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北面，越靠近她的地方他便越发紧张，他很害怕又很期待，对于无法预知的后果和结局他总是忧心不已，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见到她，在她生命最后的尽头完成他该有的责任，也请她能原谅自己。

凤九鸢，你叫凤九鸢，凤翱九天，鸢尾沉香，九天之外我不曾护你周全，那么鸢尾之末，就由我为你沉淀这一世清香如何？

既然夏惊尘走不进你的心，纳兰凌霄亦走不出你的心，我...我、我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有这个资格？

往事如烟，早该过去了，若这也算是报应的话，真正该短命是他才对！

晨曦的光晕照在凤九鸢如玉的脸颊上，衬得尚未睡醒的她有一种难以抵挡的娇媚和雍懒，残落不觉看得出神，目光半是疑惑半是羞涩。

"晒..."

她闭眼蹙眉翻了个身子，将脸埋进了残落的脊背里，后者于是将手臂轻轻抬起为她挡住了阳光，一动都不动。

这是他们认识相识以来最为轻松的一段日子，也是残落这一生里最喜欢的一段时光，拥有过，便是幸福。

就这样，又过了大约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她才渐渐醒过来，懒懒伸了个腰，朝着残落深深一笑，后者立刻有些窘迫，立刻避开了眼睛。

"我去找水。"

看着残落有些仓皇的背影，凤九鸢轻笑出声，不以为意道，"这么大的人居然会脸红，有意思。"

若此刻面前有个镜子让她看见自己是如何的妩媚动人时，估计她也就不会这么说了。

鸟语花香，姹紫嫣红，大概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凤九鸢张开双臂闭上眼朝着天空深深呼吸，于是笑容便更加美丽了。

夏惊尘说的对，这世界上还有许多她不曾真正看清过的美丽风景。

夏惊尘？蓦然想起那温润如玉，白衣似雪的男子，抚琴时的从容，吹箫时的多情，看月时的天真，逛街时的赖皮...她竟痴痴笑了起来。

她又何尝不懂，能有今日的洒脱全是那人的一片真心，只是...只是她的生命所剩无几，她所有美好的年华都消逝殆尽，更而且她与纳兰凌霄相爱在前，又与独孤无忧成婚在后，这一生斑驳都是不堪，他那样干净的男子...那样干净的男子是该娶个更好的宜家宜室的女子。

不该是她，她亦配不上他，此生终究是迟了...

惊尘，惊尘，还是惊起了心头一片死寂的尘世之情，我若安好，便祈祷你此生快乐无忧。

骤然，她目光一冷，侧首挑眉，"来得倒是早。"

音落，几个黑衣人从树下跃下，各个凶神恶煞，手提板斧，很是霸道。

凤九鸢戏谑一笑，旋即将目光重新落向天外，"向少爷真是死性不改，浪费我一片苦心了。"

那口吻既冷且讽，令身后几人不觉得脊背一阵冰凉。

"大哥，是不是找错了，少爷说是个男的！"其中一人倒退了两步，看着不远处倾城绝世的女子怎么也下不去手。

那人闻言，从怀里掏出画像仔细看了看后道，"没错！就是她！你忘了跟随将军的那人怎么说了么！那无名公子是个女的！"

顿时，几人提高了戒备，此女武功高强不好对付。

倒是凤九鸢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无奈，之前因为夏惊尘担心她再度引起体内的魔性便建议她废掉内力，她执意不肯，于是便封了她七层内力，只留三层，一来保证她的精力充沛，二来则是用于自保。

"兄弟们，一起上！杀了她，这一辈子什么都有了！"

当先一人大喝一声，提起板斧就往上冲，其他几个也一哄而上，来势汹汹。凤九鸢仿佛没有听见，依然静静坐在大石上，右手掬起胸前几缕发丝开始把玩，丝毫没有紧张或者担心之势。

眼见板斧落下，罡风已然将那飘逸漆黑的长发吹起飘飞，但落下的瞬间被一道明亮犀利的剑光拦下，长剑轻易一抖，所有板斧便被震落在地，那几人握斧的手臂从虎口一直痛上肩膀，似乎是被生生坎断了手臂一样。

"啊...啊..."

惨叫一声接一声响起，残落眼里的恨意凌厉森然，再次提剑，准备将这些人碎尸万段时却被凤九鸢轻声拦下。

"不要杀人。"

"他们要杀你！"

残落眼睛发红，显然是气急不竭，想起方才回来看到的那一幕来，至今还在后怕，若他再晚回来一些的话...

若换作之前，凤九鸢定然也不会这么心善，只是如今与夏惊尘相处久了似乎也感染了那些悲天悯人的心思，更是懒得见血杀人了。

"我们已经双手是血就不必再沾这些东西了，时间久了会有报应的。"

她轻笑着起身，眼里的苦涩与心头的痛楚让残落不觉眸光一颤，生生收了剑。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几个人还是被残落废了一条手臂，以示惩戒。

自此，残落很少再杀人，她知道她那日说的是她自己，而她所谓的报应应该就是一生无归处，十年如一日的短暂吧。

对于残落来讲，没有什么必须和不可能，只要是她喜欢的他便去做，她不喜欢的他就不去做，所以世间所有的事于他而言都再简单不过。

也许，放进心里的人和事少了，自然也就没有太多的烦恼了，可偏偏，有些人她很想忘记，但无论如何都难以忘记，只能一边不去想，一边感受心头传来的丝丝折磨与酸楚。

"我背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