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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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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市虽然没有城墙,但防御能力并不比飞龙城差,联军在市区外围开挖出三米宽、五米深的堑壕,内中竖插尖木,摔下去非死即伤;堑壕内侧或房屋、或围栏,士兵来往穿梭,行动自如。这里更是人类联军统帅部所在地,三十万大军据守于此,兽军如果认为飞龙市更容易攻占,那么他们也将在这里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对于人类而言,飞龙市不但具有掩护飞龙城左翼的作用,而且还是至关重要的生产基地,尤其是市区里的上千座铁匠工场,每天都能为守军提供大量的武器装备,所以单从军事角度上讲,飞龙市甚至比飞龙城更加重要。

每当夜幕降临,守卫飞龙市的士兵远比飞龙城上的守军更加机警,堑壕那边稍有动静便是乱箭齐发。这天夜里,堑壕外面忽然闪出一条黑影,速度飞快地冲了过来。守兵大呼小叫,纷纷放箭,虽然对方只有一人,但他们也丝毫不敢放松。那人身手了得,百忙之中剑舞连环,在身前布下一层银幕,将箭矢尽数挡落。守兵们一惊非小,越发射得急了。

“我操你祖宗!”那人一边挡箭一边大骂起来,“老子是自己人,你们他妈的瞎射什么?”

负责该段守卫的百长赶上房顶,听到那人的叫喊,忙命手下停止放箭,原因倒也简单,对方说的是人类语。

“你是什么人?报明身份!”百长大声问道。

“老子是御前侍卫队长鲁特男爵,奉殿帅命出使眉州归来。你们还不速速接我进去?”

百长仍不敢掉于轻心,虽然他说的是人类语,但兽军之中也有会说的,这便丢了一根火把过去,让鲁特捡起走到堑壕边相看。人类与兽人的面部差异较大,百长看清鲁特的相貌后这才让人伸出跳板,接引鲁特过来。

“男爵大人,卑职职责在身,请恕失礼。”百长道。

“还好老子有点功底,不然早叫你们射死了。”鲁持道:“快带我去见你们的长官,我有紧急军情。”

百长不敢怠慢,即带鲁特下了屋顶,去见本队校尉。路上正好遇到营都尉巡视而来,他骑着一匹马,后面跟着一队护兵。鲁特径直将他拦住,从怀中掏出一面金牌,问道:“你认得这个吗?”

金牌上亮闪闪一个“御”字,乃是御制金牌,都尉岂敢等闲置之,急忙下马参见。鲁特道:“我叫鲁特,乃是陛下亲点的特使,我有紧急军情要报殿帅,把你的马借我用用。”

都尉还有些犹豫,鲁特早抢过马缰,飞身而上,拨马便走。都尉不敢阻拦,又担心自己的马一去不返,忙派人跟去护送。鲁特赶到联军统帅部,门前警卫森严,但见到金牌,无人敢挡。

鲁特跳下马,一边往里走,一边叫喊着道:“快去通报殿帅,特使鲁特求见。”

一名侍从军官拦住去路,喝道:“你喊什么?亲王已经睡了,有事明日再来。”

鲁特举起金牌,命令道:“快去通报。”

“少跟我来这套,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鲁特没想到御制金牌这时竟不好使了,不禁气急败坏地道:“你敢拦我?”

军官往后一退,众侍卫随即刀剑出鞘,涌上前去,将鲁特围在当中。鲁特一楞,本能地按住剑柄,但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却在这时,正堂大门一开,雷默沉声道:“何人在外喧哗?”

“亲王殿下,我是鲁特。”鲁特道。

“是你啊?”雷默出现在门口,一袭素雅长衫,不怒而威,“陛下身边的那个侍卫。”

“是我。”鲁特道:“亲王派我去眉州,我已将义军带回。”

“进来吧。”雷默走入。

侍卫散开,鲁特快步来到屋中,告罪道:“属下确有急情禀报,打扰殿下休息,祈请恕罪。”

“无妨。”雷默道:“说你的事,他们来了多少人?现在何处?”

鲁特便将义军的情况简要汇报一番,又道:“义军首领穆阿奇建议我军出城布阵,诱使兽军全军尽出,义军即与敌后发起攻击,突袭兽军大营。兽军势必瞻前顾后,阵脚大乱,我军乘机掩杀,此战可胜。”

“义军只有两万人马,能破得了兽军大营吗?”雷默问。

“破不破得了也难预料。”鲁特道:“不过属下以为,就算义军破不了敌营,于我军也无牵连。殿下坐阵指挥,相机行事,兽军乱则挥军进击,兽军未乱撤回就是。”

“你叫鲁特?”雷默道:“看不出你还有些谋略。”

“殿帅过讲,在殿帅面前属下只有效力的份,绝不敢班门弄斧。”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明日随我进城,此事还须见过陛下才好定夺。”

次日,雷默前往飞龙城,晋见飞龙帝雷鹏,鲁特随行。雷鹏对自己的皇弟自是随到随见。听完鲁特的禀报,雷鹏便问雷默的意见。

雷默道:“我军与兽军交战多日,双方的损失都很大,但是我军拥有强大的后援,近三十万新建军团随时可以增补前线,而兽军缺乏援兵,无以为继,所以我军是越打越强,兽军则是越打越弱。当然现在与之决战可能为时尚早,不过既然义军甘愿冒险,提出的计划也是可行的,因此我以为大可做一尝试,即使不能一举成功,对兽军也能起到极大的牵制作用,进一步确保我城防不失;而倘若此战功成,则飞龙城之危顷刻得解,各地民众倍受鼓舞,举国振奋,上下齐心,我军即可乘势夺回战争主动权,就此转入反攻阶段。”

“如此说来,皇弟的意思是打算出战了?”

“不错。”

“你是我的皇弟,又是联军统帅,我当然会全力支持你了。”雷鹏微笑道:“我没意见,你最好再问问黑山王,如果他也没意见,就按你的意思办。”

“谢陛下。”雷默起身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我现在就去找黑山王。”

雷默走后,鲁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又回到他御前侍卫的岗位上。

“你这一趟还顺利吗?”雷鹏问。

“托陛下的福,臣这一趟还算顺利。”鲁特道。

“我当太子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侍卫,从那时起就一直跟着我,到现在也有十年了吧?”

“有了。”

“我一直视你为亲信,这一次叫你出去,也是想你让有所历练。”雷鹏道:“日后才好担当大任。”

鲁特又惊又喜,跪下道:“蒙陛下赏识,鲁特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起来吧!”雷默笑了笑,却又抛出一句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胜利来得太早对我们有利吗?”

“臣愚钝,陛下的意思是?”

“算了,让他们去,打成什么样还两说呢!”

当得知人类军队开出城来,莫加王萨安马还挺高兴。他高大魁梧、体壮如牛,是一个典型的兽族勇士,和大多数兽族人一样喜欢与敌人短兵相接,正面交锋。人类躲在城墙后的战术被他们视为懦夫的表现,但这种战术配合坚固的城池却又让他们非常头疼,所以不管人类抱着怎样的目的,只要脱离那些该死的城防工事,萨安马都会举双手欢迎。他当即下令全军出动,在狮子旗的引导下气势汹汹地杀向飞龙城。他当时只想着如何抓住此次战机,大量歼灭人类军队的有生力量,却并未想到其中可能有诈。

雷默发兵五十万,在飞龙城前一字排开,可当他望见兽族大军威武雄壮地进入阵地时,心里还是震动了一下。兽军依然具有强大的实力,这种实力足以使他们敢于背水一战,如果义军的突袭非但没有动摇他们的阵脚,反而使他们爆发出更强的斗志,那么等待联军的就将是一场灾难。人类需要一场大胜,但更须避免一场大败。虽然兵力上的损失可以得到补充,但失败的氛围却很难用军队的数量来转变。他忽然意识到这一仗要是打败了,后果恐怕并非原先设想的那么简单。他心想:“穆阿奇啊穆阿奇,你这是在让我拿五十万大军和两城一市的安危陪你冒险啊!”

穆阿奇已经穿好了战甲,束紧了腰带,在他身后的山谷里是两万多名磨拳擦掌的义军将士。他们虽然不是正规军,但却都是经过血与火考验的优秀战士,而很快他们又将投入到一次更大的考验之中。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们每个人除了武器外,身上都背着一束干草;和以往相同的是,他们这一次仍要使用火攻,烧毁兽军的三座大营。

在收到兽军出动的探报后,穆阿奇环顾众将,道:“胜败在此一举,现在就看我们了,行动吧。”

义军绕出山谷,兵分三路,快速接近兽军营寨,然后同时发起攻击。第一军攻左营;第二军攻右营;穆阿奇亲率第三军攻打中营。义军的忽然出现令守军措手不及,此时营内空虚,守军分散,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义军三路人马均取中路突破,直插大营中心,一边杀散守兵,一边往各处放火。左营、右营先后得手,火势漫延开来,将整座大营都慢慢地笼罩在浓烟之中。中营比左右营大出两倍,守兵也更多,但在穆阿奇的剑下并无一招之敌,谁人可挡?

穆阿奇冲在最前方,杀出一条血路,直扑莫加王的中军大账。兽军聚集在大账前附隅反抗,枊莺发出魔法,威力惊人的火球将兽兵还同大账一并包裹在烈焰之中。兽军中军大营亦在义军的穿插中火光四起。

飞龙城前,混战中的双方大军都发现了远方升起的烟雾,对于兽族人而言这绝不是个好兆头。传信兵接踵而来,左营遇袭、右营遇袭、中军大营遇袭……萨安马大惊失色,急令美库斯坐阵前沿,亲自去救大营。他这一走不要紧,那面急速撤退的狮子旗却无疑在告诉雷鹏决战的时刻到了。

为了这一刻,雷鹏调集了联军最精锐的三万骑兵,开战之初全部隐藏在阵后,随着号旗的升起,骑兵从三个方向同时出击,便如三支离弦之箭势不可挡地射了出去;步兵随后紧随,在惊天动地的鼓声、号声、怒吼声的助威下,向兽军发起了全军总攻击。

骑兵如尖刀一般切开了兽军稳固的阵形,急促的箭雨成片成片地收割着兽军官兵的生命。面对这万马奔腾的滚滚洪流,最勇敢的兽族人也在心惊胆跳,而莫加王和狮子旗的离去则在他们的惊恐之中平添了一份焦虑。胜利的天平迅速倒向了人类,眼看着骑兵就要冲到自己的帅旗下,美库斯也不得不脱离了他的指挥位置。兽军各自为阵,或战或逃,乱作一团。当人类步兵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时,兽军全线崩溃,纷纷败走。

萨安马眼前,三座大营都在火海中熊熊燃烧,哪里救得过来?再想回去与联军决一死战,却只见几十万大军四散奔逃,俱成散沙,再无回天之术……飞龙城会战终以人类大获全胜而告终,兽军死伤十五万,被俘五万,莫加王及其残部逃往顾州。这是战争爆发以来人类一方取得的最大一次胜利,虽然莫加王逃走了,但其不可战胜的称号却在飞龙城下重重栽了一个跟头。

雷默率得胜之师凯旋归来,飞龙帝亲自出城相迎,当场传旨:赐酒肉慰劳三军,于众将士论功行赏。

雷鹏又道:“这一仗你的功劳最大,不过你已经是亲王了,还要我怎么加封你?我看就把平州封给你,虽然平州还在兽族人的占领之下,但早晚都会收复,不是吗?以后你就是飞龙国一藩之主,平王,皇弟还满意吗?”

“我闲散惯了,那里做得了一藩之主?”雷默道:“陛下不必加封我,倒是有一个人,此战居功至尾,功劳更在我之上,理当受到加封。”

“你说的这个人又是何人?”

“义军首领穆阿奇。”

“此人现在何处?我倒是也想见见他。”

义军已与联军会合,此时就随在大军之中。雷默传话下去,召穆阿奇前来见驾。穆阿奇赶到,依军礼参拜。

“是你烧毁了兽军大营?”雷鹏问。

“回陛下。”穆阿奇道:“烧毁兽军大营的不止我一个,还有两万义军兄弟。”

雷鹏心感义军忠勇,功勋卓绝,于是命义军率先进城,以享尊荣。穆阿奇欣然领命,即率义军整齐列队,于联军之前开进飞龙城,并受到了飞龙帝的检阅。

这是一支怎样的部队?烟熏火燎,破衣烂衫,许多人连战甲都没有,可是他们却凭着简陋的兵器,高昂的斗志,无畏的精神,从万里之外的眉州,一路拼杀,突破重重险阻,来到了飞龙城下,进而出奇兵、入敌营,一把火改变了整个会战的局面。率先进城的荣耀,他们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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