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品着茶，翘着二郎腿看着多尔衮，心说，就看你的了，只要是哥哥你下的了这决心，咱们就干他一票大的。完全是毫无压力的存在，反正就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着实也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破罐子破摔，还有几成胜算可说。

这事其实也是有先例的，其实我总得找出点先例来填充一下内容，毕竟我不能在一瞬间想出太多的梗。给大家补充点历史知识也是好的。据说，当年董卓被干掉的时候，部将李傕和郭汜基本上吓的不行了。准备丢掉部队逃走，这个时候一个叫贾诩的家伙告诉他们，你们如果这样做的话，一个亭长就能够把你们抓住，不如收拾旧部打回去，能成功就能够成大事，不能成功再跑也不算晚。

李傕和郭汜真是善于采纳意见的人，立刻就收拾着人马打回了长安城内，直接导致了一场历史上知名的兵乱。因次这个贾诩其实是个很不厚道的人，多这句嘴着实很没意思。贾诩的字叫做文和，但是他的做法，着实是乱武。

说到这里，其实是说，就算是李傕和郭汜这样的杂鱼，死到临头了，都知道蹦跶几下，就这样的一蹦跶，就把死鱼给蹦成了活鱼，至于后来的失败，我个人认为和两个人闹别扭有极大的关系。如果不是两人之间产生了间隙导致分裂，让人抓住了机会各个击破的话，其实是很难找到什么破绽的。

说到这里我就禁不住又要感叹一番了，多尔衮和多铎那是什么人，那也算是凤子龙孙，是努尔哈赤的后人，俗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生来会打洞。人家多铎和多尔衮打洞的本事决然是错不了的。不不不，又说秃噜了，是人家多铎和多尔衮是绝对会有大能耐的。就凭这份出身和实力，也不是李傕和郭汜能够比得了的。

多铎问多尔衮，：“哥，你说咱们怎么办吧，我等着你拿个主意，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咱阿玛和额娘去的早，我是你一手带大的，你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听着弟弟的这番肺腑之言，多尔衮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就算此刻自己告诉他，现在马上去杀进皇宫，干掉了那个不该坐在皇位上面的人，估计多铎也会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去干，烛影斧声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在他和多铎的身上。

然则正为如此，多尔衮也必须慎重选择，将失一令，军破身死，他的任务真的是太重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说过了，是七万人，整整的七万人。

思虑了很久，多尔衮才对多铎说，：“我们还是要尝试攻打山海关，这样如果能够攻打下来的话，我们可以把山海关作为一个根据地来经营起来。如果进攻失利，我们可以据此来向全军宣扬这是有人诚心拿着我们当炮灰，想要接袁应文的手削弱两白旗的人力量。这样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反，打回盛京城。”

这只是一个看起来合理的想法，但是并不是那么的实际。多铎首先就提出了反对的意见，虽然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在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的哥哥，哥哥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但是哥哥很显然出了一个昏招。

多铎说，：“哥，山海关并不是软柿子，我们并不能轻易去碰这个钉子，一旦在山海关下攻击受挫，将会极大的挫伤锐气，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计划。”

这本来是心里话，但是在多尔衮看来，多铎这纯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节奏，因为进攻山海关曾经受挫，就患上了恐袁症，现在是怕袁应文怕的不行不行的。对于一个大清勇士来说，这应该是一种很耻辱的事情了。但是多铎毕竟是他的弟弟，他不想说一些太过于伤害他的话。于是他说，：“多铎，你也太过于谨慎小心了，两白旗的披甲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都是血里火里滚出来的好汉。那袁应文不过是一个文官，山海关的兵力就算增至了三万，也不及我军的半数。我们此一去，正要马到成功”。

其实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打住也就差不多了，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多尔衮说了一句相当不该说的话，就是这句话，极大的伤害了多铎的自尊心，他说的是，：“这一次，让正白旗人马作为先头部队吧。”

本来这是一个哥哥关心弟弟的话，因为不希望让弟弟去冒险，想让自己的人马去打头阵。但是在多铎听起来，这句话真的是相当的刺耳。镶白旗的人马也并不怂。自己也是一旗的旗主，骏马弯刀冲锋陷阵何时都不曾落后于别人。但是这个时候，哥哥却好心好意的要自己去做缩头乌龟吗。

更重要的是，多铎从这句话里读出了另外的一个信息，那就是正白旗和镶白旗不是一回事。其实在之前的时候，我们一直是把正白旗和镶白旗并称为两白旗的。多铎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这次被自己的哥哥给伤了。伤大了。

他的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了一丝哀怨。他第一次有了一个想法，哥哥就是哥哥，自己就是自己，再亲再近也是两码事。但是多尔衮并没有看出这微妙的变化。他也顺手抄起一杯茶来慢慢的品着。等待着多铎的答复。

多铎累了，他虽然是一员沙场宿将，见惯了刀光剑影。但是他的心灵却依然脆弱和柔软。他看着自己的哥哥，呆滞的说道：“恩，既然这样的话，一切都听哥的。”

又说了一些具体的事情，多铎就告辞了，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多尔衮觉得，是时候组织一波睡觉了。而多铎觉得，是时候回自己家睡觉了。既然哥哥对他自己麾下的正白旗士兵这样的充满了自信。那就让他的正白旗去山海关城下试试看吧。

当天下午，苍白来到了多铎的府上，来谢自己的本主提拨之恩。但是他忽然发现自己实在是来晚了，或者说来的不算是时候，因为他在这里遇到了很多翎顶辉煌，蟒袍方补的武职官员，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前来这里感谢提拨之恩的。看他们的补子和顶戴，大致可以看出，这些人里面，最大的官是副将，穿着九蟒五爪的袍子套着狮子补服，起花珊瑚的顶子后面还有翠森森的一道花翎。最小的官是千总，正六品的武职，五蟒四爪的袍子，海马的补子。

苍白顿时就反应过来，这次晋升四品游击并不是多铎的一次特殊赏赐，而是大范围的行为。四品职衔，比下有余但是比上还是不足的，因此，他今天想单独的见多铎一面，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看这个样子，如果按照职级来引见的话，估计也就直接到天黑了。他多少有些失落。

但是苍白毕竟是苍白，他不会墨守成规的在这里傻等，既然没机会了，那么就直接回去。第二天再来。这是一个相当明智的选择，差不多这一下午的时间，多铎已经把大致的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接待完毕了。其实也是一个应景的事情。无非是见了面，磕个头，感谢十五爷提拨之恩，咬牙发誓要为十五爷效命。等等这套词吧，反正多铎肯定是听腻歪了。但是官员们是说不腻歪的。

第二天一大早，苍白又去了，这个时候同样还是有一堆官员在那里等待着例行的引见，但是已经鲜见四品以上的职官了。所以没有多久，苍白就被叫了进去。

他见到多铎，先是打了个千，然后又是请安，：“奴才赵耀给十五爷请安，千岁，千千岁。”多铎看是他来了，心情略感好了一些，在他的心里，这个赵耀是个傻大胆，没有什么心眼子，只是一味的知道忠实的执行命令。而且执行力还是相当的强悍和到位的。

傻大胆的评价来源是因为当时还是一员参将的情况下，就敢擅闯大学士范文程的府邸，并且把范文程的夫人毛氏给干掉。而且事后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虽然杀死的是多铎本人的相好，但是这样的人，还是能够入得多铎的法眼的，他喜欢这样的人。

至于执行力那就更不必说了，有两点可以说明这个人的执行力是超级强的，第一，他干掉了饶安为首的白龙分队，直接把一把插到盛京城内部腹心地带的尖刀给拔除了。这是立下的一件首功。（至少这件事的多铎是这样理解的）。第二，他干掉了盘踞在两界山附近的一个锦衣卫联络点。这也同样是为清军做出的极大的贡献。情报到底有多重要，前文说过，这里就不多赘述了。

综上所述，虽然多铎只是给了他一个游击的衔级，但是却没有忘记和请示他，只是不想一下子施恩太重，希望慢慢的历练他，提拨他。这份心苍白不明白，因为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站在赵耀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了。

苍白行完了大礼之后的一句话是：“谢十五爷提拨重用之恩！”，多铎当时就郁闷了，还是没能逃出那个怪圈，果然说的什么都是一模一样的。

还没等多铎说别的，苍白继续说道，：“十五爷但有任何吩咐，赵耀及麾下士卒不避矢石，赴汤蹈火。”这句话就说的有些近了，然后多铎问道，：“赵耀，你怎么知道我提拨你就是对你有吩咐呢，你岂能对我忘加揣度，我提拨自己的门人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番自我剖白如果是别人的话也就被唬住了，但是苍白不是别人，他才不信这番鬼话，再说他来这里的目的也就是探听消息。三句话两句话的就想把他给打发掉是不可能的事情。苍白想冒一次险，诈一下多铎，让他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想到这里，苍白反而是显得镇静了不少，他似乎没听到多铎的话，自己随手拉过一个凳子就坐下来。然后大大咧咧的说，：“按理说十五爷的驾前，我并不该这样的无礼，但是我既然是十五爷的门人，我的身家和荣辱，就都系在十五爷一身之上。我并不是要妄加猜度，但是我这里有一句知心的话，说出来，或许会有不测之灾，但是我还是想说。如果王爷一定要处罚的话，责在赵耀一身，却不干我营中的兄弟们。”

这个铺垫打的相当好，多铎也被他说的勾起来了一探究竟的想法。于是说道：“我一个亲王，岂能会因为你随便说几句话就治你的罪。我的府邸里，我的家奴随从都是我从苦海之中救出，略年纪轻些的，都是我的家生子儿奴才，你在这里说的任何事情，外面都不会泄露半句。你说的对，我没有什么恩赏，你说的不对，也并没有什么处罚。”

铺垫打的差不多了，把多铎的心火也勾的差不多了，苍白才说，：“十五爷恕奴才直言，您的境况很是堪忧。如今，皇上并不信任您，三番五次催促您尽快的出兵山海关，而我在山海关探听到的消息表明，此番山海关已经不比往日，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们急于出兵的话，未必会占到什么便宜，这样的话，如果在山海关前有所受挫，军心就会动摇，十五爷的威望大损，两白旗的实力被消耗。这时候，皇上只好能够坐收渔翁之利。请十五爷明察。”

这一番分析虽然和多铎想的一样，但是从一个汉军旗四品游击的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震惊了，一个四品游击都洞若观火的事情，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完全是明摆着的事情了。

多铎佯装震怒的抽出墙上挂着的龙泉宝剑，大吼道：“你究竟是谁，是谁让你来和我说这些话的？你可否知道，这是灭族的大罪过。赵耀，你长几个脑袋才够砍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