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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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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东陆中州的仙道世家——陶家,如今已是家道中落,人才凋零,虽然府邸依然气派宽敞,但唯有立于府邸后园,那座被法术加持过的白玉材质,十多米高的先祖遗像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陶家的昔日荣光。

已有数千年传承的陶家,第一任家主陶梦天是一名大乘修士,本领高绝,曾以一人之力斩杀几大魔门尊主名震天下。那时的陶家风光无限,虽未开宗立派,却门徒遍布四海。那时的东陆形成五极格局,四大顶级宗门天道宗、九仙宫、太一派和忘尘谷之外,便是这一等一的仙家——陶家。

后来,天地大劫降临,神魔乱世。

浩渺大陆的仙门势力为了守护住这片大陆,不得不派出最顶尖的高手驱逐这些穿越次元之墙的神魔古族,那场大战持续了数百年,造成了无数强者的陨落,但他们最终用自己的牺牲封印了次元之墙。死后得道者飞升仙魔界,未得道者,则飞灰湮灭。

陶梦天正是在那一场驱逐神魔古族的大战中陨落,可惜他并未最终得道,无法死后飞升仙魔界,从而也无法为子孙万代留下一份绵延的福泽,造成了陶家在陶梦天之后一代不如一代。

直到四百年前,陶家数十代人的沉寂终于迎来了一次人品大爆发,出现了有望复兴陶家先祖时期荣光的绝世天才——陶兴河。

他天生大气运,生下来的那一刻便是全身经脉贯通,被灵气包裹,更有各色仙禽飞来为他起舞,献上各种奇花异果,灵芝仙草。他三日后便有灵智,不食人间烟火,只吃那些天材地宝。后来修行更是势如破竹,一日千里。有神算子说此子乃陶梦天转世而生,必将成为陶家发达兴旺的征兆。

他时时受日月精华的洗练,无时不刻在进步,终于在世人瞠目结舌的眼光中以十二岁的年龄突破至结丹境,轰动天下。

当时已经数千岁高龄的天道宗宗主,不惜为他破死关而出,不顾天道宗的任何反对意见,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执意收下陶兴河为关门弟子,传授他天道宗的镇派绝学——阵法之道。

陶兴河天资卓越,不负众望,于阵法之道有天纵之才,能够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在他赶赴天池秘境之前,凭借一身阵法绝学,战胜了许多实力在他之上的对手,一路勇不可挡。

在那年的天道宗宗门大比中,他位列前十,排第九,是前十弟子中唯一的结丹修士,其他弟子的修为都在元婴之上。

陶家因他蒸蒸日上,家主陶九渊更是视其若瑰宝,甚至比自己的性命还要珍贵。在陶家,没有人敢质疑陶兴河,因而也养成了陶兴河骄纵、自负的一面。心思单纯的他陶兴河被家族中年轻一辈仰慕着,崇拜着,却也受到不少人的极度嫉妒和不甘。

他的堂妹陶淑涵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有分量的一个,因为在陶兴河之下,她是家族中最富天赋的年轻子弟,但是在兄长的对比下,显得黯淡无光,犹如萤火与皓月。

只注重修炼,不通人情世故的陶兴河根本没有意识到周围人的变化,他的自负让他忽视了那些潜在的危险。

那年天池秘境重现,据传将有上古宝物和天地圣果出世,引发天下宗门的关注,最后有十万人奔赴天池。陶兴河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挑战,扬言要夺得上古宝物而还,为天道宗和陶家百代计,却遭到了宗门和家族的强烈反对,甚至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最后导致陶兴河被陶九渊和天道宗宗主下了禁令,勒令他不得出门,直到天池秘境结束。

气闷的陶兴河只能在房间里大骂,却也不敢跃雷池一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陶书涵及其部分家族长老密谋借刀杀人,去除隐患。

平日里,陶书涵几次三番想要让陶兴河传授她阵法之道,但陶兴河一方面以天道宗为由拒绝,另一方面认为她才能不够,无法学习阵法之道。

陶书涵遭遇几次拒绝后,终于明白,在陶兴河眼里,恐怕除了他自己不会看上任何人,何其的狂妄和倨傲。这种自尊上的伤害让她无法忍受,于是便一心一意想要除掉陶兴河。

天池秘境是一个绝佳的机遇,而且杀人之后没有隐患,毕竟死在天池里的天才太多太多。陶书涵和其他几位长老秘密开启了密道,怂恿陶兴河去参加天池秘境。

年轻气盛,自负骄狂的陶兴河终于在陶书涵等人的刺激下借密道离开陶家,奔赴天池秘境,直到数日后才被陶九渊发现。

陶兴河进入天池秘境后才发觉自己想的太简单,此处已经变成了尸山血海,浮屠地狱。原来传闻中的上古宝物其实是上古时期的一件极品法器,拥有者实力会短期内暴涨,但人也会被激发出嗜杀的兽性,最后力竭而亡。于是一个又一个强者争夺那件「凶器」,大打出手,夺得后又会堕入魔道杀戮周围的人,周而复始。

陶兴河知道事实真相后早已萌生退意,但一旦进入天池秘境却无法短时内脱离,必须经历一个月的时间,才会重新开启出口。

为了活命,陶兴河只能不断面对失去了人性的疯狂对手,不断死里逃生,却也因此让他明白了人生的许多真相,自己的骄狂和自负,在陶书涵及部分陶家人的利用下最终害得自己到了这副境地,既是咎由自取,也是人心叵测。

这世间万法可参,唯独人心难测。

天池秘境死亡在不断上演,陶兴河也渐渐麻木起来,在不断逼近的死亡面前,他终于也崩溃,杀死了对手,夺得上古凶器,一念成魔。

拥有上古凶器的陶兴河大杀四方,几乎将秘境中的人全部干掉,成为众人眼中的魔道枭雄。

终于力竭的陶兴河回归了本性,以自身气运为代价,毁掉了上古凶器,从此厄运缠身。

弥留之际,陶兴河留下遗言,将自己平生所学撰成一卷《兴河录》,意欲带到天池湖底随同自己一起埋葬,等待日后有缘人来取。

在那一刻,陶兴河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可笑,一个人就算再有才能,再有气运,如果不懂得珍惜和把握,终究只会被命运抛弃。

万念俱灰的那一刻他大彻大悟,却再也无力回天,人生如此,何其悲哉!

谁想最后,奄奄一息的陶兴河历经险阻,奇迹般地被带到了夜叉族的领地,得到了救治。在夜叉族王室的庇佑下,陶兴河得以幸存,暂时远离厄运,但只能居住在夜叉族空间法宝「森罗万象」之内一旦踏出则厄运满身,除非有朝一日渡劫飞升,彻底扭转气运。

有感于自己的人生,陶兴河内心极度排斥长大,只想以孩童的身份活下去,于是不顾劝阻,饮下了夜叉族的「不老泉」,从此留在「森罗万象」内以钻研阵法为乐,后来还收下了沫沫郡主为其弟子。

陶兴河的陨落对陶家而言是无法承受的打击,家主陶九渊很快得知了真相,震怒之下以家法处死了那几位长老,引发了陶家的大内讧,家族几只分支被贬逐出,实力大损。

陶九渊本想一并处死陶书涵,却遭到了全家族的反对,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失去了陶兴河,家族复兴无望,但再失去陶书涵,恐怕陶家百年后将不复存在。为了陶家能够继续传承下去,陶书涵得以活下来,成为陶家新的希望。

遭遇打击的陶九渊内心郁结难解,几个月后便重病缠身,气血大衰,终于半年后驾鹤西去。一位化神期修士却因此陨落,令世人扼腕叹息。

弥留之际,陶九渊曾留下遗言:日后陶家每一代家主都要想尽办法寻找陶兴河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九幽之下,他将无法长眠。此外,如果有外人得知陶兴河的确切消息,能够完成次此任务,不论是谁,将会得到陶家的厚报!

天道宗宗主也因陶兴河的陨落而郁郁寡欢,此后便一直闭关不再过问世事,有传言,这位大乘期修士的大限便在眼下的数十年时间。虽然天道宗和陶家关系匪浅,但知道真相的天道宗对陶家开始逐渐疏远,如今也仅仅是维持一份香火之情。

陶书涵两百年前继任陶家家主,她也一直在探寻陶兴河的下落,但天池秘境一直没有再次出现,直到现在,她不远万里之遥而来,为的便是陶兴河和他的一生绝学。

亭子中,陈满神听完陶兴河的讲述,再加上自己得知的消息,终于大致完整地看到了一个令人唏嘘的恩怨故事。

风掠过竹林,竹叶婆娑轻响,在这「森罗万象」内的永恒小世界中,陈满神看着眼前这个实已苍老却如孩童一般的「老者」,体会到一份心底深处的悲凉。

陶兴河手上捏着茶杯,一动不动,眼睛却望着远处,似乎在追忆他的一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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