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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梦中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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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玄天族的希望、他的血脉可以为天狐圣殿带去希冀。此时,他是树老人眼中的一株碧草,可以令这片碧野成为永恒。令伟大的安洛醉心而笑,令树老人老怀慰籍,令戈壁滩上无数安洛所收留的天道弃灵们津津乐道……

他是玄云歌。此时,他令这片从远处看去如同碧海的戈壁彻底沸腾了。

“真羡慕野灵,这远方的客人第一滴泪水竟然被她夺了去。安洛一定是睡着了,难道没看见我们已在这里等了数万年?”

“芨薇莫急,他可是我们的族人,有人能入得这悲伤梦境,便会有更多人进得来。哦——让悲伤淹没我们吧!伟大的安洛定是你在暗中急我们之所急,感恩安洛垂怜,感谢大地母亲的馈赠,愿这里在未来化成草原,成为无尽的悲伤之海……”

芨薇道:“蔚荆,你还是不要做梦了。安洛已经十万年未曾赐福给我们,天地已无灵力、大地即将干涸,悲伤的祝福离我们太过遥远,你看这雾霾重重的天地,安洛的目光如何能看得到我们?安洛,您醒来吧,看看这即将沦为沙海的梦之境,这哪里还是当初您所赐福的那片土地?”

芨薇又道:“树老人为了我们已经尽力了,有时候我也想投入大地的怀抱。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树老人的目光可以跨越远古,自然能预知无尽未来。他总是对的,愿安洛醒来,赐福与神树……哦,对了,还要祝福树老人永远碧意盈盈——”芨薇草望了眼树老人那干枯的树干,无奈地降低了愿望,低声道:“希望他老人家不要死去……”

一片灌木丛清了清嗓子,沙哑道:“如此争辩有何意义?争取一切时间将你的根尽力向大地母亲的怀抱靠近,便离证道之路更近些。证道,所证的终究是自己的道,寄望他人,实不可取。族人来此证道当然好,但能得其悲伤之泪,那也是我们的机缘。对外,我们应敞开怀抱,对内当力争自强不息……”

蔚荆附和道:“嗯嗯嗯,我觉得沙前辈的很对呢。”

芨薇嘀咕道:“沙前辈的当然对,所有好处都给了你,沙茼从同辈都变成前辈了……”

见蔚荆惭愧地垂下了高傲的叶子,沙茼道:“已十万多年,此事便莫在提了。这是安洛的启示与指引,不放弃任何一位兄弟姐妹,这本是平常之事。况且,芨薇这些年也没少送出悲伤之力。你的根在这大地之中纵横交错,沙茼还是看得到的。这一切难道不是安洛的启示?若非如此,那便是你的仁慈……呃——”沙茼轻摇,向云歌处望去,呢喃道:“这算是预言?预言又为何如此真实?远古的祝福者苏醒了?”

此时的云歌已坠入野灵所施展的预言梦境之中,野灵与云歌并不知晓,这个梦境之外究竟发生了何事。

在沙茼口中的“远古的祝福者”竟然是一群魇魔,那些碧眼怪物如风暴一般自远方纷至沓来,所过之处,树丛碧草纷纷避退,魇魔们如幽灵般飘至预言梦境之外匍匐下来,双瞳之中的碧色幽光闪烁,竟在蓄势。他们只待梦境散去,便会一拥而上。

沙茼的身躯轻摇,似是无奈地摇着头,感叹道:“这悲伤之泪连这些怪物都能引来想必非同可。看来,这片大地之上即将要迎来第一位妖神!”

沙茼挺直了腰身,嘶喊道:“梦境守护者们!让我们携起手来,挡住这些无用而贪婪的掠夺者,迎接妖神野灵降世!布阵!”

就在沙茼话的同时,那些魇魔们也不约而同的开始布阵。令人意外的是,双方都避开了那幻像重重的预言梦境。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风中之语适时飘来:“悲伤的种族总有悲伤的理由,夜魇,放弃吧。这是悲伤之地的第一位妖神……我准你一同庆祝……”

那魇魔之中飘出一位身材高大的幽影,气愤道:“神树,你不能阻我!”

沙茼怒道:“夜魇,别忘了你的身份。安洛允许你们存在,便是因为希望你们学会尊重,尊师重道这种事,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哼!当初拜师之时,我有言在先!修得道法之后,定然叛离!是神树允了的!”

“师父未曾感化于你,未曾想你提升了力量,丢掉面皮也能如此理直气壮!看来,我要替师父清理门户了。”

“唉——何必?”风中之语道:“魇儿大了,有主见了,便随他去。一切都是安洛的引领,他自然不知。沙茼,为师便允准你与魇儿赌上一局。输赢不论,只要他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便好。漫长的时光之中,他能选择沉睡,便是安洛所赐了。如今,安洛将他唤醒也算是这无尽时光得以安宁的代价,梦中岂能无魇?但无魇之梦境,才是一个好梦啊。呵呵——”那神树居然第一次笑了起来。

“你——”夜魇气得直哆嗦道:“我便不信,这赌局我还能输了不成?”

“沙茼尊师父之命,我便赌那悲伤之泪不足以成就一位妖神!”

夜魇忽然狂笑道:“虽很久以前,你我之赌局皆是你赢我输,但这一次,你输定了。你的境界太低,怎看得出这预言梦境的奥妙?沙茼,这妖神今日必然诞生!”

“若是妖神降世,我沙茼情愿身祭大地之心!”

夜魇凛然,心中也没了底气。祭了大地之心?眼前这位师兄岂非选择了一条死路?那悲伤之泪难道——他迟疑了。他更是奇怪,之前沙茼要迎接妖神的,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你的筹码!”

“你如何确定妖神无法降世?”

“你的筹码!”

“……”夜魇沉默了。若是这悲伤之泪不足以诞生一位妖神,那定然是神树的预言。他夜魇什么都可以不信,但神树的预言他还是信的。

“我赌——”

“去发如何?”

夜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试问道:“沙师兄,你什么?”

“去发如何!”

夜魇终于确认,这妖神是无法降世了。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赌对方一头乱发。他的头发是最没用的东西,去了又如何?“既然神树有意,我便赌了这一局!”

双方撤了阵,魇魔向后退了百丈。

……

幻影重重之间,云歌伤心欲绝。

他面前的便是从到大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娘亲。憔悴的女精灵慈爱的轻抚云歌的面庞,泪水涟涟的兴奋道:“我的鼓鼓长大了、我的云儿长大了!能在梦中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云儿,告诉为娘,你过得可好?”

“好——娘,我很好!您现在身在何处?”

“至幻——亡命之地,我的云儿,怕是此生我们都不能相见。这里是仙殒之地,听那蚀魂谷外所谓的仙途已被仙骨铺满,玄天族——”青羽摇了摇头道:“此生无人能达成此境……”那青羽上下打量了一眼云歌,竟看不出儿子是何等修为。

云歌却心痛至极,道:“娘,为何你身无修为?”

“这亡命之地本就是一座幻镜奇阵。入阵之人面临生死八门,却仅有一个生门。但入得生门,却是魂分为二。一得凡身只能入歧路重修;一得仙境之身,自然能安然离去。只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另一个我,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我不知她去了何处,但你要心,若有一日与她相遇,你要记得,她是为娘却也不是。我仅知晓,没人比我更在意你了。”

云歌伸出手来,试去母亲的泪水,却不知为何,自己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娘——爹呢?”

“他——”青羽为难道:“这是为娘的梦,你爹,出去了……”完便背过身去,轻拭泪眼。

见青羽有些局促的样子,云歌怎不知,爹多半已经不在。他心中一空,悲伤至极,泪奔如雨。

野灵心中一惊,暗叫不好,自己已至破境之边缘,这悲伤之泪却源源不断,而这预言还得进行下去,这可如何是好?于是,她转过身来,看着云歌郑重道:“云儿,你听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况且,你的修行之路太过漫长,这条至幻之路并不适合你……”

云歌急道:“不!娘,我一定要入至幻,没人能挡住我!我一定要将您带回来!”

“回不去了……”青羽叹息道:“仙师曾,便是女王也要为了她的所为付出代价。成为凡人,这便是我的代价。”

“我要入至幻。”云歌忍住悲伤,正色道:“快和我至幻吧。”

“至幻?”青羽思索道:“思之极可入至幻,入得至幻便具身外之身。”

“身外之身?”云歌想到入虚妄境之时,自己便拥有过身外之身,难道——这慧妙十三境,自己要生出十三具无用的肉身吗?云歌再问:“娘可曾听慧妙十三门?”

青羽摇了摇头道:“为娘只知道虚极四境,至幻、殇离、梦仙、寒冥……”

“我懂了,娘,身为凡人,您——还能活多少年?”

“傻孩子,至幻是永生之境。”

云歌面现喜色,道:“娘,你暂待一时,待我修有所成,便来救你。”

“孩子,你又错了。为娘的真身已经离境而去,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道执念之身。放不下,便无法真正消亡,也是因为放不下你才救了为娘。记着,好好活着,莫再想这些无用之事。娘需要你成长的记忆,回味着你的记忆,便是永生也不会孤寂了……”青羽面现失落之色。

云歌挥手间凝了个印记,伸手穿过娘的发丝,轻抚她的发际。青羽闭上双眼,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看到一个倔强、淘气、聪慧,并为玄天族带去希望的孩子。她泪如泉涌却欣慰而笑,口中不住呢喃着:“仙师,您的预言——是真的……”她抽噎着:“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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