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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逃离云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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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鼓荡,黑云凌空。忽现于头的黑云将第八层天遮得犹如黑夜将临。

“好你个大嘴长脖鸡!你想逃走不成?!”

鲲灿闻听此言,身形却未停,口中念道:“云瑭,你最好别拦我,心伤了你的神魂!”话间,鲲灿已飞至黑云之前。跟在一旁的冰语抽出手中剑,脚下一踏冰壁,身形如一只轻灵的鸟儿自黑云之中穿梭而过,待现身于黑云之上,那剑上已有黑丝缠绕。她指掌轻握,那些蠕动的黑丝便化为一缕轻烟消散了。

那名为云瑭的冰魔在鲲灿即将临身之时,忽的向后退去。他有些惊惧的望了冰语一眼,又对鲲灿无奈的摇头,口中却坚定道:“你莫要忘了,这第八层天由我守护,我可以不阻你,但你……总要给我个交待!”

鲲灿停驻身形,正色道:“你是担心没有拦下我,而无法向你的主上交待吧!交待没有……真相倒有一个。”

“真相?”

“这里本就是一片执念之域,你所守护的不过是那个死灵的执念罢了。待域外那擎天之柱有殒,此域必将崩塌。到那时,你连自己都无力守护,还谈什么守护你那糊涂先灵的执念?”

“什么?”云瑭一怔。

就在云瑭愣怔的刹那间,鲲灿巨翅轻挥,迎风而上。对冰语传音道:“走!”

月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鲲灿道:“爷爷,你、你怎会这么阴险?”

鲲灿将翅膀抬得极高,忽然向下拍去,从身后追来的云瑭被拍了个正着,一声惨呼,便如黑石般向第七层坠去。

月安惊道:“我看到了什么?姐姐,你看没看到,刚刚被拍得险些丧命的可是神境?”实际上,虚灵的修为只有施放力量时,月安才能看得出来。如云瑭这般被糊里糊涂的击中,哪有时间来释放力量?因此,月安所言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真正被惊到的是冰语,她刚刚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她看的并非是那对巨翅,她看的是鲲灿的爪子,就在刚刚,若是那云瑭再靠近一步,那只脚必然会踏到他的身上。只是,冰语实在认不出那爪子上如暗流般的空间波动究竟是什么力量。总之,若那云瑭被爪子击中,必然会落得个神魂尽散的局面。

与那对翅膀比起来,那只脚算是她所见过的最黑的脚。

冰语疑惑道:“鲲灿爷爷,您当初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王上罚你守谷到如今?”

“惹他?”鲲灿极不情愿道:“那也要我有心情才成,呃……只因为……我太忙!你不要以为我守在谷底是无奈,除了我,你可曾见过唬困族人?”

冰语故作思索道:“从未见过。”

“这就对了,世间的五峰便是五根擎天之柱,实际上呢,也不过是五座阵基,每座阵基之下都有一位唬困族人。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还未待冰语回应,鲲灿又道:“这云墟之地啊,直白些,就如同一座大型阵法。你一定没听过这么大的阵法,因为在我有生之年,也从没见过。只要五位族人坚守于此,这片天地才会安然无事。那只残忍的虚灵之祖,就是死了也不想放过我族之人,只有我唬困族人才能让那五座山峰形成一座困阵。”鲲灿神秘道:“你可知这困阵到底是做什么的?”

冰语摇头。

“困阵,顾名思义,当然是让人沉睡的阵法。有了这困阵,云墟之地的生灵就永远陷入了沉睡。”

冰语不解道:“爷爷的意思是,这里的虚灵都在沉睡之中?”

鲲灿头。

“可我从未有过特别想睡的感觉。”

“圣堂虚灵和那些普通虚灵不一样,你们永远是醒着的,而这里的所有虚灵和冰魔都如同被禁锢在梦中,永远也无法醒来、永远都不知自己活在梦里。可悲的是,就连你们王上蒙绝也是如此。”

冰语心中一惊,可一转念,怎么会?王上的神魂是可以离域而去的,想到此处,便问:“冰语不懂,若是在梦中,为何如此真实?”

“因为……这不过是那只无聊的上古冰魔做的一个恶梦。而这里每只虚灵都是他梦中帝国的子民,他梦想着虚灵能突破壁障而飞升而去,可到头来,梦终究是梦而已。所以呢,你所的真实,也不过是一个真实的梦而已。或者,虚灵们都相信这云墟之地是真实存在的,就如同相信这梦本就是真的,所以才不愿醒来。”

“真如您所,也许他们本就不知自己身在梦中,还何谈醒来呢?倒是鲲灿爷爷你的这番话,真被他们听到了,还真以为是恶梦呢。”

鲲灿大笑道:“的不错,那些可怜的梦中虚灵,终究有醒来的那一日。可笑的是,若那执念的主人活到今日,一定会因为我的话而吃惊。”

月安望望鲲灿长长的肉肉的脖子,又看看鲲灿身侧的冰语,有些莫名其妙,实际上她一句都没听懂。什么梦里梦外睡着醒着的,她从未见过什么五座山峰,更别提什么大阵。云墟之地是真实存在着的,怎么就成了梦境了呢?

就在月安胡思乱想之际,下方的虚空之中那团熟悉的暗黑之云再次顽强的追来。月安不想再生变故,连忙取出震虚弓,倾尽魂力向上方引动弓弦。

“太早了些……”鲲灿的话还未完,见月安手一松,众人前方忽现一巨大的虚空之隙,此时已由不得他再多言,只能以魂力裹挟着冰语一头向裂隙之中冲了进去。就在虚空裂隙愈合的刹那间,那片黑云也紧随而至。

“鲲灿前辈!”一声断喝阻住了众人的去路。

冰语向四下望去,却看到黑暗之中那力云影,可那声音却令她熟悉至极。是师父?!可,师父不是身在云墟城吗?

“牧守者牧云?”鲲灿淡淡道:“听你伤了神魂,现在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你这盲怪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想必这第九层天是你在守护。”

“难道前辈忘记了上古之约?”

“当然没忘,所谓的上古之约,不过虚灵之神的一厢情愿,你以为我会在那谷底等死不成?要指望你们这些梦中人醒来,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就那么干等着,还不如我亲自来!”

牧云叹道:“前辈,你这是徒劳的,这第九层天本就在我的梦境之中,你们又如何能出得去?”

月安对着黑暗之中喊道:“师父,放我们走吧,月安会常回来看您的!”

黑暗之中的人沉默了半晌,方才勉强道:“好吧,你们可以走,但要将震墟弓留下!”

“哼,想也别想。”着,鲲灿一转身,将一只脚向虚空之中拍去。刚刚追随而至的云瑭一声惨呼,显然被拍了个正着。

冰语眼睛一闭扭过头去,她可不想亲眼看到那只黑脚的力量,神魂之伤算是虚灵的致命之伤,严重的将对记忆造成无法挽回的重创。重创虚灵的未来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路,若是生路,也是被其它虚灵融合。一个不能自主且失去记忆的虚灵,能存活下来,除了纯粹的力量,还能剩下什么呢?

“前辈!您怎能如此?”牧云惊讶道。

“回去吧,直到你的梦散去,亲眼看到那些虚灵慢慢醒来。”完,鲲灿转头,将月安的震虚弓取过交给冰语道:“以你全部的魂力,向这里……”

冰语将弓接过,怔然发现,鲲灿所指的是冰壁。她不知发生了什么,那冰壁竟然出现于他们的面前。来不及多想,指间一动,魂力如水般注入震虚弓之中,即便如此,她也将弓拉得如满月一般,指间一松,那冰壁立时如雾般散去,那里光滑如镜,只是镜中所呈现的是一片陌生又晶亮的冰雪世界。

待冰语醒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已被鲲灿的魂力带到了那奇妙的镜中世界。四周一片晶白,冰语踩了踩,咯吱作响。心道,这是雪?雪也可以这么明亮的吗?她转身,望着身后渐渐消散的虚空之门,有些恍惚。她竟分不清自己是从镜中世界逃了出来,还是误入了这美妙的镜中世界。

“等等我!”云瑭的声音再次从那镜中传来。

众人齐惊,就在那虚空之门即将散尽之时,一团黑云自其中飘了出来。

“真是冤孽啊!”鲲灿恨恨道。

月安从冰语手中夺过震虚弓,指间一动,只听到“嗡”的一声,那黑云便消失了踪影。月安扬眉道:“看看,关键时候还得我出手不是?”她看了看无动于衷的鲲灿,又望了望不为所动的冰语,急道:“你们——就那么吝啬赞扬我一下吗?”

鲲鹄从鲲灿的肉翅之下探出头来,低声道:“姐姐,你好象做错事了。”

“是吗?”月安不解道:“可那冰魔明明就消失了呀。”

“可是他还在这里,没有回到云墟里面啊。”

“啊?”月安惊呼,又故作镇定道:“不会……怎么会呢。”完,开始傻笑起来。

鲲灿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众人随行。

月安追上冰语低声道:“师姐,我,真的做错了吗?”

冰语轻轻头。

鲲鹄从肉翅之下跳到鲲灿背上,高声道:“你真的做错了!”

“闭嘴!”月安气道:“就你长耳朵了?你——”

月安话还未落,只听得身后的悬崖之下“轰隆隆”声四起,众人回望,只见冰雪混着云雾开始向空中升腾而起。

“这是?”冰语惊问。

“这是早晚的事。”鲲灿转身继续前行,口中念道:“希望我的选择是对的。”

冰语疑惑道:“爷爷早知道会如此?”……

“从你们对我要离开,又带上了震虚弓,我便知道那虚灵的执念会醒来。”

“您是……”冰语指着冲天而起的雪雾道:“那虚灵现在醒来了?”

“你放心,从此刻起,云墟之地便成了世外之地。虽然现身于世人眼前,终不过是云中幻影罢了,你看看那城中之人就明白了。”

冰语停下脚步,定睛望去,无限远的高天之上,那雪雾之中渐现出一片巨大的悬浮陆地,陆地的中央是一座雪白的城池。那不是云墟城又是何地?只是,她不明白,漆黑的云墟城何以变得如此洁白胜雪。

月安奇道:“云墟城变白了?”

“因为那城本就是白的,只因它光滑如镜,隐于云墟之中,没有任何光亮,自然也就暗淡无光。现在嘛,所处之境已变,当然它也会变。在上古之时,那城名为无心之城,曾有一位大能误入云墟,以血剑试城墙是否坚固,不料那城墙变成了血色,结果那位大能便一夜成魔。”

“那位大能是谁?”月安好奇道。

“我哪里知道,但凡能进入云墟的他族之人,都不是我能力敌的。”

冰语不解:“怎么会?以您的力量,难道在这世上还有敌手?”

鲲灿扭头瞪了冰语一眼,道:“你一定要记住,我在这世间没有任何声名。我沉寂了这么久,总要透口气。我可不想那些鬼有事没事都跑来打扰我清静。”

“冰语懂了,冰语从不认识您。”

月安不情愿道:“那怎么行?我们要把您的名号散出去,让那些人知道您不是好惹的,吓到他们腿软,任谁也不敢来打扰您!”

鲲灿看了看月安一眼,欣慰道:“还是你聪明。”

冰语很是无语,转头望着那云中雪域道:“鲲灿爷爷,您先前是,就算是圣堂的人也无法走出来了?”

鲲灿摇头道:“并不是这样,他们也可以走出来,但他们的记忆之中有可能已经找不到你们的影子。他日相见,你们或许为敌也不定。”

“您是,我们的离开,便彻底离开了他们的记忆?”

月安不安道:“那怎么行?师父呢?难道师父的心中也记不起我们了?”

鲲灿头,众人陷入了沉默。懂事的鲲鹄心的缩到肉翅之下,不再言语。

冰语望着云端,不知为何,心中顿觉一痛。

她想,在这世间,最悲哀的事,不是沉迷于梦境之中不能醒来,而是发现醒来之后的世界如同另一场梦境。沉迷于梦境是美好的,但冰语情愿痛苦的活,也不愿如那些虚灵般彻底的与这个世界隔绝。真实的大阵为所有虚灵造就了一个共同的美妙梦境,而这个梦境崩碎之后,就如同化成了尘沙彻底淹没了所有虚灵通透的灵魂。

自此,所有虚灵再不是虚灵,他们活着,只是在这世上扮演着一个虚灵种族的角色,就如同墟石、如同雾明草、如同某位来自于上古的虚灵之神的残念……无论是何种生灵,在云墟坍塌之后,他们都已然无足轻重,她还没有准备好面对那个大世界,又哪有力量来拯救这个世界?

关于虚灵的一切,在她的记忆之中已被她化成一个魂印封存起来。她想,或许有朝一日,她能找到一种方法,让族人真正醒来,可那毕竟是极遥远的事……

正在冰语出神之时,那云中陆地之下的暗影一阵涌动,在陆地的边缘正在进行着生死交锋。她惊呼道:“鲲灿爷爷你看!那些不是冰魔吗?”

鲲灿看也未看,叹道:“冰魔也不过是那但虚灵执念的另一面罢了。”

即便冰语听懂了,但她还是难以理解自己曾经生存且一直想逃离的那片故土,原来只是虚灵残念的一面而已。如此想来,她对于自己和月安的离开所造成的灾难的愧疚感,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离开,哪怕是所有虚灵们的记忆之中没有了她的影子,她也要将他们烙印于记忆之塔中。离开,并非是真正的离开。就在这一刻,冰语如梦初醒,也许王上不能真正离开就如现在的自己一样,也许真正的离开永远都不曾存在。记忆中的族人们,他们挣扎于那片故土之中,永远也不知外面世界的宽阔,只有脚步真正到达才能真正让眼界变得开阔。

这也许就是开拓,他们无论经历了多少苦痛,但回望故土,那些痛苦终不过如过眼云烟。而现在,正在她和月安义无反顾的背离族地之时,身后的族地正在上演着相互吞噬的惨剧。

那幕惨剧就如同一个大布景,将冰语的心撕扯着、吞噬着、她咬牙不再回望,任那惨剧就那般发生着。所有那一切,以她现在的力量,永远也无法参与。她只能选择铭记,无论是冰魔还是虚灵,在此刻,尽皆化成了她的灵魂的两面,而无论是哪一面,都是遍体鳞伤,她正在经历着从未有过的噬魂之痛。

走在前方的唬困鸟停下了脚步,回望远处止步不前的冰语,叹息道:“这又是何苦?”

“师姐怎么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向前一步。”完,将唬困鸟交到月安的手中,转身向冰语走来。

唬困鸟扬起长长的脖子,向高天之上极力伸展,一道魂力从空中降下,将冰语护在其中。唬困鸟的声音出现于冰语的魂湖之中:“傻孩子,醒来!”

“鲲灿爷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魂身被困在这记忆之塔中?”

“我早过,想真正离去,就要学会舍弃。你不想舍,自然就不能真正离去。”

“我不想舍!我无法控制那些记忆的消散,我刚刚好象忘记了什么。求求您,帮帮我,哪怕是冰魔,我也不想遗忘。我现在无力救他们,但我相信,终有一天,我可以!”

“记住他们你便要承受巨大的痛苦,这又何必?”

“若是寻不到我到底遗忘了什么,而又知道我失去了某些记忆,未来我会更痛苦!”

“好吧。”鲲灿无奈道:“你是个愚蠢的孩子。难道这就是宿命?我上古巫神一族真要重现人间吗?”

“鲲灿!”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出现于冰语的魂海之中,她怒道:“你不守我族的上古之约,我不怪你。但你要毁掉这残念之境,便是与宿命对抗!”

被困于记忆之塔的冰语有些惊慌,她的神念散出去想寻到那声音的来处,可是,刹那之间,她便收回了神识。因为那声音来自深谷之中。这又怎么可能?她想到了五座冰峰之下各有一座阵基,想来那是另一位唬困族人。

“我原本相信的只是那个预言,而不是这该死的宿命!是你将我等四人骗来此处与那残念达成的约定,我是被骗的!”

“即便如此,誓言终究是誓言,你也不想虚灵族彻底消失,你也晓得虚灵族对于颢天域的重要。若虚灵族不能真正醒来而这大阵崩塌,你清楚会发生什么!”

“我当然清楚,带她们出来,我只想破除那个该死的预言,不,那不是预言,那本就是魔咒!我只要守护这两个虚灵,不想在那阴寒的谷中等死,这有什么不对!”鲲灿怒吼道。

“好吧。”那妇人平静下来,淡淡道:“你的也不错,总不能因为一个看不到结果的预言,便让你们一起陪葬。你的担忧也许是对的,所以,将我们的孩子带上吧。”

“孩子?”鲲灿激动道:“是……我的孩子?”

那妇人未理鲲灿的话,又道:“我力量不够,我要得到这孩子的记忆魂印,这样她便能真正离开了。”

“可……”鲲灿伤感道:“你还要继续守在这里?”

“这是时光使者、凤朝阳,还有十数位百族神王共同见证的约定。你可以离开,带着我们的女儿,你要守护她走上巫神之路……”那妇人的声音渐渐淡去。

冰语望着手中消失的记忆魂印有些莫名所以,什么人可以神识进入她的记忆之塔,还能悄无声息的拿走她的魂印?想到此,浑身都充满无力感。

冰语突然睁开了眼,感觉身后有异动,便转过身,方才恍然,就在刚刚她的脚还不能动,那便是鲲灿爷爷所谓的无法真正的离开。这又是为什么?难道,她可以带着自己的记忆离去了吗?

那悬崖之上忽现一道光门,那光门之中一朵朵云自其中飘出,黑的、白的,还有化形的身影……冰语的泪涌了出来。她喜极而泣道:“鲲灿爷爷,我懂了,没有真正的离开、也没有真正的忘却。他们都和我一样,可以随我一同离去?”

唬困鸟痛苦道:“是啊,他们可以离开,也和你一样,都记得你,你也记得他们。只是,她却要忘记我了。”

冰语不解道:“爷爷这话是何意?”

“这是交换,一种神奇的巫术,可以凝聚这些虚灵的样子混过那残念的感知。只是从这一刻起,她便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就是连我也会从她的记忆中消失。”

一只唬困鸟自光门中跃出,身形一转,待落地之时竟化身成一人族女子。冰语有些愧疚的安慰道:“鲲灿爷爷不要太伤感了,也许结果没那么坏,就算她将我们都忘记了,但我们却可以记得她,您和那位未来的巫神会记得她。”

鲲灿无视了所有无措的虚灵,呆望着那个人族女子,一时间竟不知什么。

那女子来到鲲灿面前,抬头看着鲲灿,眼中泪光涌动,片刻后便镇定道:“我那位哥哥呢?”

“在这里!”鲲鹄在月安的手中挣脱,展翅间消失了踪迹,下一刻便现身于那女子面前,气愤道:“真没想到,我还有个妹妹。唉——万年前爹爹他太老了,怕是再那么叫显得难堪,就逼着我喊他爷爷。现在好了,我有了妹妹,以后我可以和你一样喊他爹爹了。”

随后而至的众虚灵不明所以,什么爹爹爷爷的,他们压跟就听不懂。千凌与冰语则不同,就因为她们明白,才觉得唬困鸟过于荒唐了些。冰语不语,千凌偷笑。

那女子低声道:“嗯,以后我来护着哥!”

鲲灿清了清嗓子对虚空喊道:“牧云,报一下你虚灵族人的名字,冰魔族……”他看着虚空中的数团乌云,皱眉道:“谁来?”

千凌化身人形,看起来也还是一团云雾,上前一步道:“冰魔公主千凌,见过前辈!”

“嗯。”鲲灿瞟了她一眼,看着远处的雪地道:“以后,忘记自己的身份吧,你随我去朝阳镇。要知道你们已身在这颢天域之中,修成人形是必然的,朝阳镇也没有虚灵的功法。哪怕是人形的……乌云。”

“是!我头上这位是我的父王云崖。”

“这里没有冰魔,也不存在虚灵,以后你们都属于唬困一族!”

空中那团乌云怒道:“你又是何人?”

见唬困鸟缓缓展开一翅,那云崖立刻应道:“是!云崖,听前辈吩咐!”

一团乌云冷声道:“唬困一族冷夜,见过前辈!”

鲲灿满意的头道:“孺子可教。”

“唬困族风逐和云瑭,见过前辈!”

“啊?”月安惊呼道:“这朵乌云还真是散不掉了,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啊?那叫云瑭的,你倒是句话啊!”

风逐道:“这位姐,云瑭前辈的神魂受损严重,不能作答。”

“哦——”月安有些心虚的吐了吐舌头,目光躲闪着不再言语。掌间用力握着震虚弓,生怕那些冰魔飘过来报复。

“妖族米牛,见过前辈!呵呵,我还是玄天族风歌公主的朋友。”一只大青牛慢慢的走过来。

“妖族?不是在苍莽大陆吗?玄天族不是在精灵族地?”鲲灿惊奇的看着下面那只大青牛,实则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只妖宠罢了。

“看来前辈很早就在云墟之地了,在上古末期精灵族就来忘忧山立足了。他们的族城是玄天城,离这里……”米牛望着天空看了看道:“从此地向西,不足一万八千里。”

众人一惊,米牛此言证明一件事,这头牛对外界了解甚多,众虚灵不约而同的向米牛靠近,想听听这个奇妙之地都发生了什么。

鲲灿不耐烦道:“做什么?先正事儿!”又对米牛传音道:“一会儿我们单独谈谈。”

一直在观察众人反应的女子终是沉不住气道:“唬困族鲲灵,见过爹爹!”她可不想看父亲闹出更大的笑话,她不懂,单凭一只牛能知道多少事?只怕它所知那些,随便在这里捉一只生灵也比它知道的多些。

鲲灿怔了一下,心中却激动不已,好在女儿是随了他的姓的。唬困族的姓氏源于上古,但鲲氏在当时也只是个下等种族。若非他娶了族长的女儿,实际上也不能叫娶,嫁也不为过,总之这嫁娶之事他还真是不出口的。

众虚灵哑然,此时发现,原来那只趾高气昂的无毛鸡还有个已化形的漂亮女儿,一时间唏嘘不已。

“圣堂生魂之手冰叶,见过前辈!”一朵白云忽然变身成一位冷艳女子,一身雪衣随风翩翩,身形异常轻盈的落于雪地之上。

“不错!”鲲灿觉得这化形的虚灵倒是乖巧,若她了云墟二字,只怕他更厌烦几分。“这名号就保留吧。”

那冷夜立刻道:“能否请姑娘施以援手,救救云瑭?”

冰叶连头也未转,只是抬头望着鲲灿。见鲲灿头,方才掌指间一动,立时魂力如丝,将冷夜面前那团乌云笼罩于其中。不多时,冰叶面容一肃道:“此人神魂损伤严重,若由我来恢复他的神魂极有可能在他醒来后,忘记过去……”

月安喜道:“好啊好啊,什么都记不起来,无忧无虑的……那多好!”

冰叶莫名,鲲灿轻咳道:“我听蒙绝提过,那朝阳镇中有数位虚灵族长老,虽只是魂念之身,但眼力应该不差,还是让他们再看看。”

鲲鹄跳到月安身边低声道:“姐姐,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那冰魔记起……”

月安大声道:“以后,不准再叫我姐姐,你有那么大的妹妹,还叫我姐姐!呃……”见鲲鹄跳到远处,便又声道:“你别怕,只是听着怪别扭的。”

“夺魂圣手映雪,见过前辈!”又一朵白云化形之后,飘然而至众人眼前。

“来一个救人的,又来一位杀人的。”鲲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冰语,在场的人,只有他与冰语知道,这些人究竟因何现身此处。

冰语却并非这么想,若纯粹因为自己的记忆,因何来了那么多自己不认识的冰魔?仔细想来,这件事与那位未曾现身的妇人有关,当然她知道那妇人就是唬困族人,极有可能是另一只被折磨得没毛的鸟。

一只银雀自一块石头后面现身,正色道:“冰原象人原隐,见过前辈!”

“本命鸟?”鲲灿惊道:“你的真身已经死去了?”

那银雀道:“自原隐现身此地之时,便感知到我的真身尚在,只是不知如今境况如何。”

“哦?”鲲灿面现诡异之色,笑道:“你可有意加入我唬困一族?”

“我身为冰原一族,自然不能加入唬困族。再者,这里本就是我冰原族地。”银雀压低声音道:“我还有另一重身份——朝阳镇守。”

“镇守是什么身份?是……朝阳镇的守将?”

“朝阳镇一应事宜都归我一人管辖。”

“也好,我帮你寻回肉身,你带这些虚灵进入朝阳镇,待他们化形之后再商定离去之事,如何?”

银雀肃然道:“多谢前辈!”

鲲灿头,对着虚空的一朵云叹道:“第九层天坍塌之时,你牧云有何感受?”

那云朵道:“多谢前辈赐教!”

“那……随了我去如何?”

“牧云,听前辈吩咐!”

“好好好。”鲲灿很是满意道:“我们要离去了,你可放心去与云茫作别。”

牧云惊道:“云茫前辈在此?”

“在悬崖之下,放心去吧。”鲲灿望着空中陆地道:“云墟早已不在那里。”看着牧云忙不迭的向悬崖之下飘落而去,鲲灿感慨道:“这一别,虽不是永别,却也算年深日久。在你们未能令我满意之前,任何虚灵都不准靠近此地!”

云上地下立时齐声应是。

“暂时的遗忘只为日后归来,到那时,再唤醒这道残念来为颢天域的众生铺就一条飞升之路。谁又能虚灵只是戍守者?谁又敢虚灵只能游离于虚空?!走吧,只要踏出这一步便不要回头,等待你们的是无止尽的战争,你们是拯救者、也是守护者、更是开辟者。让世人明白,上古的唬困一族又重现世间了!”着,猛然转身,大踏步向前行去。众虚灵紧随其后。

只有一人还停在原地,正是月安,望着众人的背影有些无辜道:“你们不等等牧云吗?”

鲲灿气道:“我你这孩子,总喜欢这么煞风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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