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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赠品(9.17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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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叶书良满脸幽怨, 也阻止不了众人几颗青春洋溢的心。

给叶书良留了两名劳力供他使唤, 方拭非背上渔网, 带上锅, 趁着天色还早,就出门去了。

方拭非也不知道县里哪里有水, 但何山县这种地方, 逛一逛就能撞见了。

大溪汇小溪成了江,这里应该就是某条江中游的分支。几十米宽,中间是村民们选大石搭成的石路,两侧住着不少居民。真正要做捕鱼生意的, 不会来这里。

不下雨的时候,这里水流不急。但是一下雨,水位会上涨,而且从上游冲下许多泥沙,水面就会变得浑浊。

他们选了一片浅水的区域,从膝盖到腰间的深度。方拭非过去撒网。

这群人里,要说会撒渔网的,也就一个方拭非。众人等着她秀一手, 结果她是下水,一边走一边慢慢下。

顾泽长摸了把白色的丝网说:“这渔网好细啊。”

方拭非说:“就是用来捕小鱼的,这边的鱼大部分都很小。”

顾泽长:“那大鱼呢?”

方拭非:“大鱼能自己挣走。看渔网破了那么多洞, 罩不住的。”

顾泽长:“哦。这样。”

顾泽长挽起裤腿,也下了水。

沁凉的水漫过他的小腿肚,让人瞬间凉快不少。这里的水很清澈, 缓缓流动。他半弯着腰,可以看见石头上的青苔,一群连小指大小都不到的小鱼,还有很多的小蝌蚪。

鱼会比较灵活,但蝌蚪好抓。顾泽长用手捧起水,乐呵呵地去给方拭非看。

方拭非提醒道:“小心坑!这河里会有坑,踩下去了的可能比人都高。走路慢一点。”

顾泽长:“好嘞!”

方拭非又看另外一边:“林行远,你会游泳吗?”

林行远撸起了裤腿,用脚尖在河面上试探,蠢蠢欲动:“怕什么?我不会游泳我也会轻功啊。”

方拭非:“我怕你摔下去。这边风都大,衣服湿了就感冒了。”

她把网撒好,回到岸边。下身衣服全湿了,沉沉地坠在身上。

方拭非拧了把水,在河岸边捡碎石,挑选差不多大小的,一层层往上垒起来。

顾泽长搬开石头,发现下面压着不少小螺丝,正想招呼方拭非,见她忙活着,又跑上来,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问:“这是做什么?”

方拭非:“搭个灶,生个火,待会儿吃鱼。”

顾泽长问:“这要多久才能捕到鱼?”

方拭非说:“等吧。”

顾泽长重新穿上鞋子,蹲在旁边围观。

林行远还在水里窜来窜去。

方拭非问:“你在干嘛?”

林行远大言不惭道:“我在敢鱼啊!我把鱼赶网里去!”

顾泽长眼睛发亮:“他真聪明!”

方拭非还能说什么!!

“……你们真棒。”方拭非说,“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方拭非去路边捡了点枯柴回来,丢石灶里点着,架上锅,先烧点水解渴。

不久后,一个老汉提着一个桶,悠悠从上边下来。

方拭非推了推顾泽长,示意道:“殿下,你去找他买鱼。”

顾泽长看了眼,小跑着过去喊:“大伯,想跟你点鱼。”

那老汉停下脚步,在高出一截的路面上问:“你们不是自己在抓吗?”

“我们人多,不够吃。”方拭非道,“我们第一次捉鱼,捉不到啊!”

老汉一指:“上边有深潭,那里的鱼大,好钓。”

方拭非:“我们只有渔网。”

老汉露出嫌弃的神情来。再看他们打扮,知道这群人多半是五谷不分的公子哥们,也不能指望他们懂钓鱼,估计就是来玩的。

方拭非说:“你有多少,我们都要!天色还早,您可以再去上面钓一些,怎么样?”

老汉放下木桶,示意几人过来。

桶里有四五条鱼,还有不少的螃蟹,众人已经饿了大半天了,看着这鱼就觉得个肥味美,

“二十文。”

林行远:“二十文一条?!”

“二十文一桶!”那老者斜睨他们一眼,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怎么了?”

方拭非说:“老翁您别误会。我们先前在城里想买鱼来说,对方卖的就是五十文一条。我们觉得太贵,才自己来捕。”

老者眉毛一跳,整张脸的褶子都皱起来,复又舒开,但闷着没出声。

林行远掏钱说:“买了。”

老汉把鱼抓出来放地上:“没事赶紧走吧,来何山县做什么?这地方不适合你们。”

“诶。”方拭非说,“老翁,您是冥思教的人吗?何山县大半人都是吧?”

老汉面不改色道:“你们不是吧?”

“我们当然不是。”方拭非说,“虽说那冥思教是佛教的分支,可我看着怎么那么霸道邪门呢?没听说过佛教,不是信众,连吃都不给吃的。”

“可闭嘴吧。”老汉直接打断他们说,“年轻人不知轻重。在这地方,话别乱说。”

方拭非:“我们还想买米呢。”

老汉轰赶道:“买什么米?去别的地方住不好吗?赶紧走,也别说我见过你们。”

顾泽长:“我们可以加钱,我们……”

方拭非拦住他,示意他不要勉强,笑道:“好的。谢了老翁。往后我们要想买鱼,能来找你吗?”

老汉:“不好。你们自己学着钓吧。”

他提起空桶,重新往上游的方向走去。

几人留下来,等水烧开,把锅撤走,开始烤鱼。

方拭非没带什么香料,只是往上面撒了点粗盐跟调制好的辣椒粉。

顾泽长和林行远含着口水,目不转睛地看,都快将那鱼给瞪穿了,方拭非才拿过棍子,一人一条分配过去。

鱼烤得火候正好。外表金黄焦脆,色泽诱人,肉质细腻鲜美,香气四溢。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只有粗盐作为佐料,但根本吃不到什么腥味,反而突出了鱼肉本身的鲜美。

“好香!好鲜!”顾泽长说,“我觉得比长安的好吃。”

吃饱喝足,到了傍晚,方拭非才去收网。

因为时间短,只收了不到一斤左右的鱼。从鱼皮的花纹来看,溪鱼的种类倒是不少,大多只有手指长。

众人把鱼倒进锅里,准备回去。方拭非重新把渔网下下去,准备明天早上再来收。

顾泽长捧着锅摇了下,因为铁锅沉,还加了水,他要两只手端住:“好少,还好小,这怎么吃?”

大半天了才这么点,他以为会很多的呢。

方拭非忙完,从他手里接过东西说:“杀干净,贴着锅面用小火烘培,把水分烘干了,再去晒。这样可以存放久一些。想吃的时候,下锅用调料闷,味道还是还很鲜美的。要想吃新鲜的,也可以直接裹上面糊下油炸。”

她补充了一句:“当菜吃,不做主食。”

顾泽长哈哈大笑。

待方拭非等人回到家中的时候,院子里摆了一堆的米跟菜,几刀肉,还有油盐柴一类的生活物品。

林行远吓一跳,还以为是自己走错屋了。顾泽长想炫耀的话一下都憋了回去.

顾泽长惊道:“这得买了多少钱?”

方拭非踢了下框,把锅跟渔网拎到一旁:“这是能讲价了吗?量大从优,可以原价出售?”

“吃不掉会坏的吧?”林行远说,“这么多盐,我们是要住多久?”

几名侍卫也正在打理,把柴火搬后厨去,轮流着劈柴。

叶书良走出来说:“都是送的。”

几人异口同声:“送的?!”

方拭非:“县丞发财了?”

林行远:“有人想买官!”

顾泽长:“哦,我知道了。是太守或者节度使派人送来的吧?”

“你们想的真多。”叶书良招手,示意他们进来:“是冥思教的人送的,刚走。”

林行远等人合上门,跟叶书良一起进屋。

方拭非肃然道:“冥思教的人为何忽然来讨好你?他们不是从来不屑官府吗?连县令都敢杀。如此猖狂,到你这里就服软了?”

叶书良打开扇子,慢慢摇着,笑道:“是今天你们走后,我又带着人出去买菜了。”

林行远忍不住摸上自己的小脸:“难道是我长得太勇猛,吓到他们了?”

叶书良:“我说东西卖得这么贵,只因为我们不是冥思教的人,这也太霸道了。”

几人沉默着听他说。

“那卖菜的人脸色惊变,旁边有几人冲出来,就想要拿我。”叶书良说,“我很惊讶,我说京城佛道两教相争,朝廷从不曾过多干涉,相反还会鼓励诸人广建庙宇、道观,请道长跟大师出来讲经,开办庙会。怎么到了何山县,就成这样了呢?也闻冥思教是佛教分支,若是可以教导百姓安稳度日,朝廷可以扶持,没想到却会是这样的。”

叶书良笑道:“从未听闻哪个教派,对待外来者是如此蛮不讲理,难道不信我者都要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连陛下也不敢说这样的话。不知这民间教派,为何非要跟朝廷相争?难道干守一个何山县,就能自立为王了吗?”

方拭非若有所思地点头。

顾泽长问:“然后呢?”

叶书良:“然后我就回来了,他们就带着东西来跟我道歉了呀。”

顾泽长看了眼方拭非:“为什么?你不是在骂他们吗?”

方拭非说:“他们是以为,朝廷服软了,想承认冥思教的正统地位,让官府与宗教和谐相处。此次派京官南下,恐怕就是为了协商此事。既然这样,大家就是朋友。先前这作派得罪了我们,连忙找人过来求和。”

顾泽长:“他们还怕朝廷吗?连县令都敢杀,我还以为他们都疯了。”

“那是自然。他们可以挑唆百姓,是因为百姓不够聪明,觉得冥思教的神明真可以保护他们。可究竟是人是鬼,吹嘘的人自己总是知道的。他们因为利益诱惑,占据一方地头,但百姓相挟,但终究不够安稳。”

方拭非说:“为什么?因为秦朝只有一个陛下。朝廷若真发狠,要派兵镇压,将这边的人都打成造反的乱民,区区一县百姓算得了什么?不过都是些手无寸铁、毫无抵抗之力的平民而已。到时候都是一个死。能与朝廷交好,意味着安全,意味着财富,同时也意味着权力。他们为何不接受?怕是都要乐疯了吧。”

顾泽长说:“总不会真要与他们谈判吧?”

“那怎么可能?煽动无知百姓,谋害朝廷命官,是死罪,这些人往大了说,是忤逆叛贼。大秦界内,我本国国土,为何要与区区逆贼谈判?叫朝廷颜面何存?”方拭非说,“何况这些都是什么人?你纵容他一时,他便能得寸进尺,如跗骨之蛆,叫你无法摆脱。对付他们,只能狠,不能忍。宁愿杀了所有执迷不悟之人,血流成河,也绝对不能再养痈成患,拖累一国。”

叶书良点头:“殿下,你不懂此事严重性。何山县的问题,已不是区区教派相争了。这边的百姓被蛊惑驱使,无法分辨是非对错,如同癔症,不可继续泛滥。凡有反心之人,皆是如此作为。自古以来,都是严刑毙之,以儆效尤。”

方拭非补充形容:“就是杀掉后挂城头的那种。”

林行远:“如是在军中,敢有人教唆挑拨。别说能造成今日的局面,稍有端倪,直接就人头落地了。不管是谁,朝廷都不会多说一句。”

顾泽长被他几人血腥描述震住了。没料到向来温和的叶书良也会说出如此狠戾的话来。

顾泽长问:“那到时候他们发现我们骗他,岂不是更生气?我们身在何山县,是否会有危险?”

叶书良说:“我可什么都没说,全是他们自己想的。送来东西,我也推辞过了,只是盛情难却啊。”

方拭非鼓掌:“叶郎中说得对!您出马就是不一样。小辈先前真是惭愧。”

叶书良谦虚说:“哪里哪里。”

林行远:“……”

他错了。无耻真是你们户部一脉相承的传统。只是有的人藏得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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