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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来者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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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天印一出,杜远头回如此近距离细看。

这黑黢黢的铁疙瘩,貌不出众。但在冥界大闹灵配府五司砸扁鬼王张献忠的情景历历在目,由不得半点质疑。

这距离不怕误伤天狼军了吗

张辽目视前方,不怕,我的目标是高杆

他送出神识刚刚锁定数十丈外土突联军中的施法高杆,那番天印一个急窜向上跃起,遥遥不知几许

杜远仰天手搭凉棚望去,嘴巴不禁张得老大,真特么能跳啊不会被球顶上面的异火烤化吧

铁疙瘩窜出青焰穹顶的一瞬,整个直径千丈的半球体法罩都波动了一下。

六个方向的祆教圣使全都身形一僵,似乎法力输出有所阻滞。

突厥可汗苏利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尚在最外围哈哈大笑,伤肺被笑声牵动,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咳咳,唐军不过如此无敌只是浮名

浮名俩字刚刚落地,尖锐哨音从天而降

呜嗙嗤噗

在可汗眼中,前方以正西向高杆为圆心,方圆二十丈内满是蓬起的沙尘。

巨大的冲击波以环状向周遭迅猛扩散,劲风如狂,直接冲倒了数百外围战马,余下更外层的,马虽踉跄站稳,骑手们却被放射状掀翻落地。

待烟尘稍息,尘埃落定。

苏利从马屁股上爬上来,抖了抖身上沙土,吐出口中黄泥,抬头再望去,眼球登时弹了出来

怎叫一个惨字了得。

番天印自上而下,携带沿途被抽走的空气,不断增压,在其威能覆盖范围内,遍地尸饼,没有一块肉超过寸厚。

密集的防御阵型原本挤满军卒,现在他们挤得更满,已经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血肉残渣与骨髓相互融合,形成一块超级大披萨。

一抱粗的原木高杆与杆顶护栏完全消失不见,化为无数细碎木屑掺和到尸饼中,给纯肉馅加了点植物纤维。

至于杆头施法的那位白衣光明圣使更是无从找寻。

他站得最高,最先接受骇然拍击。此刻早已前往未知空间,向他的至高神阿胡拉马兹达汇报人生感味去了

我勒个这这这苏利突然变成口吃,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六大光明圣使去其一,暗含的六芒星法阵立刻失去法力平衡。

千丈异火穹庐如同被刺破的肥皂泡,砰然破碎。

青色火焰从高空向下呈弧形飞速褪散,直至入地不见。

机不可失

大都护赵颐贞双目喷火,猛力摇动帅旗,突强突全军强突

原本已经濒临崩溃的天狼军,感受到充沛氧气重新从四面八方涌来,如逢甘露。从脚后跟到脑瓜顶都写满兴奋二字。

分流兜圈的前锋营画了两个巨大弯弧转入后队,原本的中军变成前锋,由大都护与两大节度使亲自领衔杀出

天狼军的帅旗,此刻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除了当中暗金的狼头依然辉耀,旁边全是血污。

但它是这支军队的胆,也是这支军队的魂。

帅旗所指,万马奔腾,万众一心。

没有胜负输赢的计较,每个唐军心中都耸动着对生的渴求。

冲出去,活下来这个朴素的愿望燃烧着所有人。

在巨大惊愕中尚未彻底醒悟的突厥军,遭到了无情平推,其势摧枯拉朽

仍在竭力堵住这个口子的,是悉末朗麾下的两万吐蕃大军。

论骑射,吐蕃人不如突厥人精湛。论正面硬刚,吐蕃人在整个西域不遑有二。

能在大唐龙威之下保持辽阔疆域数百年,吐蕃人的彪悍可不是乱盖的。

当然,这与其领土贫瘠险峻也不无干系,难以引发周遭邻国太多觊觎。

轰轰轰

战马无视阻碍的相互撞击声,不绝于耳。断裂的环索与甲片四溅崩飞,金戈交鸣响成一片。

在吐蕃人狂躁的吼叫映衬下,天狼军出奇地沉默。他们把每一滴力气都留给了手中的横刀与马槊,只是咬着牙,瞪裂眼角,拼命冲杀。

连续的突入与突出,让这支享誉边陲的铁军也有了疲态。

没人知道自己还能再挥几次刀,那舞动前次的胳膊仿佛已经不是肉长的,完全失去了受力反馈的知觉。也许下一瞬,自己就要就脱力而亡

此处漫漫黄沙,已经湮没了一个注宾城邦。也许,今天还要再吞噬一条天狼

张辽已把饥渴嗜血的番天印收回,一是前军交错混战,无法痛快施展;二是此物太伤人和,恐惊天道。

他依旧提着那把捡来的精钢骑枪,为了提高马速,索性卸掉了沉重的马铠。样子与陇右军以及河西军中那些轻骑无异。

马快则人快,他已经冲过了赵颐贞的第一方阵,成为锋矢尖上最耀眼的那一粒星芒。

大枪如龙,划拿崩把压,窝挑盖打扎十字枪诀如流水般顺着他的双手自然流淌,几乎不用费脑。活似一位老司机开车,完全凭借下意识动作应对眼前出现的一切。

火热而又冷酷的战场,唤醒了封印于于张辽脑海中的全部武学技艺。

他心中倏忽明悟也许,白起在冥界和他所言的一切都是真的老子就是可止儿啼的三国名将张文远,如假包换

非如此,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这神奇一幕。

这娴熟的马上功夫,可不是在健身房能够练出来的,更何况自己连健身房都没去过。

他一边冲杀着,一边努力在记忆中寻找更多线索。

每一滴眼前飞过的血花都成为唤醒深层记忆的契机,但是无果。

他记不起任何一个其他三国人物的面孔,除了在灵配府见过的五司大工长典韦。

去他娘的,老子不想了

张辽猛甩头颅,把杂念甩到九霄云外。聚精会神投入到开路征伐之中。

杜远没有继续待在赵颐贞的马屁股上,他沿途拉住一匹无主惊马的缰绳,看鞍镵配置,似是吐蕃人的风格。他并不挑剔,翻身上马,稳住方向。拔出骑囊侧畔的敌军备用弯刀,向前砍杀着追赶张辽。

说实话,他有些担心这位好哥们。张辽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说疯也不疯,说傻又不傻,但是那股子耍枪狂态和以往宽厚温润大不相同。必须保护好他的侧翼

好兄弟,生死与共。一起来的,一起回去

好一场盘肠大战实在是敌军人数太多了。

大都护赵颐贞的帅旗枪尖已经磨秃,但他仍不肯换给亲卫。他知道,如果此旗有闪失,哪怕偶尔消失一瞬,都会给麾下兵马造成士气伤害。

以寡敌众,凭的是什么不就是高昂的士气

但他也很清楚,亢不可久。

在几乎绝望的冲杀中,正西方密如乌云的吐蕃悍卒突然沸腾起来,一道新的大船驶入了人海,与天狼军相向而行

听着西边传来的的惨呼与惊吼,陇右节度使张忠亮跳上自己的马鞍,以双足站立,手搭凉棚遥遥望去

一杆猩红将旗在人浪中高耸东倾,暗金鹰爪图案清晰可见。

是天钺郭子仪的天钺军老家伙今天第二次流泪了。

娘的,我怎么这么不争气他在心中不住自责着,看来真的是老了,容易多愁善感。

河西节度使萧嵩以横刀劈倒两名偷袭老张的吐蕃人,惊疑回问,你确定别是老花眼了吧如果来的是獠人援军,我们现在转向还来得及

张忠亮噗通一声重新跨坐鞍上,双臂摘下得胜钩上的马槊,帮萧嵩捅死一名背后偷袭者。去你娘的,老子比你年轻半岁,要花也是你先花

萧嵩被骂得嘿嘿直乐,催马与赵颐贞并肩前行,大都护,您听

我听到了子仪来得正好。赵颐贞被干涸血污僵固的老脸上第一次艰难绽开笑纹。速传令全军,就说十万唐军来助

大哥,天钺军满打满算只有五千

废什么话我怎么说,你怎么传

哈哈,好

这消息像春风一样迅速在寒冬的空气中传开,淡化了沿途血腥,温暖到每一个唐军的心。

贪心开始萌芽鼓噪,十万大军来助哇我们反包围,杀回去一个不留这些士卒啧啧,心真大,蛇吞象。

张辽两眼一抹黑,根本没注意身后的喧闹,只是闷头攒刺着。突然眼前一分,人海裂缝中出现一骑披铠黑马,马上一员重甲大将挥动马槊与他的骑枪碰在一处。

噹两人均被震开,四只手臂均隐隐发麻。

迎面又一青年骑曹催马扑了过来,一刀砍向露出破绽的张辽

噹又是一声巨响,被恰恰赶到的杜远挥舞吐蕃弯刀格开。

小李子搞什么搞醒过神的张辽横臂喝止了还要连击的杜远,向那骑曹吼问。

骑曹呆了一瞬,突然笑出声来,哎呦娘咧,是张上仙哈哈哈哈,你这浑身是血,若不是这身皮袍没换,我还真认不出你

张辽哼了一声,转身向重甲大将一拱手,郭将军速速环护赵大都护,他在我身后不远。

郭子仪平端马槊与其擦身而过,低声谢了一句,上仙辛苦

这是我兄弟杜远,这是我

小兄弟李光弼小李骑曹自我抢着介绍。

杜远哈哈大笑,既然都是兄弟,就不多废话了,杀回敦煌再说

两股唐军精锐洪流汇聚一处,形成坚不可摧的钢杵。在刀林敌海中狠狠撞开一道生门,向西直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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