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牛银星是有点缺心眼，一直以来思维就不会转弯，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短路，他的话还是击中了哥哥牛金星的心。牛金星一下子就像是被闪电给灼烧了一样。

学历固然不高，只是个举人，但是他能在李自成的部队里做到丞相，心眼绝对是不白给的。他觉得，李闯王不是一个能够容人的人。他和很多的起义者一样，都是能够同患难，不能够同享福的人。

与平常人交往，共享福容易，共患难难。与一个起义军首领交往，自然是也是如此。李自成这个人，同享乐和共患难都不是很容易，因为他疑心很重。

因为疑心很重，李闯王没有什么真正的心腹，就连他陕西米脂的老乡高杰，都被他给逼到了明军那里去了。何况是一个半路出家跟着他的牛金星呢。

既然到了这地步，牛金星就开始考虑退路了。诸位看官可能就有些奇怪了，牛金星是李自成最信任的部下之一，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李自成手下做到丞相了。现在只是一次军事行动的失利，被李自成给骂了几句，就要考虑退路了吗。

其实并不是这样，李自成对于部下的疑心，也不是这一次两次的。牛金星在他的手底下混，确实也是提心吊胆的。从牛金星第一次投奔李自成，做他的参赞开始，就一直如此。

现在就是下一步怎么办，如果牛金星带着自己的部属们投奔大明，那肯定是不现实的，且不说大明的部队是否能够接纳他们，就是自己手底下这群人，也不愿意去跟着饶安干。

就在一天之间，饶安把他们的袍泽们丢下的尸体，挫骨扬灰。有的做成了肉渣，有的烧成了灰烬。扔下城池，并且放出了狠话。晓谕李闯，只有投降，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放下武器，可以领取路费回家做老百姓。

如果不听招呼，等待着他们的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覆灭一条道路，而且，死后，也是这般的后果，并不得以善终。这些人担心招安，因为他们虽然不读书，但是也是看故事的。他们知道水泊梁山的故事。那宋江和卢俊义，带着一百零八位好汉，替天行道，那是何等的英雄。

一旦被招安，成了正规军，先是征田虎，后是打方腊，最后正将偏将只剩了三十六人。既然剩了三十六人，那么是不是就该享受胜利的果实了。当然不是，宋江和卢俊义两名当家人，难逃水银毒酒，第三把手吴学究，在宋江的坟前上吊。排行第五的大刀关胜，酒醉落马摔死。前五把交椅里，只有入云龙公孙胜在梁山招安后，飘然离去。

这是一个活的比较洒脱的人，恩，还有一个比较洒脱的，也是我比较欣赏的人，那就是地煞星第一，神机军师朱武。朱武这个地煞星第一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做讨论。但是作为梁山上职大位轻的同参赞军务头领，他在征讨方腊之后，被授予了武义郎都统领的职务。

当然，朱武同志没有接受这个官职，而是去追随公孙胜学道去了，这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梁山除了神医安道全、圣手书生萧让、玉臂匠金大坚等技术人员得以善终，其他的人，就不忍说了。

说实在的，能够留下的，基本是一些能够有点用，但是不用吧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能够点缀生活，却又翻不起什么风浪的。有能力的，就得想退路，但是招安肯定不是最好的退路。

说了这么多梁山的故事，其实并非是为了拼凑内容，而是想说明一个道理，从这群人放下锄头拿起刀枪那一刻，他们就没有回头的路了。可能他们有一位前辈，之前总是干这种投降的事，干出经验了。也没什么事。

不过你分投降的对像是谁，如果是遇到杨鹤那样除了招安没有别的手段的人，那么接受招安就等于去度假休息，等休息的差不多了，还可以继续拿起刀枪来造反。

然而饶安却不是这样一个容易接受投降的人，他现在面对变民军的政策就是，首恶必办，胁从重办，你抵抗到底，我就要干掉你。你投降，我依然要干掉了。

对于这一点，有些人可能会不理解，说不是杀降不仁嘛。说不是常遇春是因为杀降才会四十岁就英年早逝的吗。你饶安既然是熟读了史册的人，应该知道这个概念，也应该知道以德服人心战未上的道理，怎么会重蹈杀降的覆辙呢。

这只能说是此一时彼一时，在那座山就唱哪首歌。诸葛亮七擒孟获收服其心是一个好办法，诸葛亮占据益州从严治理也是一个好办法，因为情况是不一样的，不能用一样的办法去对待。

正是因为当时的变民军，投降只是一种暂时的策略，基本上投降和再次反叛的时间的相隔都不会时间太久。可能习惯成自然，官军和变民军都已经习惯了。

然而终究有人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潜规则的，这样做的第一人是洪承畴。洪承畴，号亨九。这个名字如果对于明清历史有了解的话，一般都是能够了解的。

他在进士考试中，考得了二甲第十二名。按说这个名次是可以进到翰林院去做编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没有去成。但对他来说，这并不见得是坏事。

没去成翰林院的洪承畴就这样去了陕西，做了一名县太爷，他人缘看来是相当不错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估计也是个熟悉官场规则的人。因为没有十年的时间，他已升任正四品的陕西参政，这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

基本上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洪大人的最终结局是，熬到从三品的按察使，或者是正三品的布政使。最后光荣退休。但是历史是没有如果和假设的。

在王嘉胤派兵进攻陕西韩城的战斗中，洪承畴带着自己的家丁和几个衙役就去了。结果让人大跌眼镜，韩城顺利解围。洪大人就此知道了自己的能力，不是做学问。

去陕西的时候，他带着很多的书，韩城战役以后，他丢掉了所有的书，开始研究一门真正的学问，那就是战争。他的研究常常是理论和实践能够相结合的，这是因为他每次都是以少胜多。而且从来不讲究游戏的规则。

顺便说一句，当年给李自成和张献忠当过大哥的王嘉胤，在面对洪承畴的时候，忽然不知道怎么的就怂了。然后就想要投降，洪承畴说，好啊，投降吧。于是就摆了一桌子，要请王嘉胤吃饭。

这顿饭吃了也就是半个钟头的功夫，来了一队士兵，就把王大哥给砍死了。我觉得每当看到这一段的时候，还是觉得洪大人不太厚道。总该让人家吃完这顿饭再说嘛。

就是这样的霹雳手段之下，陕西的寇乱得到了暂时的控制，这就是洪承畴，一个懂得规则，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说实话，他在后代的名声并不好，被编入了《贰臣传》，似乎还是一个名列前茅的人物，后人还编了个对子，上联记不住了，下联似乎是“两朝大吏，他年何以别清明”。

这些是非功过，都载于史册，史家铁笔，不容更易。但是饶安觉得，对于一个人的评价，有的时候，是可以分开来看的。有功有过的，就取其可取之处。说实在的，现在我们使用最广的宋体字，大家知道是谁发明的？

这话说起来肯定让人大跌眼镜了，是秦桧。当年因为岳飞的风波亭一案，秦桧的名声已经坏到了极致。至今西湖岸边留着跪像，这是前古耻辱。古人的字体，一般以姓氏命名，比如黄庭坚的黄体，比如蔡京的蔡体。

唯独到了秦桧这里，没有叫秦体，因为这是让人在情感上很不能接受的。但是这个字体也确实是很实用，如果抛弃的话是太可惜了，那就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叫宋体吧。

对洪承畴也是如此，变节是他的短处，也是不能洗刷的耻辱，但是他杀降的手段应对在变民军的身上，却是没有错的。饶安从掌握一支独立部队以来，就公布了这个政策。

从贼者，无论是战是降，杀无赦！罪重者株连三族。还没有到西北，先在洛阳试刀吧。这些，牛金星都是知道的，因此，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去投奔饶安。

既然不能去投奔饶安，又不能继续待在闯王的手下，那该如何是好呢。他只能拉起队伍来，自成一家了。既然李自成可以称为李闯王，我牛金星就能叫牛闯王。都是两个肩膀子上面一个大脑袋，我牛金星比你李自成差多少？

牛金星打定了主意之后，就把这个想法和自己的弟弟牛银星说了。牛银星自然是没有什么说的，举双手来赞成哥哥的意见。跟人家混有什么出息，自己干，混好了混差了，都是自己的。

万一混好了，就算牛家兵卒没办法去成就霸业，找个地方偏安还是可以的。打定主意后，他们开始商议具体的对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