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昨天下午去参加拍卖会，直到今天眼瞅着已经过了饭点，苏灿是正经八百的饿了一天一夜，虽说早上昏迷的时候英子喂给他点稀粥，可那玩意儿最多也只能算是聊胜于无，对而得前心贴后背的苏灿来讲，起不到任何作用。

回到英子家后，苏灿就跟英子说了下肚子饿的事儿，他原打算着借英子家粮食和炉灶，自个烧顿饭，没成想，英子却把这活儿给揽下了。

两人争了半晌，苏灿实在拗不过英子，只能随她去了。说起来，起灶做饭这事儿，估计是女孩子的本能，别看英子年纪不大，可锅盆刀勺这些个厨间物件，英子都操持得烂熟。

英子家是外来户，没有土地，只靠在隔壁村干涸的池塘里种菜维持生计，本就不高的收入还得腾出部分给英子上学用，家里穷得很，连煤气炉都烧不起，用的还是最传统的地锅。

正值盛暑，烧柴火的地锅烟熏火燎的，把厨房烤得像个蒸笼，没大会儿英子就汗湿了衣服，可她脸上却始终洋溢着笑容。

苏灿虽说吃惯了苦，可也不太适应厨房里的闷热，待了没两三分钟就汗流浃背，但他却一直在厨房里陪着英子说话，毕竟，这么个小姑娘都能忍耐，而且还是为他做饭，苏灿没理由到外面乘凉。

除了热点，两人有说有笑，这顿饭做得也算开心。

可就在英子刚把饭菜盛好，院子外面的土路上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动静。

“狗日的，居然跑咱们牛沟村逞威风了，打死他！”

“对，绝对不能放走他，娘的，咱姓牛的啥时候被人欺负过！”

“跟那小杂种还有那老畜生一伙的，必须得打死他个狗日的！”

“……”

苏灿走出厨房一瞧，英子家外面已经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都拎着家伙什，就连两个四五岁的娃娃，手里也拿着半截砖头，而领头的，正是开小卖部的两口子。

瞧这阵仗，苏灿猜得出来，这些人肯定是那俩人召集来寻仇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苏灿心里不禁后悔，日咧，刚才就该下手重点，这他娘的没把他俩打怕啊。

见着苏灿露面，人群里喊骂声更响了些，拿短家伙的村民，个个都朝苏灿杵着，声势浩大得很。开小卖部的黑瘦女人站在最前头，瞅着苏灿笑得很得意，似乎今儿吃定了苏灿似的，再没半点刚才哀求苏灿时的低三下四。

这时，英子也放下饭菜跑了出来，看见这阵势不禁一愣，喊得声嘶力竭，“你们要干什么！”

人群里的叫骂戛然而止，黑瘦女人冷笑了下，神情阴狠地指着苏灿道：“干什么？你说干什么，他刚才打了我俩口子，我要让他偿还我。”

“你…”

英子还待再说话，却被苏灿伸手揽到了身后，苏灿淡淡说道：“你要我怎么偿还你？”

黑瘦女人闻言还道是苏灿怕了，笑得愈发的得意，“你给我跪下磕十个响头，再让我打十个耳光，我就放了你！”

苏灿笑得风淡云轻，“如果我不愿意呢？”

“哼，你不愿意？”黑瘦女人环顾下身后凶神恶煞似的村民，心里底气很足，恶狠狠道：“不愿意就打死你，在我们村，还能由着你？！”

苏灿双手插兜，随意站着，说话很轻巧，“那就来吧，别瞎耽误工夫了。”

这话倒是把开小卖部的女人给说愣了，怔怔问道：“来啥啊？”

苏灿嗤笑了声，“娘的，当然来打死我啊。”

黑瘦女人见苏灿不怕硬的，自个还被他鄙视了回，顿时恼羞成怒，一挥手道：“上！”

牛沟村的村民都是本家，虽然做人低劣了些，但自己人倒是挺团结，得了黑瘦女人的话，顿时就有几个年轻后生抡着锄头铁锹冲了上来，而其他的人也后面跃跃欲试。

冲在最前头的是个长得敦实的年轻人，光着膀子，手里攥着把锄头，照着苏灿的脑袋就砸了下来，看架势，是真不怕打死人。

瞅着落下来的锄头苏灿冷笑了声，扬手一抓，正好将锄头的另一端抓在手中。年轻人打架不少，可还头回见人居然把自个的家伙什给徒手接了住，不禁愣了下。

趁着光膀子年轻人失神的当儿，苏灿腾空跃起，横身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

苏灿眼下的劲道，连习武多年的周侗都不敢小觑，更别说这种庄稼汉了，年轻人也直接踹回了人堆里。

踢飞了一个后，其余的也都冲了上来，叫嚷的挺响，可能耐也都是稀松平常，根本入不了现在的苏灿的眼，他只提着锄头顺手一扫，就直接敲断那些人手里家伙什的木柄，接着凌空几脚，他们也如刚才那个光膀子的似的，纷纷摔在了人群里。

轻描淡写的打退了先出头的几人，苏灿随手抛了手里的锄头，扫视了遍人群，冷淡说道：“接下来，该谁了。”

在场的村民们，见了苏灿的身手都被震惊得愣在了当场，各个面面相觑，半晌没人吭声，苏灿声虽不高，可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黑压压上百位村民聚在一起，场面却怪异的死一般寂静，除了偶尔响起的蝉鸣和风声，再无任何动静。

就在这时，不知是哪个站在外围的，突然喊了声，“村长来了！”

人群中迅速让出了条道，走过来个五十多岁的白头发老头，老头手里拄了根拐棍，瘦得像根排骨，嘴唇上留着八字胡，眼窝深陷，两颗眸子嵌在里头不住地打转儿，瞧着就透着股阴险劲儿。

见了村长，黑瘦女人“哇”地就哭了出来，扑在老头身上哭得歇斯底里，“二叔啊，你可得为我家做主啊，我跟你侄子还有你孙子都被人打了！”

老头皱起了眉头，轻轻地把黑瘦女人推开了，道：“别哭了，我都知道了。”

上前两步，老头朝苏灿抱了下拳，笑得很客气，“小兄弟，我是牛沟村的村长牛强，瞧小兄弟面生，估计不是附近的人吧。”

苏灿瞟了眼老头，不屑道：“你不用套我的身份，我是外地的，死了都没人管的那种，该怎么招呼就怎么招呼吧。”

虽说眼下算是跟整个村子为敌，可苏灿不怕，他心里底气足得很，甭瞧现在这些村民架势摆得挺像样，可终究是群乌合之众，真打起来，等见了血，得怂一大半，正经打伤几个，他们也就散了。

听了苏灿的话，老头脸色连变几遍，沉声说道：“不关你是外地的还是本地的，贸然地来我村里打人，就是你的不对，我劝你还是赶紧认个错，让我侄子一家打几下出口气，要不然的话…哼！”

“要不然怎么样？”

牛强皮笑肉不笑道：“村里都是我牛家的人，死个外地人，想隐瞒消息的话，可是轻松得很。”

“废话真多，随便啊。”苏灿的声音还是那般若无其事，连半点紧张也无。

牛强恶狠狠地瞪了眼苏灿，立即就吩咐身边的人，去把全村人都叫来。

那人得了村长的嘱咐，立马就跑出了人群，而英子藏在苏灿身后，见此情景，不由地紧紧拉住了苏灿的手。

苏灿回头给了英子个温暖的笑容，揉揉她的脑袋，示意她别担心。

说来也怪，本来英子心里还真有些害怕，可也不知为何，见了苏灿对自个笑，她莫名的安心了，只觉得有苏灿哥哥在，天塌下来也砸不到自个。

没多久，村里的人就从四面八方赶来了，手里仍然拎着家伙，可这回，家伙什变了，基本上都成了菜刀，很少再有拿锄头铁锹的，看情形，他们是真的打算把苏灿交代在这。

等人聚齐，牛强半句废话也没扯，只低喝声：“上，将那小子剁碎了喂狗！”

得了村长的号令，牛沟村的村民顿时就红了眼睛，齐齐朝苏灿围了上来，尤其是打头儿的一排，全是青壮小伙子，手里一水的菜刀，太阳底下明晃晃的，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