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向晨虽然每日大多埋首于琴棋书画这些个高雅物件中，可他身上没那有那种“何不食肉糜”的公子哥儿习气，对粒粒皆辛苦的理解并不止于那首脍炙人口的诗文，深知食物不易的道理。
昨晚上柳瑶瑶让家人准备早餐的时候，一口气给苏灿报了十来样菜肴，而且个个都是珍品，打心底里讲，柳向晨听着并不太笑得出来，毕竟，他们三个怎么也不可能吃掉那么些东西。
但是柳向晨知道柳瑶瑶是挂念心上人，为了妹妹的幸福，心中无论有多不情愿，他也只能含笑默默点头。
依柳向晨想来，今天早上的早餐即使剩下多大半，苏灿也不可能会皱下眉头，估计肯定是随手就让护士给倒进了垃圾桶。他实在是没有料到，苏灿不仅没有等吃完早餐后将吃剩下的随便丢下，反而在开吃之前，就先匀给了别人分享，这点，很是出乎柳向晨意料。
昨天刚认识的那会儿，苏灿和柳向晨就聊得很是热络，都互生了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对彼此印象挺好，而现今，柳向晨可以说是打心底里认同了苏灿的这个人。
这倒并非是就简简单单地因为苏灿不浪费粮食，只不过一叶知秋，寻常最不起眼的细节最能看出为人的人品，单就眼前的这点小事儿，柳向晨就对苏灿的为人有了更深些的认知，自心底里给苏灿贴上了个标签——此人可深交。
这顿早饭，虽然剩下的的餐食不算太多，但也够苏灿、柳向晨和柳瑶瑶三人的分量。人都说，食不言寝不语，可这顿饭不但有言有语，还挺热络，苏灿和柳向晨虽然彼此都挺欣赏，但暂时还只能算是泛泛之交，主要是有柳瑶瑶在。
吃饭间，柳瑶瑶的嘴巴就没停过，不仅是咀嚼，更多的是在说话，甚至都令苏灿有所怀疑，眼下的柳瑶瑶，跟自个之前认识的那位，到底还是不是同个人。
以前的那个柳瑶瑶，跟姜悦相处的时候，是不是虽然也会露出些活泼，可大多时候都挺正经，有时候还挺冷淡，甚至只和狗玩耍也不理会人，可是眼前的这个柳瑶瑶，相似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不住地跟苏灿问东问西，甚至都不顾正在吃着饭，连苏灿底裤穿了有几天都问了遍。
柳瑶瑶的反常，柳向晨这个做哥哥的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在他眼里，妹妹这幅模样倒是没多少不正常，毕竟，柳瑶瑶在他面前也是这样，确切地说，柳瑶瑶在她亲近的人跟前，都是这样。
自个妹妹心属苏灿，柳向晨了解得很清楚，自然不会有惊奇的感觉，只是很自然地在旁边淡定吃饭。
偶尔瞟两眼缠着苏灿问话的柳瑶瑶，柳向晨忽然想起了之前墨云轩拍卖范蠡宝剑的时候，自个和妹妹坐在包厢里，她曾经说过，如果有天真的能碰上个瞧得上眼的，肯定会上赶着倒贴去追求那人。
苦笑摇头的同时，柳向晨不免又有些好奇，自个的妹妹，到底会怎样地上赶着去追求苏灿。
为了给柳瑶瑶营造个二人世界，柳向晨挺识趣儿，吃过早饭后就借口去扔垃圾离开了病房，许久未归。
柳向晨走后，柳瑶瑶跟苏灿说话彻底没了禁忌，问了苏灿很多的私事，甚至连他跟黄妍、姜悦以及其她女孩之间的关系，也都一一问询。
当然，虽然柳瑶瑶问的挺多，可苏灿不见得会都给她个答复，可以说的倒是挑着拣着说了些，不能说的，任由柳瑶瑶磨破了嘴皮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之前柳向晨在的时候，柳瑶瑶说话是天马行空，想到什么就问点什么似的，可眼下，柳瑶瑶却专奔苏灿跟女孩子间那些事儿问，这不禁让苏灿有些疑惑。
不过，还没等苏灿问出自个的困惑，柳瑶瑶却忽然转了话题，冷不丁说道：“苏灿，你劝朗跃收手吧，如果他收手的话，天海市没人会再去抓他。”
苏灿一怔，“难道你们公安局会对他网开一面，再也不去追捕他？”
柳瑶瑶摇摇头，“不会的，但是公安局不认识朗跃，连他的准确照片都没有，除了我，只要我愿意，没人能抓到朗跃，至少天海市里没人能抓到他。”
闻言，苏灿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道：“我会的，我一定会劝他不再杀人，至少，让他不在天海市里杀人。”
朗跃杀人的买卖之前只在国外开展，而来天海市后重操旧业，不过是由于郎呦呦的治疗费用太高的缘故，他怕自个的积蓄会撑不下去，等汪昌溪给郎呦呦治好了病，朗跃就得跟随苏灿，苏灿自然敢打这个包票。
瞅着柳瑶瑶，苏灿忽然响起了柳瑶瑶之前那副大公无私的模样，前天晚上她放掉朗跃，也许还算是有还自个恩德的缘故，可现在，她却要彻底地不追究朗跃，这让苏灿很是纳闷，问道：“瑶瑶，你原先不是整天就想抓到朗跃吗，怎么又愿意放过他了？”
柳瑶瑶抬头望着苏灿，忽然笑了，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的，苏灿居然从她的笑容感觉出来了些别样的风情，有几分像是黄妍和姜悦瞅他的那种目光。
“其实，我最想抓的，是杀秦友丰的凶手。”柳瑶瑶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也不知道是真的开心，还是故意为之。
苏灿不由地心中一凛，平静地说道：“这么久过去了，我想这个人并不太好抓。”
柳瑶瑶眨巴着眼睛瞅着苏灿，双眸清澈得不含任何杂质，笑嘻嘻道：“这话你就说错咯，其实也并不难抓。”
“是吗？”苏灿脸上瞧不出丝毫异样，就像是正常人听见了杀人犯的事情那样，露着惊讶，问道：“你找到了凶手？”
“那是当然啦，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说这种话。”
“那你怎么不去抓他呢？”
柳瑶瑶脸上笑容僵了下，没吭声，渐渐地，柳瑶瑶的双眼有些迷茫，许久后才呢喃说道：“我现在不舍得去抓他。”
苏灿一愣，“不舍得？你是警察，为什么不舍得抓犯人呢？”
柳瑶瑶笑颜如花，像冰雪初融，“很简单呀，我爱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