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绵绵彻底呆住。
孩子的出现不是玩笑，这才是玩笑吧。
他来了，却保不住？
乔绵绵站在那里，手缓缓抬起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小生命不都很顽强的么，怎么会保不住呢。
“乔小姐，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别太伤心，我们准备准备缝合伤口吧。”医生明白她今天经历了怎样的一场大事，极力地安慰着她。
乔绵绵抚着小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给我开孕妇能吃的消炎药，我不用麻醉，也不吃止痛药，直接缝合就行。”
医生吃惊地盯着她，“这怎么行……”
她的伤口虽然不长，但是深，需要缝合两层才行，这种痛怎么受得了。
说出口的一瞬间，她和医生一样吃惊，她喜欢孩子，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因为这样又要像养乔意一样，负担另一个人的人生，责任太大，她太害怕自己做不好。
可听到孩子很难保住的一刹那，她却突然坚定了，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不管如何，她要保护这个孩子，护他健健康康地来到世上。
这么想着，乔绵绵认真地道，“我也做过医生，我知道这样可以的。”
“可是这种疼痛很难忍，其实也对孩子是一种伤害，你的胎象已经不稳了。”医生蹙着眉道，不赞成她的做法。
“医生，我要这么做。”
乔绵绵没有任何犹豫地道。
为了一个大几率保不住的孩子，选择不打麻醉缝合，不吃止痛药，值得么？
医生深深地看她一眼，见她没有丝毫犹豫，只能点头，“那好吧，那我去准备，就在病房里替你缝合。”
“好。”
乔绵绵点头，忽又叫住医生，“医生。”
医生回头看她。
“请不要告诉我的家人和朋友，谁都不要提起。”她道。
医生愣了愣，随即点头。
很快，有三个护士先行进来替她处理身上其余处的伤，大多都是夏业良用医用皮管抽的，她趴在床上咬紧牙关忍住，不停地做着深呼吸调整自己，不让自己的情绪太过波动。
待医生进来时，她这边伤口刚处理好，只留下手臂上两处严重的刀伤，纱布一拆开，血又一点点涌出来，伤口的皮肉发白。
“那开始了。”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拿出一根医用咬棒递给她，关切地问道，“要不要咬着？”
“没事，我可以。”
乔绵绵侧躺在病床上，衣袖被卷到肩胛处，声音平静，脸色更平静。
处理伤口的过程疼痛且难熬。
她的伤口并不平整她知道，很难缝合。
很快，乔绵绵就疼得头发全湿透，不敢用力令肌肉紧张造成医生的困难，她拼命地放松着自己，极力忍受。
三个护士站在一旁准备在她疼得大叫挣扎时按上一把，结果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动一下，不禁佩服她的毅力。
病房的墙面白得空洞，似一个个白色漩涡朝她袭来。
手臂上的疼痛扩散到身体各处，带着一种刻骨的冷意。
疼……
真的好疼……
整个病房里空空的，除了医生护士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乔绵绵渐渐觉得眼前发黑，唇不由控制地颤栗，一个护士替她擦掉眼睛上的汗，她身体又抖了一下，医生停住动作。
“对不起。”
她道歉。
能撑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医生再次替她处理伤口，边处理边同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乔小姐，为什么不让你的家人和朋友知道，有他们陪着你，不是更好一些么？你心态上也会放松一些。”
乔绵绵明白他的意图，颤栗着呼吸回答，“他们都对我太好了，如果这个……孩子只能是场空欢喜，那他、他们没必要陪着我受这份煎熬。”
听到这样的答案，医生愣了下，不禁深深地看她惨白的脸一眼，“乔小姐，你一定是个从来不依赖别人的人吧？”
“……”
乔绵绵没有回答。
“你这样的人会很辛苦的，什么都自己挺着，太累了。”医生说着话，第一层便缝合好了。
疼痛不再钻心入肺。
乔绵绵微微缓了一口气，护士再次替她擦去脸上的汗，接着医生的话同她聊天，“乔小姐，那你老公呢，也不能让他知道么？”
霍祁傲……
他们约定过不要孩子，可这个孩子来得意外，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他不要，她会受不了；他要，这个孩子还不稳。
她双瞳被冷汗洗了一次又一次，洗得格外干净漆黑，“等孩子稳住了再说，希望你们替我保密。”
“好的。”护士看一眼伤口，不忍地直皱眉，“乔小姐，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人。”
疼成这样了，为了不影响孩子，她一直在刻意地放松自己，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
乔绵绵侧躺在那里，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身体痛得已经不像是她的。
整个缝合的过程不算久，但对她来说漫长得像隔了一个世纪。
待医生宣布结束时，她枕着的枕头和身下的床单已经湿了大半，全是她身上渗出来的冷汗。
医生替她用纱布包扎好，低眸看她难看的脸色一眼，“乔小姐，接下来你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你还需要打针，吃药，过程可能会难熬，这些你了解么？”
“我知道。”
“一定要保持心情平和，像你这样的孕妇情绪尤其不能激动，放心，我们一起努力，宝宝一定会保住的。”医生如今也只能这么讲。
“谢谢。”
乔绵绵躺在床上已经提不起一丝力气，艰难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笑容。
在护士的帮助下，乔绵绵擦了擦身体，然后躺在病床上便一动都不想动了，根本没有一点力气。
疼痛依然丝丝入着皮肉。
她看着白色的墙壁，双眼没有焦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砰。”
房门忽然被推开。
她转过头，穿着病号服的霍祁傲身体僵直地站在门口，单手撑在门上，一双狭长的眼直勾勾地看向她，呼吸急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