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极光璀璨的虚空似乎受到召唤。
虚空出现一个法阵仪轨，他盯着看了许久，这个法阵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思索一会儿，他旋即恍然。
这似乎是索菲娅召唤他降临时所见到的法阵的复杂版。
恶魔跟虚空的联系，比他想象中还要紧密。
忽然，虚空裂开一道裂痕，就像是虚空睁开眼睛，只不过那眼睛眼里无光，反而将周围的极光都吸进去。
而后他的精神开始变得恍惚，虚空之中似乎有许许多多的生物在扭动，而这些生物又像是同一个生物的整体。
眼睛喝大脑开始刺痛，作为他本身的雕像，也开始产生裂缝。
【不要直视祂。】
时末终于产生了浓烈的情绪，那是恐惧。
超乎寻常的恐惧。
他赶紧将探寻的视线收回来，整个雕像背对虚空，压力骤降，他又活过来，恐惧的情绪消失。
他重新又变为缺乏情感的恶魔。
想要感知到情绪，哪怕是恐惧。时末这么想着，于是重新又翻身，不过这次，只是侧身对着虚空。
毕竟如果直视虚空，他会死掉。
死亡并不是他想要的。
“献祭神性。”
没有动嘴，但时末的声音在意识海中响彻。
“你要什么？”
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说话，就像是平时的心里活动，这个声音，也像是自己的。
但他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思考，脑子被占据了，他无法不介意，却无力反抗。
他的脑子像是川菜里的脑花，被手术刀一样的意识剔除一些杂质筋膜，然后整个的剖开，一切都暴露在祂的感知下。
“我要一个强大的人类躯体。”
“嗯？”
那个意识陷入沉默，很是疑惑。
就好像在质疑，一只老鼠，为什么要向祂要求一个强健的蚂蚁身体。
但这是时末的要求，祂还是答应。
山洞里，爱丽丝感觉怀里的雕像变得越来越热乎，甚至有些发烫，她赶紧松开手，将石像放在地上。
石像忽然睁开眼睛，照射出猩红色光线，一个残疾到有些吓人的身体出现在山洞之中。
“嗯？？？”
她又是好奇又是害怕，然后在地上捡了根枝条，小心翼翼戳了戳那个残疾身体。
“为什么戳我？”
地上那个身体突然睁开仅剩的右眼。
感觉自己被坑惨了的时末开口，语气里罕见地带上郁闷情绪。
他不过想换一个强大的人类躯体罢了，但或许“虚空”所理解的强大，跟他所理解的完全不同。
那一丁点神性可以换取的，只是一个没有双腿、没有左手、没有左眼、连头都缺了半边、能够看到大脑的“强壮”身体。
“我要这强壮有何用......”
灵魂逐渐与身体融合，时末发现，自己好久不见的情绪，似乎回来一些。
像是这具身体的作用。
“虚空”很可靠，给这具残体送了一身华贵的衣服，甚至包括用不上的裤子，还贴心的送上了眼罩，以及半个义头和轮椅，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惨......
“别愣着，把我弄到那个轮椅上。”
“您是，主，主人？”
爱丽丝的小脑袋里藏着许多小问号。
“总不至于是你的仆人。”
“是，主人！”
爱丽丝赶紧挣扎着站起来，然后费力的将时末正放在轮椅之上。
好在时末由于缺手缺脚缺脑袋，体重很轻......
一开始在意识海里看到自己今后的躯体只是这个样子，时末想要再加上索菲娅的灵魂，再换上一些器官。
然而得知索菲娅的灵魂，仅仅只能保证再多换一根手指的时候。
他便没有再作交换。
他大概明白过来，“虚空”或许并不是这么使用的。
虚空离开的时候，在时末的脑袋里留下了些信息，“神格，把神格带回来。”
即使如今只是个残疾人，时末依旧感觉到开心。
至少，他又是一个人了。
而且这具残缺的身体，在“虚空”的眼里，是“强大”的人类残躯，那么，他或许真的很强大。
“爱丽丝。”
“是的主人！”
爱丽丝赶紧跪伏在地上。
“我叫你的时候不用跪着。”
“......嗯。”
她又从地上爬起来。
“去把那块石头捡过来。”
“嗯？”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照做，将地上一块拳头大，有尖锐的石头捡过来。
时末用缺了小手指的右手接过那块石头，然后猛地朝自己的头砸过去。
“砰！”
脑袋很容易就被他砸碎......
“这尼玛是‘强大’的人类身体？！”
头破血流的时末盯着那块石头怔怔出神，脑子被砸的有些发昏，但这并不影响他爆粗口。
爱丽丝吓得重新又跪下去，这个新认的恶魔主人可能有病，她不禁为今后的生活开始担忧。
转机出现在五秒钟之后。
石头上的血液倒流回去，伤口上血肉蠕动，最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而他也感觉到，刚才被砸碎的那半边脑袋，变得更加坚了一些。
这是一具可以因为所受伤害而成长的身体，勉勉强强，也算得上是“强大”，如果今后所经历的受伤足够多的话。
而且——
【恶魔是不死不灭的。】
这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情绪也逐渐平复。
“啪嗒。”
他将石头丢在地上。
“起来吧，我没事。”
爱丽丝抬起半个脑袋，见时末确实已经复原，这才放下心来。
“嗯，大人，大人威武！”
“......”
这个称赞，时末总觉得是在讽刺他。
他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是不是饿了？”
时末问道，语气轻快。
虽然只是人类的残躯，但他总还是有了身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何况连情绪也恢复了一些。
“嗯，对不起......”
“我也饿了，等一下给我做饭吃。”
“好！”
明明轮椅背后没有人推，但轮椅自己却动了起来。
这自然是时末的力量。
总不至于因为自己的身体是个残疾人，就无法使用恶魔的力量。
他的主体其实还是雕像，但灵魂有了可以容纳的人身，像是第二机甲，不过第二机甲更受时末的宠爱。
时末和爱丽丝的身影瞬间消失。
“等一下，好像没带石像。”
过了一会儿，那个因为太烫被爱丽丝放在地上的石像也消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