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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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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门外,一队兵马将赵姬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生怕赵军将自己孩子抢走,赵姬赶紧将孩子紧紧搂紧怀里,然后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正当刘老医师心中盘算如何应付时,一个身披战甲的年轻人面带兴奋之色走到刘老医师面前。

年轻人抱拳跪倒道:“刘爷爷!”

刘老医师急忙伸出老手来扶这个已经跪在地上的年轻将军回应道:“哦……哦……刘老头子不敢当……不敢当……”

年轻人连声谢道:“谢老爷爷!”

刘老医师扶这位年轻小将时并没有去刻意地看年轻人的长相,只是拱手回道:“呵呵……岂敢岂敢。老头子何德何能,小将军可是折煞老头子了呵呵……”

这个年轻人发现刘老医师没有认出自己来,索性摘下了战盔对老医师说道:“老爷爷,您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小李子呀!”

“小李子……嘶……街坊中姓李的年轻人也不是没有,但是没有听说有统兵当上两司马的啊?“刘老医师听了这位年轻人的话后,心中嘀咕道。

老医师微微抬头极为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随着浑浊老眼越睁越大,眼前英姿飒爽的小将终于和脑海中一个模糊的影像重合在了一起,刘老医师浑浊老眼顿时两眼放光。心情极为激动的刘老医师嘴唇不住地微微颤抖,努力地将自己激动地情绪平复下来后便有些不可思议地轻声问道:“是……是你吗,小李子?”

这位年轻的李将军一见刘老医师认出了自己,再次跪倒在地上,一头扎在刘老医师的怀中如同孩子一般哭了起来。

刘老医师与这个两司马见面还是长平之战的时候了,如今小李子已经长大成人,由于“倒仓”的原因,刘老医师竟然没有听出是小李子。

刘老医师一见小李子跪在自己怀中痛哭起来,轻轻地抚着年轻将军的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小李子莫哭、莫哭……呜呜……你可让……呜呜……你可把老头子给想死了……呜呜……”

“刘爷爷!……呜呜……”李将军像是压根就没听到刘老医师声音似的,只是一味地在老医师的怀中哭着。

刘老医师不住安慰道:“我儿莫哭,我儿快快起来。”

小李子,具体姓名不详,赵国人氏。家原来居住在如今的邢台地区,后来由于家中的一些变故,随之迁徙到如今的的邯郸涉县太行山地区。由于前些年秦赵之间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长平之战,并且自己的家离战场又不是很远,所以在大山深处偶尔也可以碰到行军路过的两军士兵。

有一天,小李子和往常一样到山中砍柴。和寻常十一二岁的男孩儿一样,生性好玩儿的小李子在大山中一会儿戏水捞鱼、一会儿爬树掏鸟儿、一会儿采摘野果儿,玩儿得不亦乐乎。原本只需半个时辰便可以干完的活儿,小李子却整整花费了大半天。

也许是天佑小李子,老天爷还不想让天真无邪的小李子过早地经历血腥与残酷。在小李子正在大山之中逍遥快活的时候,噩梦便悄无声息地降临到他的家。

一大早儿便出了家门的小李子直到临近正午的时候,才意犹未尽地背着柴禾堆往家走去。

“爹、娘,我回来了!”小李子走进院子内,把柴随意地抛在了柴火堆中然后习惯性地对屋里喊了一声。

平日里,这时候屋子里应该有人应一声的,然而今天却似乎有些反常。

“难道出去了,不在家?”小李子一边从自己的怀里一把一把地往外掏山上的野果子一边琢磨着。

“姐姐,爹娘呢?”把杂七杂八的东西丢在院子中的小石桌儿上后又冲着屋内喊叫了一声。

连续叫了两声屋内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小李子开始纳闷儿了起来:“没有道理啊,人呢?”

心中有些犯嘀咕的小李子把东西放好后便径直向屋里走去。没走几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飘进了小李子的鼻子里。在山里长大的孩子由于从小就跟着家长外出打猎用于补贴家用,所以对血腥味是极为敏感的。

“难道今天又有了收获了,爹娘和姐姐正忙活着收拾猎物没工夫搭理我?”小李子仰起头对着屋子的方向抽了抽鼻头儿嗅了一嗅,然后舔了舔嘴唇心中暗道。

“嘿嘿……看来今天又有的吃啦!”一想到吃,小李子咧嘴一笑,擦了擦不知何时流出来的哈喇子,便猴儿急的往屋里走去。

随着血腥味儿越发的浓重,小李子的双脚终于迈进了没有任何动静的房屋内。

平日里神经大条惯了的小李子在刚进房门的那一刹那间,除了感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没有发觉到有什么不同。但是等到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阴暗草屋内的光线后,眼前的场景让这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惊得彻彻底底地呆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站在草房门口的男孩终于忍不住得嚎啕大哭了起来。

极为简陋的茅草屋内,原本就不多的瓶瓶罐罐被全部砸烂。如同小溪一般的鲜血分别从里屋和外屋的土炕上流淌了出来,在屋子的中间汇集成了一潭鲜红色的小湖。鲜红的小湖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似乎真的产生了一片一片的涟漪,让人不禁产生诡异的感觉。随意散落在地上的陶片就如同一座座巍峨的大山,映衬着红似烈火般的血河、血湖,像极了浓缩版的长平之战战场。

小李子做梦都没有想到家中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弯下身子捡起了一块沾满鲜血的陶片,强忍着心痛苦的小李子眼含泪水缓缓地将头转向了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土炕。

“爹、娘!”随着一声极为凄惨的叫喊声,小李子一个箭步便冲到了土炕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那凄厉的哭声在巍峨的太行山中随风飘荡着。

浑身已经沾满鲜血的小李子仍旧坐在炕上抱着爹娘泣不成声。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李子看着地上的血水,突然脑子一闪想到了自己的姐姐。轻轻地摆放好了爹娘的遗体,小李子几乎是从炕上摔下来连滚带爬地向着姐姐的里屋疯狂爬去。此时的小李子浑身沾满了鲜血,原本白皙的小脸儿在这时也被弄得如同刚扒过皮了一般狰狞恐怖。

尽管里屋距离外屋的土炕也没有几步,但是布满陶器碎片的地面,如同是一条长满荆棘的鸿沟,将小李子和他的姐姐阻隔开来。几近疯狂的小李子直接选择了无视,直接用血肉之躯碾压了过去。沿途中的土陶碎片被他压得啪啪作响,有些块儿大的碎片直接被爬过去的小李子硬生生地压成了无数的小碎块。

待到小李子极为艰难但又非常迅速地爬进里屋的那一刻,小李子原本还有些惶恐的脸彻底地扭曲了起来,整个人也彻彻底底地疯狂了起来。

小李子不顾浑身的疼痛,极为痛苦地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地走到姐姐的炕前。随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姐姐,小李子的脸也就越发的扭曲、狰狞、恐怖了起来。

小李子的姐姐此时瞪着眼睛全身裸露地歪在土炕之上,手中紧紧地攥着一块黑色的布头。原本洁白如玉的胴体,如今除了脖子上的一抹已经凝固住了的鲜血红痕外,全身惨白如纸。下体血渍点点、红肿异常,不时地会有混杂着血水的乳白色液体缓缓流出。这时的小李子原本天真无邪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之色,此时的他愤怒到了极点。

小李子看到姐姐惨死的样子后并没有像方才那样嚎啕大哭起来,这并不代表着他与姐姐不亲近,而是选择了把痛哭藏在了心里,小李子的心智在他看到姐姐惨死后死不瞑目的样子的那一刻起得到了升华。

小李子轻轻地坐在姐姐的炕沿儿,忍受着用语言无法形容的痛苦。极为吃力地掰开姐姐冰冷僵硬的小手,从中拿出了她紧紧攥着的黑色布头。小李子拿起这块黑色布头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了起来。他自然是明白这块黑色布头是姐姐临死之前从歹人的外衣上撕扯下来的,因此对他日后寻找仇人是极其重要的,但是单凭这块布头想要找到残暴地杀害自己全家的仇人,那真的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一时看不出所以然的小李子有些不甘心,但是看着屋外越发昏暗的天空,他只好无奈的把黑布头仔仔细细地叠好后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站起身来揉了揉已经哭得通红的双眼,此时小李子脑子异常清晰,他知道,此时不是自己伤心落泪的时候。这个时候正值一年最为炎热的盛夏,自己的家人逝去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如果再不及时埋葬,等到开始腐烂后便不好处理了,所以此事必须赶紧着手处理。而至于村民,小李子可以肯定的是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什么活口了。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残暴无道的事情来,决计不是几个人所为,因此他也就知道收尸这件事是指望不上任何人了。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原本顶在头顶上的太阳此时却快要落山了。隔着窗户看了看开始逐渐黑暗的天空,小李子便开始着手为自己的家人准备后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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