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楚和顾文磊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应和男孩的话。
路程楚蹲下来问道：“如果我们回医院了，你准备去哪儿？”
“我，我想回家。”男孩低下头，小声地嘟囔着，“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从这里怎么回家？你自己知道路？”顾文磊冷着脸问着，男孩被顾文磊吓了一跳，低下头没说话。
路程楚见顾文磊的样子，用胳膊戳了戳他，小声责怪道：“你别这么拉着脸和孩子讲话，会吓到他的。”
说罢，路程楚便笑着搂住男孩肩膀，温柔地说道：“好啦，别逞能了。我和顾医生已经向医院请了假，照顾病人家属也是我们应尽的责任，所以，让我送你回家好吗？”
“去车上等我。”顾文磊丢下这句话就去前台付账了。
眼见男孩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盯着顾文磊的背影狠瞧，路程楚心中好笑，牵起了男孩的手带着他往外走，“顾医生这人就是这样子，表面上冷冰冰的，对人还是很好的，你别害怕他。”
男孩点点头，默默地跟着路程楚出了门。
回男孩家的路有些难走，他们七拐八拐地走了很久才终于看到了一栋破旧的吊脚楼。男孩开口：“就是这里。”
顾文磊找到一处空地停下车，他和路程楚从车上下来，不约而同地抬头朝这栋吊脚楼看了看。男孩回头喊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路程楚摆摆手，戳了戳顾文磊，两人这才跟上男孩的步伐。
“家里有点乱，希望你们别太介意。”男孩停下来，从衣兜里摸出钥匙。路程楚和顾文磊点点头，跟着进了家。
家中并不乱，虽然家徒四壁，但却整洁得出奇。
路程楚的心里有些难受，虽然之前听男孩讲过自己的情况。但真正看到之后，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你们随便坐吧，我去给你们倒水。”男孩把骨灰盒放好，刚准备转身就被路程楚拽住了手。
“不必了。”路程楚把男孩拉过来坐下，“我们不待很久，你过来坐。”男孩点点头，路程楚继续说道：“对了，你现在在上学吗？”
“嗯，我正在上初二。”男孩如实回答。
路程楚考虑了一下，说道：“这样，我可以想办法帮你申请国家补助金。应该不会很多，但是可以帮你撑一小段时间的，而且这个补助……”
不等路程楚说完，男孩就打断她的话说道：“路医生，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想再这么麻烦你啦，你们坐着，我去倒水。”男孩急忙起身，去端热水了。
被拒绝的路程楚反而有些失落，她看着身边的顾文磊，后者没有说话，只是稍微回应了一下她投过来的目光。
“路医生，顾医生。喝点热水。”
路程楚不罢休地问男孩：“你为什么不想我帮你申请国家补助？并不是多难的事呀。”
“我……”男孩犹豫了一下，“路医生，您也知道。我家这种情况，我不想让再多的人知道了……”
听到这话，路程楚的鼻头一酸，差点就流出泪来。
路程楚转身从包中抽出一沓钞票，放到桌上，“这些钱，你之前没拿。这次你一定要收下，能先撑一段时间。”
男孩“嗖”地一下站起身，向路程楚鞠了一躬，双手将钱重新塞回了她的手里。
“路医生，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是，我可以出去打工，省吃俭用还是可以生活的。”他放开手，“谢谢你的关心，原来我和妈妈也都是一直这么过来的。”
路程楚这才不再说什么，这男孩太坚强了。坚强地让人心都要碎了，路程楚咬了咬嘴唇，从包里掏出纸笔，把自己的手机号写了下来，叮嘱道：“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我就会赶过来。”
一旁的顾文磊也拿起笔，把自己的手机号码也写了上去：“我的。”
男孩的脸上洋溢起灿烂的笑容，他小心地把纸条叠起，放到了抽屉中。路程楚和男孩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太阳西斜快要下山的时候他们才和男孩告别。
在回去的路上，路程楚看着外面的天空，心情有些沉重。
“我担心他被人欺负。”路程楚开口。
顾文磊连忙安慰着：“我们不是留下了手机号码吗？有我们，那小子不会被欺负的。”
顾文磊顿了顿，又问道：“路程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帮助他？”
路程楚有些不解，转过头来看着顾文磊的眼睛：“因为他需要帮助，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顾文磊看向路程楚，此时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模样让顾文磊实在不好泼她冷水。
无声叹息，“我们做医生的，每天要救助的病人太多了。我们只负责医治好他们的疾病，如果每一个人你都这样，那我们怎么可能顾得过来？”
路程楚倚靠着副驾驶座椅的椅背，眼神柔和了许多：“顾文磊，我们做医生的，不止是要治病的。”
她眨眨眼，继续说道：“我们呀，不光要医治好他们的病，让他们身体健康。更要医治好他们的心病，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勇气和生存下去的能力。”
顾文磊余光扫到路程楚的侧脸，她的模样和这些话都深深印到了他的眼睛里。看着她的样子，顾文磊放佛都能看到从路程楚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是那么地耀眼，又那么地温暖……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路程楚见顾文磊没有回应，有些不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顾文磊的眼睛直视前方，淡淡地回答：“嗯。”
路程楚有些没好气地倒在副驾驶座椅上，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到了麻烦喊一下我，谢谢！”
看着她这般模样，顾文磊越发觉得她是那么可爱和迷人。他轻轻扬起嘴角，在心里默默坚定了自己对路程楚的感情。
太阳像是忙碌了一天很累想要赶快回家的样子，顾文磊觉得它下落的速度是平日的两倍。也许，是因为和路程楚在一起，所以时间才会过得如此之快吧。
看着路程楚的侧颜，顾文磊多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些，再慢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