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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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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年一样,这年刚入冬,云岭就开始排戏、准备社火了。唱戏、闹社火自古就是柿子湾一带深受老百姓喜爱的民间文化形式,一般农历十一月开始准备,春节推出,元宵节达到鼎盛,一直闹到二月二龙抬头,才算告一段落。当然,遇上婚丧嫁娶之类的红白喜事,那又是一番鼓乐双吹。

这里唱戏,以蒲剧为主,每个村庄都有业余剧团。至于闹社火,那名堂可多了,什么高轿、鼓车、锣鼓、花鼓、唢呐、花灯、烟火应有尽有,各村有各村的绝活儿。云岭有个叫二蛋的庄稼汉,每年保留节目都是“回娘家”、“耍火弹儿”。

这回娘家节目,就是二蛋男扮女装,花衣裳、花头巾,打扮成小媳妇模样,扭扭捏捏地“骑”头纸糊的毛驴。小女婿黑裤子、白衫儿、白毛巾,手提条鞭子,牵着毛驴。要过“河”了,毛驴害怕,小女婿使劲往前拽,毛驴可劲往后退,拉拉扯扯闹上几个回合之后,那毛驴突然受惊,一个箭步窜过了河。与此同时,那紧拽的缰绳因毛驴突然前窜而忽地一松,结果,小女婿一屁股倒滚在地,全场一阵好笑。至于毛驴过“山”、钻“洞”的,那就更可笑了。小媳妇“骑”着毛驴,一会儿羞羞答答,一会儿转圈儿奔跑;一会儿娇态可掬,一会儿跨板凳、钻花圈儿的,博得满场喝彩。

至于耍火弹儿,就是拿两只铁丝编的网状的小球,绳子两头各拴一只,在铁丝球里装上燃烧的木炭,漆黑的夜晚,两只火球在二蛋手里变换着花样,飞来飞去的,煞是好看。

云岭大点的巷子,都有一套花鼓家伙。孩子们一放寒假,就开始排练花鼓了。一支花鼓队至少有十五个人:一个花鼓老汉,四个花鼓女儿,一个摇拨浪鼓的;剩下就是伴奏的,一个打大锣的,一个打小锣的,一个拍大钹的,两个拍小钹的,还有四个打噹锣的。

花鼓女儿,一身花衣裳,一副茶镜,两手各捏一条红丝巾。摇拨浪鼓的,是花鼓队里最滑稽的小丑,反扎白毛巾,反穿羊毛马甲,一副滑稽的脸谱。

花鼓老汉,是花鼓队里的头彩,棉袄棉裤外面套着白衫子、黑裤子,头扎白毛巾,红巾子腰间一系,扎着裤脚口儿。花鼓女儿跟着花鼓老汉,一会儿碎步转圈儿,一会儿围着花鼓老汉原地走十字。

摇拨浪鼓的,则是花鼓队里唯一的丑角儿。摇拨浪鼓的在场子里转来转去的,一会儿逗花鼓老汉,一会儿逗花鼓女儿,一会儿自个出出洋相,一会儿逗观众的,反正是专在里面捣蛋,给大家取乐。

花鼓打得好不好,关键看花鼓老汉的花样打得多不多。两只鼓槌儿,扎着红绸带,飞舞中,一会儿两只鼓槌打鼓的正面;一会儿前一只槌儿打鼓的前面、后一只槌儿打鼓的后面;一会儿又是前一只槌儿打鼓的后面、后一只槌儿打鼓的前面;一会儿两腿叉开,弯腰隔腿打鼓;一会儿跳起来,掏着打鼓;一会儿单槌儿打鼓,一会儿双槌儿打鼓,一会儿打鼓面儿,一会儿打鼓边儿,花样百出,令人眼花缭乱。

这不,十一二岁的狗娃就被巷子里选去当花鼓老汉了。白天练、晚上练的,一个礼拜下来,才会了基本打法。这天,队长来看花鼓队排练。打过一场后,队长走到狗娃跟前说:“狗娃,你这么聪明,学习好,花鼓也要打出个样儿来。好好练。”狗娃笑着道:“手都磨破了。”“手破了算啥呢。好好跟敏娃爹学,人家都五十多了,还那么灵活,看人家花鼓打得多好呢。你得打出咱队的威风来。”狗娃有些没信心地摇了摇头。“初生牛犊不怕虎嘛。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好好练。”队长接着说。“嗯。”狗娃红着脸道。“这敢不和念书一样啊?要用心钻研,使巧劲,看怎么能打一下、响几下呢?”“嘿嘿。”“打好了,队里有奖。”“嘿嘿。”就这样,狗娃他们一天得练好多遍,才收工。当然,练花鼓也是记工分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过年的时候,丑媳妇要见公婆了,和各条巷子的花鼓队一样,狗娃他们经过一番打扮也出来了,走村串巷地开始了花鼓比赛。可打花鼓的功夫比起人家敏娃爹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敏娃爹在公社里工作,以工代干,成天价衣着讲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说是个大男人,却有几分女人味儿,都四十多岁了,人家那腰肢胳膊腿儿可软乎了,打起花鼓来,那可真是十里八村都难找。敏娃爹参加过抗美援朝,听说是文工团的。人家那花鼓队一出场,光看敏娃爹表演就足够了,一会儿文打,一会儿武打,一会儿花打,一会儿飞打,真让人眼花缭乱,简直就是艺术的享受,让你如痴如醉。

只是敏娃爹从来不做家务活儿,就连家里的像担茅粪之类的体力活,都是老婆干的。后来,老婆积劳成疾、未老先衰,成天价咳嗽、喘得不行,结果四十岁就殁了。听说老婆走了之后,敏娃爹追悔莫及,又当爹又当妈的,独个担起了儿女成家立业的担子,直到终老也没有再续弦。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年夏天,也就是云岭分了责任田的头一个麦里天,赶搭镰的时候,梁家婆婆几乎天天去地里看。这小麦长了八个月了,几乎不怎么要管,可眼看就要熟了,这个档口小麦最娇贵。由绿青变成淡黄,需要一阵子。可从淡黄变成金黄却很快,早上还淡黄淡黄的,不能收割;可没准到了下午就成金黄了,得赶紧收割;甚至有时这个由淡黄变成金黄的过程,能短到就一会儿的工夫。在这档口,怕刮风,更怕下雨。

看着金灿灿、沉甸甸的小麦,叶子和婆婆就甭提心里多高兴了。还算老天眷顾,在与邻居的互助下,叶子家把责任田的麦子一镰一镰收割下来,再扎成一捆一捆的,用马车、小平车一车一车拉到打麦场。接着,就是摊场、翻场、碾场、扇场,然后,再晾晒、装袋、收仓。看到一瓮一瓮的小麦,一家人真不知有多开心,心想这下可不缺吃的了。

当然,在这期间,仨孩子随着大人又是收麦,又是锄田、打叉棉花的,累得一躺下就呼呼大睡。梁家婆婆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于是,就让叶子打发孩子们去柳湾舅厦玩几天。不用说,孩子们可开心了,一路走着高高兴兴去看外婆去了。

就这样,家庭联产承包第一年,经过夏秋两季,缴过公粮,叶子留足了一家人一年半的口粮,把余下的小麦、豆子什么的一起拉到集市上卖了。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见到七八百块钱,一家人就甭提多高兴了。可种庄稼,没有车马不行。叶子把分下的那头牛牵到集市上卖掉,添了些钱,买了一匹枣红大马,还买了一辆小胶皮车。

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片地;人,也还是那帮人。庄稼汉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吃饱肚子的渴望,就靠“包产到户”四个字一下子神奇般地解决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深秋。这天晚上,叶子在饭厦收拾过锅碗瓢勺,便回到里屋,见贵娃像心事似的靠在被卷儿上抽纸烟。“又抽,甭把火星掉到额炕上的。”“知道。”“你想啥呢?”“嘿嘿,额想出去。”“哎呀,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想跑的还告额说哩。”“嘿嘿。”“那咋还坐在那里?去呀,额可没挡你。”“白儿是的,还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想跑你跑去,额可要睡了,累死了。”

“额不是要跑去。”“那是咋?”“额是想去外面做生意去。”“啥?生意?”“对。”“你会做呀?”“嘿嘿,看把你熬煎的。”“没本钱。你做啥生意?”“毬的,敢做生意就非要本钱呀。”“那还用说嘛,那你做啥生意?不要本钱的。”“额自然有额的办法。不是价,额一天呀在会上跑哩。”“额就说嘛,你一准是看上啥买卖了。”“那还用说嘛。”

“嘿嘿,一步三个鬼,你甭哄额。”“哄你做啥呢。”“那不行。这才分下地,你就要走,额独个能干了?”“额不想在这屋里窝着。”“不想在屋里停?这眼下有了地了,自家给自家干哩,还不说心盛着。”

“心盛是心盛,可种地能挣几个钱呢?”“先把地种好再说,你看人家啥儿爹,人家地里就比咱强。”“嘿嘿,不是价人说那头发长、见识短呀。”“大本事咱没有。好好干,吃饱穿暖总没有问题吧。”“妇人之见。”“还妇人之见?你种地还不如额呢。”“那正好你在屋里种地。额是不想在这屋里停,窝在屋里有啥出息?”“额不让你出去。先把地种种好,糊住嘴再说。”贵娃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转身跑了。

此后,不管叶子怎么劝阻,贵娃反正不乐意在村里种地,一心要去城里头做买卖,挣大钱。三番五次纠缠叶子,闹得非去不行。一个大男人五大三粗的,叶子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说:屋里才有所好转,甭说是本钱了,即便是盘缠也拿不出多少。而贵娃呢?只要叶子肯放,怎么样都行,他相信凭自己的能耐,没准儿就能混出个不受风吹日晒的款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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