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谦谦一脸担心的摇晃缩在被窝的白瑾绮，紧张的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玺······”白瑾绮眉头紧皱，呼吸粗重，她睁开眼睛看着谦谦，嗓音虚弱的说：“我难受······”
白瑾绮确实虚弱，因为她感冒了。
慌慌张张的请来大夫，谦谦跟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凌守心说：“守心少爷，大夫已经来了，您先去歇着吧。”
“不用。”凌守心皱眉看着昏睡的白瑾绮，自责一般说：“我竟没早些发现她不舒服，她昨天还跟我说嗓子难受。”
“守心少爷您不必如此自责啊！”谦谦满头大汗的宽慰：“小姐她身子健壮，肯定过两天就活蹦乱跳了！”
凌守心眉头皱得更紧，很是忧郁的说：“是么？”
谦谦掩面离去。
谦谦一直挺怕凌守心，不是因为凌守心太严厉或是太苛刻，而是凌守心总是处于万年担心状态，似乎只要他有一眨眼不盯着白瑾绮，白瑾绮就会迅速断只手少根腿一样。这让作为贴身侍女的谦谦很是受挫，担心自己的小姐出事跟不放心自己这个贴身侍女有什么区别？为此谦谦三年前曾找过凌守心理论，不过被当时年仅十七岁的凌守心一句凉凉的话砸得当场休克，差点打包裹走人。
他说：“听说昨天你家小姐被狗咬时你在万福包子铺吃包子？我想想，好像还是酸菜猪肉馅的。”
从那之后谦谦对于凌守心都是抱着一种恭敬畏惧的态度，因为凌守心那次的打击她也没有再一次光顾万福包子铺，她深刻的意识到只要她还是白瑾绮的贴身侍女，她就没有隐私可言。
一个可以把保护网张得如此前无古人的男人，这让她如何不害怕。
见劝不动凌守心，谦谦终是选择放弃。她把熬好的药放到床边那个圆凳上，然后安静的告退，去向白成虎汇报状况。
刚刚走到院子门口，她就听到从院子经过的小丫头们的议论。
“赵家那个公子又来了呢。”
“是吗？莫非是知道小姐不舒服所以来探病的？”
“不像，赵公子来了之后便直接去见老爷了。”
“见老爷？”
“嗯，看起来貌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
赵家那个小白脸来了？来了却不来看小姐而是直接去找老爷？
谦谦有些好奇，她加快步伐来到了白家会客的厅堂，刚刚走到门口就清晰的听见了里面的谈话声。
“赵公子今日拜访不知是为何事？”白成虎心情不错，他很是客气的说：“有事便直说吧。”
赵子铭看起来有些拘谨，他欲言又止了许久，终是放弃一般说：“我这若是说出口，怕是今天就出不了白家的大门了。”
“哦？”白成虎也收了玩笑的心思，“赵公子但说无妨。”
“白将军。”赵子铭皱眉，有些艰难的说：“我是来退婚的。”
退婚？！缩在门外的谦谦使劲捂住嘴才没让自己惊讶的叫出来，她心跳如鼓，不停默念：退婚退婚退婚······赵家的小白脸要退婚，也就是说······小姐被嫌弃了······
“这样？”白成虎脸色也不太好看，身上的和蔼之气顿时消失，他摸了摸戴在手指上的玉扳指，语气中有丝隐忍的怒气：“为何？”
“我就知道说了会这样。”赵子铭苦笑，“将军您先听我说完，那时要杀要剐子铭悉听尊便。”
白成虎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白小姐心系江东温家三公子，这件事白将军您应该已经知道了。”赵子铭眼帘低垂，“在下与小姐在锦州相遇时她与温公子二人似乎已经情愫暗生，虽经常发生争执，但外人却毫无插嘴的余地。白小姐性格刚烈，若是让她嫁给自己不中意的人，她定然不会同意。只是定个婚就让她离家跑去了江东，更不要说成亲的时候了。”
“你是怕瑾绮再离家出走？”白成虎挑眉，“现在有我盯着她，她跑不了的，赵公子不必为这种事担心。”
“在下担心的不是白小姐逃跑的问题，而是白小姐愿不愿意的问题。”赵子铭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他皱眉道：“依白小姐的性子，她是绝对不会依了我的。那时即便成了夫妻，也是过着仇人的生活。”
白成虎脸色不太好看，他知道赵子铭说得话都有道理，也知道他说的全是事实，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把女儿送进司徒家。
“赵公子担心的只是这个？”白成虎问：“没有其他的原因？譬如······太子那边。”
“白将军多虑了。”赵子铭解释：“赵家身份低微，根本不会对太子殿下的地位造成任何威胁，他没有必要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况且太子殿下只是不想白小姐成为其他皇子与他抗衡的筹码才会提出要白小姐去西域和亲，在他看来，只要不嫁进司徒家，嫁给哪家公子都是没差别的。”
“如此倒是好了。”白成虎冷笑，“那人可是做梦都盼着白家倒台呢，怎么会愿意瑾绮这么好的棋子浪费掉。你应该也知道翎儿对瑾绮的心思，太子怕是就准备拿瑾绮来控制翎儿呢。”
赵子铭面色沉峻，他看了看白成虎，想说些什么，却又沉默下来。
“赵公子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出乎赵子铭意料，白成虎却突然开口了，他长叹一口气，然后有些疲惫的说：“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清楚。瑾绮这般性子，嫁进赵家怕是只会给婆家添麻烦，也难怪赵公子会忧心。既然赵公子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强人所难，这桩婚，就退了吧。”
缩在门口的谦谦，忽然有种喜悦却又苦涩的心情。
这桩婚是退掉了，那其他的婚事呢？小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嫁给自己真心想嫁的人呢？那个温家的三公子，为什么还不上门提亲呢？
赵子铭婉拒了白成虎留他用膳的邀请，径直从客厅离开。行至白家大门，他的脚步突然顿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登上了停在门外的那辆回家的马车。
“她病了呢。”靠在马车车壁上，赵子铭喃喃。
她病了，可现在的自己能以什么名义去看她呢？他现在于她，不过是个已经不再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真是······不甘心······”
白瑾绮的卧房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大夫回去了，小丫鬟们去厨房熬药了，管家去给白成虎汇报情况了。
凌守心应该不会单独待在白瑾绮的房里，现在回去应该很安全。
谦谦小心翼翼的推开白瑾绮卧房的门，刚刚准备抬脚进去，就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吓得差点瘫软在地上。
嘴······凌守心······在······亲······
她迅速收回准备迈进房门的脚，蹑手蹑脚的往后退，直到退出白瑾绮住的院子才软着腿跌坐在地上。
脸由于刚才看到的场景而发红发烫，她捂住脸，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脑海里都是凌守心形状完美的下颚和白瑾绮高挺的鼻梁，以及他们紧闭的双眼、微颤的长睫再以及······紧紧贴在一起的双唇。
“那两个人真是······”谦谦无奈的喃喃：“羞死人了······”
凌守心在感受到白瑾绮温软的嘴唇和光滑的肌肤时就开始后悔了。不是后悔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吻了她，而是后悔这样轻率的碰触会让自己那本就强烈的占有欲变得更加膨胀。
儿时她最喜欢的便是黏在自己身后，那时的她乖巧听话，即便调皮做了坏事，只要他一皱眉，她一定会乖乖的低头认错。可是现在，她的心里住进了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主宰了她的心情，甚至占领了原本属于自己的那片土地。
“瑾绮······”凌守心伸手轻柔的描绘白瑾绮的面部轮廓，语调柔软的轻喃：“你什么时候才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你告诉我，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下去。只要你告诉我，你总有一天会回来。”
白瑾绮的脸颊因为发烧依旧透着殷红，原本透着英气的眉眼因为沉睡而显出了女子的柔弱与可爱，长长的睫毛微颤，似乎在沉睡中还有一丝的不安。凌守心看着这张与儿时相去甚远，却又令他无比熟悉的脸，忽然觉得心里有一丝酸涩在蔓延。
要是永远都停留在年少时该有多好，那时的她会睁着一双好奇而明亮的大眼睛走到自己身边，用还带着点肥肉的小手拈走他发间的那朵海棠，脸上天真的笑容照亮他的世界。
起身，凌守心拿着刚刚被白瑾绮体温额头熏热的软巾走到洗脸的木架子边更换毛巾。视线无意间落在梳妆台的一个卷轴上，他不由的擦干手想看个究竟。
卷轴还很新，拿在手里可以闻见墨香。拿起来仔细看看，还能看见城南那家书画店的小印章。
“莫不是昨天出门时买的？”凌守心觉得好笑，“这丫头竟也会买这种高雅的东西。”
然而打开卷轴，他原本漾在唇边的笑便消失了。
是莲花。
不是海棠。
心中忽然涌起摧毁掉眼前这幅画的冲动，但是想到那个此刻正昏睡着的人儿，他伸出的手终是收了回来。
“太折磨人了啊······”凌守心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