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天宝跑到了自个跟前，宋老九张开胳膊搂住了他，瞧着满脸泪水哭得眼都肿了的宋天宝，宋老九心疼得心直抽抽，愤怒问道：“天宝，是谁欺负你了，跟大伯说，大伯帮你剁了那兔崽子！”

跟打电话那会儿装哭不同，宋天宝见了宋老九的真人，刚才受的所有委屈都泛上了心头，眼下他是真的哭了，哭得挺动情也挺投入，抽噎着好半晌没说出话。

宋老九急着了解情况好给宋天宝他这个实际上的骨肉出气，见宋天宝只是哭不吭声，心中更是愤怒，扭头瞅向了站在旁边低眉顺眼的校长刘杰，怒吼吼训斥道：“这是怎么回事？天宝在你学校里，你是怎么照顾他的，谁欺负他了，你他娘的怎么不出头！”

刘杰哭丧着脸，无奈说道：“九哥，实在是不怪我啊，我刚才正在办公室里，天宝一出事就过来了，可是你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废物！”宋老九低声骂了句，凶神恶煞似的瞪着刘杰，“你他娘的能不能有点用！”

刘杰作为学校的校长，也已经是半百年纪的人，在全校师生面前被人骂得像是三孙子，可是却不敢有丁点的反抗，甚至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悦，只是奴颜婢膝地弯腰低着头。

宋老九满脸愠怒地扫视了两周，他在附近村庄里凶名赫赫，几乎没人不怕他，这些还没有踏进社会的学生们对他更是怕得要命，没人敢与他对视，宋老九视线所到之处，学生们纷纷垂下了头。

瞅了圈，没看出来哪个像是欺负宋天宝的，宋老九呵斥问刘杰道：“欺负天宝的人呢，你不会让他走了吧？！”

“没有，没有，那不，就在那儿呢，在那辆车里。”刘杰听到宋老九问话，慌忙抬起了头，指着苏灿开来的那辆车。

方才宋老九和手下来的时候，就把车停到了苏灿的车后头，不过当是宋老九急着见宋天宝，并没有太过在意，更没有想到对头就坐在车里。

宋老九横行霸道了多年，以前向来是跟人一语不合就抡刀开砍，可是今天，瞅着苏灿开的车，宋老九却并没有立马就急吼吼地冲上去。

也知道为何，瞅着这辆车，宋老九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以前在哪见过似的，而能被他记住的，几乎没有杂鱼般的角色，都是不好惹的。

想到这里，宋老九并没有冲动，而是招了招手，将手下全都集合到了自个身边，缓缓朝苏灿开的车围了上去。

其实宋老九的感觉没有错，他的确是见过苏灿开的这车，前些日子赵天生盖房子，苏灿去看赵天生的时候开的就是这辆车，宋老九在工地上见过，当时他还特意记在心里，免得以后在路上遇上好给这车让让道。

不过说到底，宋老九也只见了那一次，已经过去了这么些日子，早就忘得差不离，而且他现在正处于盛怒中，一时完全想不起苏灿，只觉得熟悉。

苏灿坐在车里，将宋老九的动作瞧得清清楚楚，见宋老九领着那二十来个手下往自个车这边围了上来，他冷笑了下，嘱咐小雅坐在车里不要乱动，推门就走下了车。

见下车的是苏灿，宋老九愣了下，惊愕问道：“苏灿老弟？怎么会是你？”

“哟，宋老哥，这么巧啊，没想到在这见了你。”苏灿脸上挂着笑容，眯缝着眼睛令人瞧不出他心里所想，跟宋老九说话的语气挺随和，像是见了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似的。

见两人相识，围观的人群里立即议论纷纷，挺热闹，有人窃窃私语，没想这两家还大水冲了龙王庙，闹了半天原来是自家人。

听大伯跟打自个的那人兄弟相称，宋天宝愣了下，慌忙跑到宋老九身边，小声问道：“大伯，你跟这小子认识？”

宋老九点点头，问道：“嗯，打你的就是他？”

“就是他！”宋天宝愤愤地指着苏灿，咬牙切齿。

瞧着笑吟吟站在面前不远处的苏灿，宋老九面色阴晴不定，顿了半晌，像是下定了主意似的，挥手在宋天宝脑袋上抡了一巴掌，大声呵斥道：“没大没小，怎么跟你苏灿叔说话呢，平时咋教你的，怎么能对长辈指指点点的！”

宋老九这一巴掌，顿时打懵了宋天宝，刘杰也被吓了一跳，瞅着苏灿，目光顿时有些异样。

旁边的学生们瞧不出个子丑寅卯，只以为宋老九真的是因为苏灿是宋天宝的长辈才会打宋天宝，可是刘杰了解宋老九的性情，宋老九这般作为分明是想息事宁人，希望此事就此了结不要再恶化。

有着几十年的生活阅历，刘杰看得出来，很显然，宋老九这个十里八村赫赫有名的恶棍，是怕了苏灿。

刘杰猜得不错，宋老九的确是不想不想跟苏灿作对，老实讲，宋老九对苏灿颇有几分忌惮。以前的时候，宋老九不敢招惹苏灿，是由于投鼠忌器，生怕李二孬会跟他过不去，可现在，宋老九怕苏灿更多的是因为苏灿本人。

前些日子，苏灿在鲁园村和李庄惹得那摊子事儿，虽然没有太过于流传出去，可是宋老九毕竟势力不小，这种事儿瞒不过他，他不仅得知苏灿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二三百万的赔偿款，还知道苏灿简简单单只用了一招就制服了李庄的那个屠户。

无论是顾及苏灿的财力，还是由于苏灿的武力，宋老九都打心底里不想跟苏灿为敌，至少，不值当为了宋天宝挨了苏灿的欺负这事儿跟苏灿过不去。

浮沉数十年，这种账宋老九算得最透亮，也正是明白这点事儿，宋老九才会甩了宋天宝那一巴掌想苏灿示好。

苏灿也没想到宋老九会打宋天宝一巴掌，目光玩味地瞅着宋老九，苏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宋老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宋老九陪着笑容，略带讨好意味地对苏灿说道：“虽然说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惹到了兄弟你，不过不管怎么说，哥哥我谢谢你帮我教育小辈，今天的事儿就先到此为止吧，我先回家再给这小子长长记性，改天，改天哥哥请兄弟喝酒！”

说着，宋老九扯住了宋天宝的胳膊，朝手下们使了个眼色，扭头就要离开。

不过，苏灿打定了主意今儿要打断宋天宝的两条腿，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地离开，瞧宋老九带人要离开的架势，苏灿冷笑了下，喊住了宋老久，“宋老哥，兄弟我还请你等等，咱哥俩可以再聊会儿。”

宋老九顿住了就要迈开的脚，笑呵呵问道：“苏灿老弟，聊会儿自然可以，不知道你想跟我聊聊什么啊？”

苏灿问道：“难道宋老哥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教训宋天宝吗？”

宋老九摇摇头，“不想，不管怎么说，当长辈的教训晚辈，应该的，至于原因理由，我不关心那玩意儿。”

老实讲，宋天宝比苏灿小不了几岁，比小雅年龄都大，可宋老九张嘴闭口的都给苏灿安上长辈的头衔，也算得上是煞费苦心。

苏灿笑了，“那有点事儿我想告诉宋老哥，我这个做长辈的，想教训他的还没有教训完。”

宋老九怔了怔，深深地瞅了眼苏灿，问道：“那苏灿兄弟还想怎么教训我这个不成器的侄子啊？”

苏灿轻描淡写说道：“我刚才原想着等他家人来了，当着他家人的面打断他的双腿和双臂，不过既然他是宋老哥的侄子，看在宋老哥的面子上，我就只打断他的两条腿就好了。”

“哈哈…苏灿兄弟，你这话说得可真好笑啊。”宋老九猛地爆出了大笑，伸手在宋天宝的肩膀上推了下，说道：“天宝，你到底怎么惹到你苏灿叔了，快道歉，你看，你苏灿叔都说出这种玩笑话了。”

宋天宝今天显示被苏灿一脚踢得昏迷，又被扔进了水池里险些溺死，他打电话叫宋老九来原是指望着宋老九能给他出气，可是没想到，他却得喊自个的仇人作叔，还反过来给给人赔礼道歉，他哪里肯依。

可是，宋天宝终究没胆色忤逆宋老九不听宋老九的话，不服气地瞪了眼苏灿，斜着眼睛不情不愿说道：“苏灿叔，对不起。”

道完歉，宋天宝迅速就跑回了宋老九的身后，瞧那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似的，虽然不乐意吃，可还得不得不吃，说不出的憋屈。

苏灿瞟了眼宋天宝，淡淡说道：“冲他的这声道歉，等会儿打断他的两腿时候，我可以下手轻点。”

听这话，宋老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阴沉说道：“苏灿兄弟，这玩笑一次两次还行，可次数多了，就不好笑了。”

傻子都听得出来宋老九话语里威胁的意味，可是苏灿浑然未觉似的，半点也不放在心上，跟宋老九对视着，风淡云轻说道：“笑还是不笑，随你便，不过，我可从来没跟你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