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修真力荐河山章节

136、顾琰

推荐阅读: 乡野小神医 然后,爱情随遇而安 我的父亲叫灭霸 大叔,不可以 赘婿当道 贴身狂少 魔天 逆天邪神 修罗武神 龙王殿

御史公入宫尚未出来, 仆从找不到踪迹。刑部尚书被顾琰吓得够呛, 一时也忘了船厂的事, 确定他病情稳下来之后, 悄悄溜走。

怕了怕了,对他们这群姓顾的都怕了。

大不了自己早些告老还乡, 把这船厂的烂摊子坑给别人。

这船厂背着惊天巨债, 可要真出乱子,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管。

如他所说,最后登基的若是知情的自己人,应该也会同顾登恒一样, 替他作保,找人接替。

要是时间长了,或许还真能还清欠款。

只是,顾琰这是想做什么呢?深意何在?他一命不久矣的人,还在为皇位奔波?

刑部尚书惴惴不安,眼皮也总是不停地跳。

他一直以为顾琰是对皇位最不感兴趣的人,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人活在世, 果然还是难逃俗字。

又或者……是顾登恒的意思?

刑部尚书甩了甩头。

罢了,不猜。自保为上。如今形势并不明朗,他何必冒险表态自找苦吃?

当夜, 顾琰躺在床上,又发起烧来。贴身服侍的仆从,整夜给他换湿毛巾敷在额头上。

近清晨时, 顾琰睁开眼,嘴里哈着热气,要将被子掀开。

仆从连忙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躺好。

“我有点热。”顾琰说,“想出去吹吹风。”

仆从看了眼窗外,压下心头震惊,说道:“主子,现在天还未亮呢,没什么好看的。”

顾琰:“就是想看看。”

仆从:“主子,不要再受寒了。这早晨天寒露重的,呆着也不舒服。”

“贵喜,”顾琰垂下眼说,“我觉得很好,又觉得很不好。”

被唤到的仆从怔了下,背过身去拧毛巾。脊背处一阵抖动,又强自平复心情,哽咽说:“主子,您千万别这样想。您不这样想,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顾琰在床边坐着发了会儿愣,片刻后又道:“我想见御史公。忽然想起好多事,要跟他说。再不说,怕晚了。”

仆从又看了眼天色,鼻翼抽动。这次没再反驳,放下东西道:“诶,我这就去叫人。主子您休息一会儿,我去给您把前头的灯点上。”

顾琰颔首。

仆从挑了灯,什么都没带,快步去打开大门,一路小跑着去找御史公。

刚出门,被凉风一吹,瞬间呛出眼泪。

街道上空无一人,月光洒着银辉,照着一条望不到头的小路。

他放肆哭了出来,一面痛哭一面加快脚步。

等到御史公的门前,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用力抓着铁环敲门。

“御史公,快开门!快开门呐!”

里头的家仆快速过来应声。

“御史公,御史公!”仆从哭得不能自已,“我是安王府邸的奴仆,主子要见你!求您去一趟吧。”

御史公在睡梦中被吵醒,出来就见人哭成这样,脑子阵阵晃响,险些站不住。忙说:“好,好。你等着。”

他回屋简便地换了身衣服,随那仆从出发。

等他到顾琰榻前,天际刚透出一丝灰色的光芒。

仆从拎着灯靠近他们,摆在床头,然后躬身退下。

房门关上,窗口吹来一阵风,将屋内浓厚的药味稍稍吹散。

“御史公!”

顾琰一字出口,已是涕零:“陈叔!”

御史公急忙上前,将他扶起。

“这是怎么了?王爷,您请保重。”

“我信你。”顾琰顺势抓住他的手,用力道:“我有一事牵挂,不知该跟谁倾诉,唯有嘱托于您,请您务必答应。否则真是死难瞑目。”

御史公心绪复杂,只能暂时应承道:“您先说。”

方拭非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天亮。她穿好官服,正在去台院的路上。

顾琰家中的仆从两面找不到人,最后成功在半途截住了她。拦在前面,说是顾琰有事要找。

方拭非见他形色仓皇,猜应该是有要事,请他帮忙先去台院告个假,自己则匆匆过去。

她到了才发现,顾泽长也在。

昨日顾泽长被从宫中回来的御史公叮咛,要他近日先住在宫外,无事不要独自入宫。连他住在自己原先的偏僻院落,都不是很答应。因暂时没有合适安排,昨晚暂时在御史公家中过的夜。

方拭非缓下脚步。

顾琰的房间大门紧闭,而顾泽长坐在门口的阶梯上以袖擦泪,低声压抑地抽噎。

“怎么了?”方拭非问,“你怎么不进去?”

顾泽长抬起头,双目通红道:“他正在与御史公商谈,不叫我进去。”

方拭非也在旁边坐下。

顾泽列鼻间时不时发出几声抽泣的声音。

里面人说了很久,还没出来。

“别哭了!”方拭非心中烦躁,“他们说了多久?”

顾泽长摇头。

她站起来,将耳朵贴到门上。

这时门从里面被拉开。

方拭非急忙稳住身形,未多看近在咫尺的御史公,视线越过对方肩头,径直落在窗边的顾琰身上。

顾泽长已经从侧面冲了进去。

“琰哥!”顾泽长嚎道,“琰哥你怎么样了?”

顾琰蹙眉,很是痛苦的模样:“你这是哭丧呢?不要哭了。我看着心烦。”

“我不哭了。”顾泽长用力抹干净脸,小心在他面前坐下:“我陪陪你好吗?”

顾琰摸着他的头,无奈叹了口气。

“你听得我一句话。”

顾泽长急忙点头。

“不忘初心。”顾琰说,“你不比他人差。来日方长,不会的你尽可以学,不用妄自菲薄。”

顾泽长继续点头。

顾琰擦干他的眼角:“往后我不在你身边提点,做事前,记得三思,切勿冲动莽撞,不要再叫人骗了。实在不清楚对错的,去多问几个人,听听他们的意见,然后再自己想想。没什么大不了的。做对事情难,不做错总没那么难。”

顾泽长:“我明白。”

顾琰:“你嫂子无人照顾。别叫人欺负她。”

“自然不会。”

房门不知何时又被人关上了。

顾琰伸出手,叫站在远处的方拭非过来。

顾泽长诧异地看向身后人。

他二人关系那么好的吗?难道不是曾经的同僚关系?

方拭非想过去,可却迈不开腿。

她害怕自己看得更清楚,害怕看见顾琰的眼神,也害怕他忽然闭上眼。

“你过来。”顾琰说,“快。”

方拭非握住的手,叫自己不要紧张。

顾泽长向旁挪动,让开位置。方拭非在床边蹲下,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脸。

顾琰的手虚虚按在她的头顶,触碰到额头的那块皮肤变得异常冰凉。

“我最担心是你。你答应我几件事。”顾琰说。

方拭非闷声问:“您这是要交代身后事了吗?”

“说不定呢?”顾琰说,“他们总说人临死前是晓得死期将近的,可我还不知道。”

方拭非:“这不正说明你还好?”

顾琰:“我也觉得现在精神很好。昨晚没怎么睡,可现在却很清醒。前些日子总是昏昏沉沉,算不清事情利弊,想不通透因果是非,连跟人吵架也比不过。怕是会给人看笑话。今天的脑子总算正常了。以前想不起的小事跟忌讳,也都冒了出来。所以才赶紧拉你们过来,同你们说说。”

他顿了下,说道:“我忽然发现自己,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方拭非说:“那就去做。”

顾琰:“我怕是不行,我让你去帮我做。”

见方拭非没有应答,他又不赞同道:“不要任性。不要叫我对你失望。你可是方拭非,这天下你什么都不用怕。”

方拭非悲痛道:“我怕的。你怎么知道我不怕?你们都不在了,我怎么能不怕?”

“长久糊涂痛苦,不如一时清醒畅快,对吗?这么多年了,终于到了这时候,我竟觉得有些解脱。”顾琰神态轻松,看着她说:“你不知道,我其实讨厌喝药,讨厌冬天只能躺在床上,讨厌自己被人照顾,讨厌自己被叫病鬼。也讨厌挥霍人生。可我一辈子都在做这几件事。我习惯不了,只觉得是种煎熬。你们这些小辈,我也累了,叫我休息一下吧。”

他压低下巴,哑声说:“我要是命长,我一定不过成这样。”

别人有数十年的人生可以去谋划,他谨慎地谋划什么?除了痛快接受,还能留点尊严,别的什么都不能做。

单这一句,便叫二人潸然泪下。

方拭非再难开口。

顾泽长没压住声音,发出一丝苦涩哽咽。

顾琰说:“五弟,你听我说。让让方拭非。不是琰哥不疼你,我也是想过许多,才做的这决定。”

顾泽长不晓得他说的是什么,只管答应。

顾琰又严肃说:“方拭非,你做事要收敛,不要如此毛躁,也不可再冲动妄为,给自己惹上麻烦。我保不了你了,也没人再像我这样保你,明白吗?”

他不等方拭非回答,又继续说:“你的名声要清白,不可叫他们抓到把柄。不要想着,去找谁报仇,尤其是三哥有关的事,一概不要插手,以免往后被人抓了把柄。”

“你记得了?”

方拭非咬牙。

顾琰严厉吼道:“你答应我!”

连顾泽长都被忽然爆发的其实吓了一跳,讷讷看向方拭非。

方拭非闭上眼睛,干涩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食言。”

顾琰似是松了口气,欣慰地看着她。

“好,太好了。”他伸出手,盖在方拭非的手背上:“我没想到能见到你。你能长成这样优秀,真是太好了。我当时看见你,心中大为欢喜,每次想起你,就觉得多了许多事情要做。你需要我是不是?”

方拭非从牙缝中模糊吐字:“是。我不知天高地厚,还要您替我”

顾琰笑起来:“你做什么我都喜欢。我就想下辈子能做个你这样肆意潇洒的人。只要是你,一定不会错的。我相信你。”

他眯起眼睛,又笑:“我去了以后,能向大哥交代。我有好多话可以跟他说。我告诉他你善良、勇敢、聪明,所有他有的,你都有。他没能做的,你可以做。还有太傅,我也可以跟他说,叫他不用再为你牵挂。他这一生已经值得,他该去得安详。”

顾泽长心生疑窦,被悲伤压住,一时没有出口。

方拭非见他开始累了,托着他的后背让他躺下。

仆从隔着木门,小心道:“主子,您该喝药了。”

顾琰没有反应。

顾泽长当他是没有听见,在他耳边轻声道:“琰哥,该喝药了。”

“嗯?”顾琰闭着眼睛低吟一声,“不喝。再也不喝了。”

方拭非用袖子擦去他额头的冷汗,说:“那就不喝了。”

顾泽长又问:“那……您想吃些别的什么吗?”

顾琰闭目养神。

正在顾泽长以后他不会回答的时候,顾琰忽然说:“想吃馄饨。”

“想吃在荆州时吃的馄饨。”顾琰淡淡重复她先前说过的话,“‘昨日打听到了一家十里有名的馄饨铺,他家的汤清澈见底,余香阵阵,可以直接端来煮茶。馄饨皮薄如蝉翼,嘶——鲜香非常,再撒点葱花,舀一勺猪油,那滋味。’”

他补充道:“好吃。”

方拭非破涕为笑。

她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您还记得呢?”方拭非说,“您还念着那一口?”

顾琰:“念着。你勾到我了。”

方拭非:“我这就去给你买一碗。”

顾琰:“嗯。”

方拭非闷头出去。

她站在大街上,忽然有了一丝惶恐,仿佛两侧的风灌入她的身体,而她不知道能去哪里。

她就想,如果林行远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京城最好吃的馄饨铺在哪里。

肯定告诉她,没事。

方拭非跑到街头的时候,闻到一股鲜香,直接跟那老汉叫了碗馄饨,然后买下他铺中的大碗,两手捧着走回王府去。

等她连走带跑地回到王府,仆从正跪在门口。

御史公在一旁跟她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

方拭非寒着脸走进去,捧着手里的东西放到床边。大夫正在给顾琰扎针。

顾琰呼吸沉重,眉头紧锁。

“不要这样了。”方拭非看顾琰痛苦的模样,终是不忍道:“算了吧。让他走吧,强留不下的。他累了。”

大夫似乎也觉得她对,叹了口气,抽针退开。

方拭非给顾琰理好衣襟,听他低声似在说话,便凑过去听。

“我曾经想,若是能再活二十年……不,哪怕是十年……我愿意用我有的一切去换。哪怕孤苦,穷老,无依。”他用力握住方拭非的手,眼睛轻阖,颤抖道:“可是啊方拭非,十年,或是百年,都换不来能见你一面。我很高兴,我是真的高兴。你……其实像我……”

他亦不如他说的那般潇洒。想想也是。任谁来过这大千世界,认真看过,用心活过,都不能做到潇洒离去。他又不是圣人,也不愿意做个圣人。

他只是个狂人。

日复一日地等待死亡,也没能说服自己。

他坦然不了。

他看着方拭非,似要将她永远记在心里。

目光中人影开始模糊,意识开始远去。他发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而他终于,要结束了。

他从心底发出一声呐喊,不知道是否有说出声:“我不想死……”

他可怜哀求似地呢喃道:“我不想死……”

方拭非伏在他的肩头,泣不成声。

“琰哥?”

顾泽长推了他的手臂:“琰哥!琰哥!!”

门外仆从跪着爬了进来,哭喊道:“主子!”

方拭非死死咬住牙关,不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紧握住的手在抽离,心里变得空荡荡的。

她抬起头,才发现是御史公。对方正掰着她的手,要她放下。

方拭非噙泪迷茫道:“他说……”

“他已经去了。”御史公神色黯然说,“你别叫他难过。”

“可我是真的难过。”她仰起脖子,眼泪顺着淌下去。她不知该问谁。

“为什么?为什么!”

御史公要拉她起来:“你先起来。”

旁边仆从搀扶着顾琰的夫人,靠在门边。那妇人似乎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惨淡道:“派人去告知一声陛下,多谢他往日牵挂,王爷他……先去一步了!”

“怕是见不到。宫中的北衙禁军如今不听陛下使唤,之前还封了不让父亲见人。”顾泽长说,“恐怕得要御史公才能去通报一声吧?”

御史公说:“陛下……还是先别告诉陛下吧。昨日见他气色不好,太医那边百般叮嘱。他素来喜爱器重安王,如今怕是受不起这噩耗。”

方拭非听他们寥寥几句话,忽得胸口一窒,神智被狠狠拽了回来。

“后殿被北衙禁军给封了?陛下身体危急?”方拭非嘴唇微微张合,“顾泽列现在还在牢里。”

御史公脸色惊变,暗道不好。

方拭非眸光闪烁,最后现出一丝杀气,猛得站了起来。

“方拭非!”御史公厉声喝道,“你要去哪里!”

他看着人从自己面前快速跑出去,没有抓住。

屋内众人还在伤怀,根本注意不到。御史公无奈,只能自己去追。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今天评论大抽。我,什么都,看不见

作者其他书: 第一战场分析师! 修仙不如玩基建 灼灼烈日 凶案现场直播 赚钱真的好难哦! 角色扮演是有灵魂的! 深藏不露 逼真 神魂之判官 有朝一日刀在手
相关阅读:异星修神传北方狼族韩娱之魔女孝渊摄阴录机器警察网络鬼差系统拈香泣血山河豪门情变,渣总裁别碰我三神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