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因我欲”，如果这个“行”单纯解释为“行走”的话，用来形容空间魔法是再合适不过了。天上地下任何地方皆可去得，进退有度，来去自如，这便是空间魔法的真谛。

但如果这个“行”解释为行为的话，整句话则更为霸气，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如同庄子的《逍遥游》中讲述的那般：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这应该才是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如此一来，林迁心中便如同明镜一般，知道了这三本书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

魔，借万物之力以自强；法，改世间规则以自律。这是神当初创立法则的初衷，无论是她留传下的哪种魔法中，都有这句记载。神级之前，所有的魔法都是单纯的“自强”，人类和精灵族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强过龙族，所以这种自强，单纯指的是精神上的，也就是灵魂之上的强大。

到了半神级顶峰，灵魂在能量上已经达到饱和，这种自强也到了极限，唯一能突破的便是接触另一种境界——法则。

法则存于天地之间，无色无形却又无处不在，法则限制了世间万物的行为规则，如同一双大手操纵着所有事物按照一定的规律行动。日东出西落，这是法则；水由高至低，这是法则；人生老病死，这也是法则……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任你魔力再强，也只能在法则的限定下做着自己的事情，人类和精灵族如此，龙族也是如此。不说别的，单单一个小小的生命法则，便限定了所有生物的活动时间。一百多岁已经是人类寿命的极限，龙族呢，尽管拥有近乎无限的寿命，但事实真的如此吗？一万年成年，那十万年呢？一百万年呢？还不是一具尸骨，一抔黄土？

然一旦越过神级的门槛，接触到法则之境，这些法则也没有那么神秘。所谓生命法则也不过是可以任意用幻象魔法欺骗的所在，一个假想的**都可以活生生存在于世间，这便是神级第一境界：脱离法则束缚。

至于随心所欲的第二层神级境界，则是利用法则规律。空间魔法从一定程度上逾越了空间法则，但还没有达到真正利用法则的能力。首先从体型上，自己就无法做到在空间中的可大可小，修习多年的利普苏斯从来也没有见过他变大或缩小身体。还有在地点上，这世界也并非哪里都可去，北方的冰极中心，南方海中的大漩涡，都是无法踏足的禁地，又哪里称得上完全利用空间法则，破除所有魔法阵？

要达到第一层脱离法则的境界，神给出了一条路：由幻象魔法入手，最终脱离生命法则束缚，接着以小见大，让世间所有法则都无法限制自己。而要达到第二层掌握法则的境界，也有一条路：由空间魔法入手，最终理解空间法则含义，进而管中窥豹找到世间所有法则的共性，遨游于天地，随心所欲。

所以接下来，林迁必须要学会空间魔法，进而更进一步理解法则，这样才能至少恢复正常人的身体。公会的事情暂时都交给了小依继续管理，他则直接靠在城外的山脚下，每天由芙拉黛帮他翻看着手心中的那本书。

“艾琳娜最近还没消息吗？”

“没有呢，”芙拉黛回道，“小依姐姐每天都在派人去找，菲儿姐姐没事的时候也亲自去寻，但是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公主的踪迹。”

“看来她是的确不愿意见我了。”林迁叹了口气，小依的预言只能预见自己和身边的人，上次也是通过索菲娅预见到她会和艾琳娜有所接触，看来短时间内，身边的人都不会见到艾琳娜了。

芙拉黛见他心情低落，想了想又说：“主神使大人，威廉陛下好像最近有事找您呢。”

“威廉？难道跟艾琳娜有关？怎么不早说？”林迁皱了皱眉。

“不是的，”芙拉黛听出了林迁的责怪语气，立刻急得眼泪直流，“是被几位姐姐拦住了，说是您听了会影响修习的。”

“好了黛儿，别哭了，我真的没怪你。”林迁赶紧哄道，眉头一转问道，“说说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芙拉黛好容易止住哭声，这才慢慢道出原委：“神不在了，在下只能聆听主神使大人一个人的教诲了，所以不敢欺瞒您。虽然几位姐姐待我很好，但主神使大人您才是在下最亲的人呢。”

林迁暗自好笑，这芙拉黛虽然顺从惯了，但两边得到的命令相左的时候，显然她只能选择更亲近的一方。就如同她第一次见到林迁和伊瑟拉的时候，非要遵从神的命令杀掉伊瑟拉这个“无关”的人，现在神确认已经死了，她又坚定地站在了林迁的立场上。

“看在你这么单纯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了，”林迁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不过以后你要多和她们相处，一些姐妹们的私房话就不要跑来跟我说了。另外，她们不想让我知道，也是为了早点和我团聚，难道你不想吗？”

“可是，在下实在做不到欺瞒主神使大人。”芙拉黛委屈地说道。

“你啊……”林迁立刻教育起她来，“要学会有自主思想知道吗？你的存在是为了你自己的独立思想，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人，难道一辈子侍候我就是你唯一存在的目的吗？”

“是的呢。”芙拉黛立刻答道，“本来在下是为神而活的，现在神不在了，就是为主神使大人而活的，如果主神使大人不在了，在下……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林迁无奈了，芙拉黛虽然令人讨喜，但却实在是迂腐至极，不知道被当初的神给灌了什么**汤，到现在还没有跳出一个奴仆的身份，还没有任何思想上的觉悟。看着这么一个温顺的仆从，林迁心里丝毫没有成就感，反而更多的是同情。

六千年，时间太过久远，谁也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而人总会变的。当初忠心耿耿的龙主，在自己龙族利益的面前，差点都背弃了对神的誓约，何况是一个单纯的精灵族小姑娘。虽然神利用神境将芙拉黛困在了里面，怕她无聊又安排一个闹钟提醒着她时间，但难保她不会对外面的世界动心，甚至不惜毁掉神境出去看看。

显然神知道要从根本上限制一个人，就必须从思想上下手，于是一个以服从命令为生存根本的芙拉黛便诞生了。尽管她拥有近乎无限的魔力，尽管她的实力直逼神级，但是一旦思想被禁锢，就不会有任何提升和进步，她将永远无法迈入只差一步的神级，甚至她连一些简单的魔法招式都无法做到，只能像个傻子一样，把魔法能量当作炮弹一样丢来丢去。

再回想那头海底凶兽厄因波斯，也应该是神的杰作，在它的晶核中同样具有无尽的魔力，但却最终可笑地死于缺水，不得不说这种悲哀都是神有意造成的。她为了让林迁成为唯一的神，不惜废掉了两个本应该成为神的生命，只因为她不信任这个世界的生命，她只相信来自地球的林迁。

至于其他被神安排在林迁身边的人，同样如此。小依，虽然得了全部的预言之术，但却无法修习魔法这种成就更大的东西，也是终身无法踏入神级，甚至想要获得神级的力量，还需要献祭自己的生命力；伊瑟拉，龙族的血统也注定了她最多像龙主一样停留在半神级；艾琳娜，应该也在神的预见中，天赋异秉的她却终难解开心结，成神之路也遥遥无期；莎兰蒂丝，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另外一个诡异的理性灵魂来自何处，但估计和神脱不了干系。

细数下来，只有索菲娅这个看起来和神关系不大的女孩（前面一章说过，在神的预言中，复活林迁的没有她，所以林迁才会这么想，不过这只是他的想当然，索菲娅仍然是神安排的，不然林迁怎么能从冰极中心安全归来？），才实实在在拥有着自己的思想可能更进一步接触神级境界，但如果不是林迁，她恐怕一辈子不会有接触这三本魔法书的机会。

“神啊神，你当真可以做到随心所欲吗？”林迁在心里默默喊道，“你在做出这些安排的时候，真的可以问心无愧吗？你把她们全都安排到我的身边，可曾考虑到她们的生存意义？她们一个个貌似很‘幸福’地活着，但她们不知道，她们只是你庞大计划的牺牲品。你的随心所欲，到底毁掉了多少生命？”

林迁在这一瞬间忽然全都明白了，这些人，这些生命，都是神为自己安排的生活，她在用这些人，用情感困住自己……目的便是，不让自己……回到地球！

“空间魔法，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