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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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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惠师太看谢梵烟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不表态,带着些微的怜悯更多却是责备的看了谢梵烟,然后低头念了一句佛号,“施主这般遭遇,的确是贫尼始料未及,施主还是好好想想这件事吧,有了决定可以随时去慈惠庵找贫尼。不过事急宜从速,还望施主早日给贫尼答复。”

谢梵烟恍然惊觉,自己怎么了,竟然在此刻这般自私,生命固然可贵,可是若是自己执念于这具身体,那姐姐呢,姐姐的魂魄又该何处安放?这原本就是姐姐的,自己从小见到好的总要抢姐姐的,难道今日还要再做出这样的事情?

生命是自己选择放弃的,大不了再去投胎转世,又是一世,若不然姐姐的这一魂一魄要怎么在这世间游离?

“师太!告诉我,该怎么做。”谢梵烟豁然起身,看向普惠师太,“该怎么做,姐姐的魂魄能够养好,可以活过来?”

普惠师太这回倒多打量了谢梵烟几眼,带着赞赏和吃惊,“不错,倒是不辜负你姐姐对你的挂念了”说完,从背后卸下一个包袱来,拿出一个布包,普惠师太表情凝重的拿过包装严实的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有四个乌黑圆亮的种子。

普惠师太拿起一粒种子,郑重其事的递给谢梵烟,“一个一个来吧,种子来之不易,你将它种在你屋内,应该不算难养,跟人一样,要避风雨,冬暖夏凉。但有一点特性你一定要记住,就是此花与寻常植物不同,见光即死,喜欢阴暗,这一点十分重要。”

“这是什么?”谢梵烟小心翼翼的接过来,问道。

“这叫楼瓷花,我从西域那边带来的,是个神秘古国的珍稀花种,她的花径捣碎可让人麻醉,花蕊可致人迷幻,花香可以滋养人的魂魄精气。如今那古国已经消亡败落,听说曾经这花开满了整个古国,如今连花种子也难寻了。”普惠师太认真解释道:“所以让你尝试四次,我只能寻来这四粒花种子,一定要将楼瓷花栽培出来!”普惠师太说着,那慈悲又严厉的眼神盯住了谢梵烟。

谢梵烟将花种用力的握在手里,然后苍白着脸笑了:“大师放心,此花从此与我同睡同行,一粒我就将尽全力让她开花。”

“那便好。”普惠师太点头。

“此法真的管用?若是这样,大概需要养几年?”

普惠师太听了无奈的笑了笑,摊开手:“贫尼也并不知道,只是在那密卷中记载过,此花不是人间花,效力非常,若是将她种在灵魂不散的死尸地,不出几年那地定会出事,恶灵伤人,甚至有揣测,那古国消亡与这楼瓷花有一定联系,只是毕竟未亲身经历过,谁又知晓这些,一切看天意罢了。”

“那,若是姐姐活了,我要往何处去?”谢梵烟脸色又白了几分,颤抖着嘴唇将这句话终于问出口。

普惠师太又是低叹一声,颂了一声佛号,“此花只对魂魄有效力,对常人应无碍,施主现在应算常人,等谢施主魂魄醒来,想来自会又一番因果,施主需要主动相让,然后……一切便尘归尘土归土,总会有施主的去处。”

这么说她也不知道了。

是啊,这普惠师太虽然感觉十分厉害,可是终究没有当过死人。

“我明白了。”

普惠师太一直凝重眼底终于松缓了几分,然后道:“谢施主,恕贫尼多嘴一问,那佛经何在?”

谢梵烟不知道这位师太为何一直会频繁的提起佛经,虽然现在心身疲惫,但出于对师太的尊敬,谢梵烟还是强打起精神道:“佛经是姐姐留给我的话,我自然要好生保管,被收在书架上了,书架上还有上百册书,一般人找不到的。”

“那便好,施主一定要好生保管那卷佛经,如今不知被谁放出消息,说出那件物事便在京城,之前贫尼千方百计的让人以为物事被人往西带去,到底无用,谢施主记住贫尼的话,佛经万不得已可以毁去,但是千万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为什么?不过是姐姐给我写的话,姐姐还说若是牵扯到我的生死,就可以将佛经那段话显出来给人看呢。”谢梵烟疑惑的抬眸。

“阿弥陀佛,谢施主啊,涉及亿万苍生,你可舍了自己的命,难道你舍不下你妹妹的命么?”普惠师太闻言,眼底神色复杂,终究无奈,似怨似哀的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太能与我明言么?”谢梵烟看师太模样,心知那佛经并非是姐姐遗言,心头恍惚中忽然有了一个人影,是姐姐的影子,在挥毫泼墨写着什么,眉头紧锁,手下赫然是那本佛经。

只是现在谢梵烟心头百般心事,心神疲惫,终于无法凝神去细看细想,身影就消散了。

“谢施主,你需千万记住,这佛经不能给任何人看,不能落入任何人手里,事关重大,千万记住!”普惠师太严肃了语气,握住谢梵烟的手。

“为什么。”谢梵烟还待继续再问,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震惊的捂住了嘴巴:“难道那件东西没有被毁去,还在……不,就是那本佛经?!”

普惠师太点头:“施主有知道的权力,的确,那本佛经就是如今不少有阴暗心思的人想方设法攫取的东西,所以施主,为了谢施主,也为了天下苍生,请千万将东西保管好,贫尼再说一句,万万不能落入任何人手中!”

谢梵烟想到自己差点就把这佛经给了嘉和公主看,以她的聪慧万一多想了几分,就暴露的那件物事,心里一阵后怕,惊出冷汗。

自己差点成为罪人。

可以不去在乎什么天下什么苍生,可是却不能不在乎姐姐。

姐姐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自己,甚至不说明实情让自己关键时刻拿出去保命,为自己考虑这么多,那自己呢,难道还要继续自私下去?

“我明白了,大师,你放心。东西我不会交给任何人!”

“如此,贫尼便走了,若有什么事,便去慈惠庵找贫尼,今日所托之事,关系甚大,施主千万记住,千万记住。”

谢梵烟亲自送普惠师太出门,才回到了里屋,想了想,将雪茹叫进来吩咐,“雪茹,你去为我寻土,一定要我们府最松软养分最高的土,再拿一个小巧方便携带的花盆装了拿进来。”

雪茹领命去了。

谢梵烟苦笑的看着雪茹的背影,看着空荡荡的里屋。

尘归尘,土归土。

那是让姐姐新生的土,也是埋葬自己的土。

让雪茹亲手去寻,再让自己亲手种下那粒种子。

也是最好的结果吧。

雪茹很快就按照谢梵烟的要求从花园里最肥沃的土地取了土来,装了一个花盆,拿进屋子,谢梵烟已经仰头躺在床上,连罗袜都未来及脱下的睡熟了。

这样莽,倒像是三奶奶似得,哪是从小最端庄娴雅的大小姐啊。

雪茹心里嘀咕了一句,暗自笑了会儿,便上前为谢梵烟脱去罗袜,将她身子平整的放在床上,这才离开了。

没有留意到床上少夫人脸上那似哭似笑的表情。

“姐姐。姐姐你等等。”梦里,或是那个奇异的空间,谢梵烟,不,应该是谢梵煜了,遥遥的望着前面的背影,用力呼喊,那是姐姐的身影,可是任凭自己如何追都追不上。

“姐姐不要阿煜了么,姐姐别走了。”终于,失了力气,谢梵煜看着前面窈窕纤瘦的背影,悲从中来,垂头痛哭出声。

再抬头时候,却见熟悉的笑容便现在眼前。

“姐姐。”谢梵烟惊喜的抬头。

“阿煜,姐姐怎么会不要阿煜。莫哭,这些日子阿煜受苦了。”温柔的声音传来,虽然与谢梵煜平日发出的声音相同,可是那声调韵味却只属于姐姐。

“这些日子,这些日子阿煜做的不好,不过没关系,姐姐马上就回来了,阿煜会把姐姐救回来!”原本的确有的彷徨无措,有的难以抉择,可是在见到这熟悉的身影后全部都不见了,有的只是坚定不移,“姐姐很快就能回来了。”

“不,阿煜,这便是我今日特地见你,要对你说的话。”谢梵烟的语调坚定,表情认真,“你丢了那粒种子,不要种楼瓷花。千万记住,要听我的话。”

“为什么,不,姐姐,我不能再抢姐姐的东西了,不然我这辈子都会活的不好,何况,何况,什么事我都做的不好,什么都做不好啊。”谢梵煜急急忙忙的说道,“那都是姐姐才能做好的事情。”

“不,阿煜,我一直在看着呢,你做的很好,真的,做的比姐姐好太多了。你让陈菁菁都肯亲近你,你对阿梦施以援手,你救了三个乞儿让我们多了三个弟弟,你让瑾瑜对你消除了成见,你让老夫人对你心生了怜悯,你认真的去帮助夫人和王爷,虽然方式很幼稚,想法也不成熟,但是你去做了,努力的去改善了他们的关系,你还从长公主手里争取到了数月的生机,真的,阿煜,你做的比姐姐的好。”说完谢梵烟柔柔的笑了:“这些姐姐都做不到呢。”

谢梵煜怔愣的听着,真的么,自己做的真的好?

可是就在转念间,眼前的身影慢慢消散,如轻烟一般隐退了。

“姐姐?姐姐!”

“你都知道了,我魂魄尚弱,只能现身这么久,但是这样也好,我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可以通过这具身体继续陪伴我放不下的,我爱的人,这样真的很好,记住,阿煜,要扔掉种子啊,那是不祥之花,不是人间的花,是恶灵的花啊。”

见光即死,喜欢阴暗,想起普惠师太叮嘱的那句,可不是么,这不是该生长在阳光下的花。

可是那又如何呢,能让姐姐重生的,就算开在地狱里,对自己来说,也是天下至纯至善的花。

在那奇异的空间,谢梵烟对着方才影子存在的地方傻傻的笑,笑中有泪,喃喃自语:“对不起,姐姐,以前阿煜没有听过你的话,今日,也是不能够听了。”

而在此时,陈菁菁却已经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掀起马车的帘子看向外面,红肿着眼睛怔怔出神。

“菁菁小姐到底要去哪里?”王府的车夫又一遍回头问陈菁菁。

陈菁菁想起母亲的病,想起哥哥不痛不痒的劝慰,心里十分懊丧,却不忍留在母亲身边,为什么家里人还把她当做小孩子呢,她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么?是啊她有什么用,庶出的自己被母亲一直善待,李氏待自己如骨肉,可是如今母亲病重,自己竟然提前都没发现过,以前还常常不愿意去母亲那里说话,生怕又会唠叨自己,如今竟然再想去,也时日无多了。

自己真的好没用,好无力。

一个人不愿意回去,也不敢去看李氏,跟莫彦哭诉半天只怕要被他笑话了,也不想去看他,只好出府,却不知要去向哪里。

“就去洞庭斋吧。”洞庭斋是一家点心铺子,顾庭芝最爱去,以前自己经常去那里与他偶遇,今日想不到去哪里,便随口说出了这个地方。

“好,菁菁小姐要坐稳了啊。”

陈菁菁到了洞庭斋,随意要了几个点心,坐在那里却食之无味,味同嚼蜡的吞咽着卖相可观精致的点心,心里却愁绪满满。

光线忽然暗了下去,不意对坐竟坐了个人。

陈菁菁原本就心情难过,看竟然有人不识相的敢坐在她对面,便猛然抬头,拍桌喝道:“没位置了给本小姐打包带回去,区区庶民谁敢坐在本小姐对面?”

对面的人皱了皱眉头,“你这丫头还是一样的刁蛮!”

陈菁菁透过朦胧的泪眼,这才看出对坐的人原来是顾庭芝,一下子有些懊恼,想出声说句软话,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刁蛮的丫头,那么自己怎么做都是应该的,何必道歉,已经心情不痛快了,难道还要委屈自己?

想着狠狠的擦了擦眼睛,依然怒道:“你难道听不见么,凭你这庶民能与本小姐共席?哼,什么顾家顾府顾将军,说白了当初不过是跟我祖父跑腿的小跟班儿!现在小跟班儿的后人还在本小姐面前无礼,信不信本小姐要好好教训你,还不快走!”陈菁菁忍耐了许多下,才把将欲说出口的“滚”字改成了“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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