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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云谣寻妖堕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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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墨、银羽狐仙归位,虽然算知世上再无火黎,却不知妖王身边多了一面“狐镜”。那日,烈火之中,火黎即将魂飞命陨,恍惚之间,却见到了自己曾经日思夜想的“媚儿”。媚儿道:“有负于你并非我的本意,如今,我已完成妖王使命,终于可以来偿你千年相寻的情义!从今以后,媚儿跟你永远在一起!”言罢,便纵身烈火之中,与火黎相拥在一处……大火过后,媚儿与火黎站着的地方留下了一面“狐镜”。

妖王寻到此处,那“狐镜”隐隐有感。妖王遂将“狐镜”带到了“玉镜山”的一个隐秘之处,对“狐镜”道:“你们以后就在此落脚吧”,话音刚落,媚儿和火黎便从镜中走了出来,齐齐跪在妖王面前,道:“感谢妖王大德,我们定当好好修行,不复妖王一片苦心。”原来,那日“乾坤宝鉴”回到妖王身边后失去通灵,镜面蒙尘,妖王便知道这“宝鉴”生出凡心,为火黎动了真情。然而依照天条,法器恋妖,实乃不伦,这世上并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无极思来想去,倒是那镜中世界甚是清平安静,或可作为百年福地。如此,得到妖王特赦的火黎、媚儿便在镜中长居,每日镜中花、水中月,世人看似不得的一场虚空,对于火黎媚儿这对苦命鸳鸯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确幸。

后来,混元麟祖曾经向妖王请教过这段公案,妖王道:“有时候,真假虚实,是要另眼来看的。在当初宝鉴化狐试探火黎时,对火黎而言,媚儿是假;在火黎自尽身化为镜时,对媚儿言,火黎又是假。然而在这真真假假的千年纠葛之中,他们之间的感情又何曾假过?三界之中,世人最喜欢执着‘真假虚实’,但对妖而言,无论真假虚实都是一种修行。火黎正是在临死之际,堪破了此道,方才获得渡拔。为妖之道,亦即云水之道,随性随缘,方得自在。”

再说妖王无极引渡狐仙归位之后,想起“混元麟祖”在二郎真君那里也有些日子,算算时机,该是时候了结此段公案了,便顺路自 “妖仙台”向那南天门去了。

无极孩童模样,水云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九霄之上的南天门。正是巨灵神当值,见到妖王,巨灵神老远便招呼道:“妖王别来无恙!来此有何贵干?”无极还礼道:“有劳天神!小神此番特来拜会二郎真君!”那巨灵神不禁笑道:“妖王是为‘混元麟祖’而来吧,麟祖此次重返天庭好不威风,诸天神兽皆朝其跪拜,受其调遣。那日老君骑着青牛从二郎真君府前路过,混元麟祖仅是咳嗽一声,那青牛便被吓得一哆嗦,差点将老君摔下牛背,惹得老君冲到二郎神府中大吵一架。”妖王心中暗想这麟祖怎么这般不识深浅,怕是又要惹下麻烦,嘴上却向巨灵神回道:“哦?竟有这等事,该不是在天庭吃多了玉盘珍馐,上火燥了脾气?待小神前去劝说劝说,让他注意些个,也好有个神兽的样子。”言罢,便辞别巨灵神,直向那二郎神的府上去了。

然而刚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府内传来二郎真君的一声长长叹息。无极意念传声进入府中:“二郎真君有礼!妖域小神特来拜见!”二郎神立即拱手迎了出来,道:“有失远迎,请进请进!”妖王边走边向二郎神道:“方才听到真君叹息,不知那‘混元麟祖’可还称意?”二郎神闻听此言,又叹了一口气,道:“要说这麟祖倒是比从前驯顺很多,可以近得身,摸得毛,前日竟破天荒载我在南天门外嬉戏了半日……然而不知为何总觉少了些亲近,始终好似隔着一层纸。过去身边的哮天犬,虽然不是什么神物,但总觉和我心意相通,许多事未待我开口,哮天犬便早早准备妥当,不消我费心。这天庭之中,仙众太多,是非太多,如今缺了哮天犬的里外打点,好像处处都不顺意。哎,可惜了……”

无极道:“不如再到妖中犬族里寻个伶俐的送与真君看家护院?”二郎神又一阵叹息道:“不必了,哪个伶俐的也不是哮天犬。说句玩笑话,倘若哮天犬能够回来,这麟祖我也是可以双手奉送的……”无极道:“真君此话当真?”二郎神道:“都道九霄神仙好逍遥,岂不知这高处不胜寒,众神都是冷冰冰的威严脸,只有哮天犬在身边时,才有点热乎气儿。‘混元麟祖’再神威,可惜万事都要讲机缘,我对它好像有点太强求了,不该生此执心,断送了哮天犬。想来想去,真是有些后悔。我今才觉得,哮天犬虽然是个妖,但妖好像也有那么点用处……”

无极见时机成熟,便道:“那如今我便将哮天犬还给真君吧。”言罢,便从袖笼中取出了一只小乳狗,小乳狗奔到云上连吠三声,其神其貌与哮天犬无异。二郎真君不禁看得有些呆住了,天眼早已看出小乳狗乃哮天犬重生,遂喜不自禁地上前将小狗抱住怀中,十分疼爱。妖王对着小乳狗意念传声道:“你已听闻二郎神的真心,可以再回到他的身边了。此番你也要一改既往,莫要再以强凌弱,胡作非为了!”哮天犬本心仍在二郎神处,只是之前因为“混元麟祖”一事,伤心过甚;此番听得二郎神一番悔过,早已感动涕零,又听闻妖王训诫,故而禁不住潸然泪下,与二郎神相拥在一处。

二郎神曾经求助阎君帮忙查看哮天犬的魂魄轮转,想要将哮天犬起死回生,然而却被阎君告知“无迹可寻“,二郎神因此以为哮天犬魂飞魄散,从此不复相见,故而连日来长吁短叹,未曾想妖王却将哮天犬重生,遂感激道:“妖王神通!小神今番算是见识了!”无极道:“妖术妖法,算不得神通,真君莫要挂怀。只是有一事,哮天犬曾与‘雪域银狐’家族颇有些过节,如今命命相抵,白狐升仙归位,往事前尘已了,还望真君莫再为难,生出因果。”二郎神道:“看在妖王面上,我便不再追究。只是妖域若有什么好处,也请妖王莫要忘了小神。”无极笑而不言,点了点头。二郎神又道:“那‘混元麟祖’,也请妖王带回吧,虽然还是有些不舍,但它确实好像不属于小神。”无极拱手作谢,领了‘混元麟祖’,回那妖域去了。

一路上,麟祖喜不自胜,向妖王卖弄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从此以后,我与那二郎神便不再有瓜葛了!”妖王摸摸麟祖的犄角,目光温和,不喜不怒。妖王心内知道,三界之事不会这么轻易就“好了”,眼下的“好了”,只因后面还有更多“难了”……

回到无上洞天,麟祖无限欢喜,然而仅仅欢喜了几秒,麟祖便迫不及待地向妖王禀告了两件事:一、地府里的谛听曾经暗暗提点麟祖,要麟祖在三月三这日格外保护好妖王,声言妖域在此日会有大事情发生。二、人间二郎神庙近日香火大盛,似有百姓交厄,祈求二郎神佑护显灵。据禀报消息的仙童所言,好像是某个村内有妖精作怪,祸乱人间,祈请二郎神下凡捉妖。

无极听闻麟祖所言的两件事,心内不禁有些奇怪。自己已经恢复了生脉,开通了万世眼,谛听为何还要来特别嘱咐“三月三”日会有劫难,难道这劫难是自己无法觉察无法感知的?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劫难自己竟会无法感知呢?至于妖精作怪祸乱人间之事,也生得十分蹊跷,为何自己每日晨起查视妖书,竟然没有发现有小妖作怪,而据麟祖所言真君庙香火之盛,应当是有一段时间了,为何这么久,自己都没有察觉?

想到此,妖王不禁赶快调出《劫妖录》进行查阅。只见妖王念动口诀,那妖书便自妖王腕中倏地飞出,又瞬间连累成片,层层铺叠交错,其上星罗密布,山河峥嵘,每一处都蕴藏无限玄机。无极按照《妖谱》将那所有妖族仔细清查几遍,依然未有异常,便打算收了妖书,到人间走一遭。

可正在此时,妖书之中忽然又生出变数,只见星河运转,山川移步,接着妖台之上忽然渐渐隆起一尊刺球的铜像,并在铜像之上奇光幻影地现出“妖谶”,谶辞曰:(暂略)

混元麟祖道:“妖王,新的升仙妖族已经示相!可是,这妖族是个什么,刺球?”妖王道:“不要乱讲,根据妖谶,我们去‘云谣山’应该会遇到这位升仙者,而且这‘云谣山’正在人世与妖域的交界之处,可以把作乱人间的妖精一处办了。”说到此,妖王便与麟祖乘上水云,向那‘云谣山’去了。

路过玉镜山,无极越过云头,看到火黎与媚儿在那镜中世界里好不恩爱,脸上便露出淡淡的笑容。一旁的麟祖道:“如今狐族升仙的事项终于了了,只可惜了火黎……”无极道:“如今这般,难道不是强过升仙的?做了神仙又能怎样?为仙者,不过修行命数使然。”混元麟祖未料到无极竟然道出这样不符仙家身份的话,有些惊讶,遂打趣无极道:“若有红尘,妖王也会贪恋吗?”无极粲然一笑,未作回答。

麟祖正想再打趣无极,却看到本来好端端立于水云之上的无极,突然痛苦地捂住了胸口,麟祖正想上前去扶,不料迟了一步,妖王竟然从云头跌落,不知所终了。麟祖心下顿时慌了,即刻飞奔于流云之间,赶紧向下寻找;可是直到地面,连无极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周围又是熙来攘往的热闹街市,麟祖此刻真的慌了神,不知到哪里去寻无极。

正此时,麟祖忽然听到有个“卖脂粉”的叫卖声由远而近,仓皇之间,麟祖只得就地打了个滚,摇身变作了一个贵胄公子,但见其身着青玉麒麟袍,脚踏玫金逐云靴,眼光如炬,眉目如刻,气宇凌厉轩昂,行动飒飒带风,世上英才罕与其匹。

化身少年的麟祖,便在这方圆百里之内,细细打探起妖王无极的下落来。然而苦寻了三日,却始终得不到半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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