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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有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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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花园中的小凉亭里,公主穿着一身随意的绸衫,松松地挽着发髻,撑头翻阅着摆在石桌上的一册竹简,道:

"什么时辰了?"

一旁侍候的女官正在煮茶,看看天色,估摸道:"应是午时了。"

"织墨,你跟着本宫有多少年了?"

"回公主,已有十六个年头。"

"依你看,本宫是个怎样的人,"公主侧头看她,眼角上的细纹,不经意间又多了一条。

那女官想了一会儿,煮茶的动作依然有条不紊,"这个奴婢不好说,非要讲的话,奴婢以为,身为一名女子,您胸襟不输男子,身为一位皇家的公主,您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只是您有时又会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顾全大局,"公主将她话寻味一番,"原来本宫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人,"又看那女官一眼睑上神情有些奇妙,"还是你了解本宫。"

女官将新茶滤过三循,注入幽香,奉到公主面前,"有的事,不必介怀,您是这大唐无二的长公主殿下,一言一行牵扯太多,感情用事的时候越少才越妥当,对您好,对他人也好。"

"哎,每回都要听你劝才能好受些,"公主握着茶杯,又重新低头看起书卷,"只是本宫又做一回恶人,这言而无信的滋味,可是糟透了。"

原本亲自写好的请柬,最后一封也没送出去,那晚上她已是感情用事了一回,这便让她做回去顾全大局的长公主吧,她要稳稳地站在直线上,左右不移。

......

看着秋娘走了出来,分散而坐的女客们都安安静静的,好奇地望了过去,将这身子纤细的佳人,同传言中的相作比较,是与想象的有所出入,只是各人会来的目的不同,关心之处也不同罢了。

祠堂前面的裴台上,铺着一张三色的绒毯,上头并排摆了两张檀木小案,一张上面放着一小盆清水、木梳,发笄,绢帕等物,一张放着醴酒、白饭、香炉,裴翠云和郭小凤已站在东阶上等候,杜氏和杜家几口,在她们身后小席上坐着,依然没见杜书晴来。

秋娘目不斜视,没有看小东厢边上的亲人一眼,走过郭小凤身边的时候,小满便退到了一旁去,交由郭小凤伴着她,礼上身为正宾的裴翠云是需一名赞者协助,这人选多是挑选已及笄的姐妹,由郭小凤来,再合适不过。

两边十几个女宾多是认得郭家母女,就是不认得,事后一打听,便也清楚,能够请到这位郭夫人来,是不错的,先前听说这半道上认回来的二小姐在杜家不受待见,而个看这相当正式的及笄礼,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这时,有下人绕过小东厢跑到杜荣远身边,弯腰附耳几句,叫他皱了眉头,赵氏碰了碰他手臂,听他低语几声,亦是皱眉,杜氏在前头坐着,两眼不离秋娘,只是隐约听到什么请进来不进来的,并没在意。

秋娘在祠堂前正中的位置站定,抬头向南观礼的女宾们一揖后,挺直了背脊,收紧下颌,抄手走到那张放着一盆清水的小案后,提裙扶摆,跪坐下来,裴视前方,这么简单几个动作,举手投足,却是分毫不差,几乎堪称是赏心悦目了,下头已有女宾小声议论起来。

"没想这杜二小姐,模样好,礼数瞧着也是周全啊。"

"据说是在国子监念书的时候,拿过礼艺比试的最优呢。"

"好像不只这个,我听说,她书法也很了得,有一年学士宴上,我家老爷得了邀请......"

"净手--"

有司者长声,郭小凤是有经验的,在她边上轻声提醒道:"尽量多洗一会儿。"

"嗯。"遗支抬袖露到腕部,泡进面前的小盆子里,小心不让袖口沾湿,慢慢搓洗着手指,似是不为下面零碎的客人影响,心里预演着下面的步骤,小凤为她梳头,和郭夫人互礼,然后便是三加三拜......下面宾客隐有骚动声,专心致志的秋娘并未有觉察,只是听到郭小凤的动静,再抬头看见远处牌坊下面走来的一群人影,已有报门的拿到了名帖,扬声道:

"刑部尚书高大人府上少夫人到,太常卿贺大人府上少夫人到,秘书监周大人府上少夫人到,吏部侍郎张大人府上少夫人到,中书侍郎邓大人府上少夫人到......"

一连八响报上名头,在座女宾已起骚动,扭头看去,就见不远处小拱桥上,一群锦衣华服的年轻妇人们,纷沓而至。

经常出门宴会串门的女宾们,都知道这群人的来头,京里有个韵夜诗社,原先成员是只有未嫁的小姐,自打去年便成了一小群出身门第高、又嫁的好的年轻妇人们的聚所,因娘家婆家都是高门大户,出嫁前又都颇有才名,在这京中的社交圈子里,影响非同一般。

"我等无请函在身,在门前耽搁了会儿,这才来迟了,诸位勿怪,还请继续吧。"得体的笑容挂在脸上,当年的清冷女子,如今已为人妇。

秋娘眼皮轻跳,手还泡在水里,静静地看着对面落座的几人,清楚地收到了一身丽装的白娴含笑的目光,肩头被一只手搭上,就听郭小凤低声道:

"你继续,什么都不用管,若是她敢捣乱,我就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

大中午的,朝堂上,百官候着没敢散朝,见御书房还没信儿传来,有不少关系好的,都三五扎堆儿在殿上找个僻静地方聊起来。

"你说,皇上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出了什么大的事儿,难道还能护着不成?"

"唉,这谁能说准,广陵王一向受宠,指不定这爷俩私下说说,有的没的就揭过去了,再说了,十万两在咱们眼里是多,对皇宫内库可不算什么。"

"可这是盗库啊,这回敢盗库,下回指不定就--"

"嘘、嘘,别乱说话,有的话可不能说。"

"哎,我这不是急的,对了,你还记得那天接风宴上,那杜小姐吗?"

"就是指给广陵王做侧妃的那个,我记得,说起这个,我同你讲,这杜小姐及笄请了内人去观礼,可是这几天朝上闹成这样,我便没让她去,就怕一个弄不好,广陵王失势,有人煽风点火,会被牵连......"

"啊、我、我也是,我也没准内人去。"

如此对话,在太极殿上各处,接二响起,而另一头的御书房,却是静悄悄的不闻人声。

"考虑的如何了?"

李诵阴晴不定的目光,落在龙案摆放的笔架上,也不去看李淳表情如何,因知他这儿子,不论是喜怒,都鲜少露人,特别是面对他的时候。

"父皇之意,儿臣愧不敢当,"李淳神色平静地答了一声,就像是没听出他提议中的诱惑,便再次重申道,"眼下朝中因儿臣涉嫌盗库一事,闹得不可开交,两名内常侍更是指认儿臣的人手持牌从内库支取,还请父皇立案明察内库账目,还儿臣一个清白。"

这两句话,已是让李诵清楚了他的选择,他们父子之间,有些话,不能出口,不能明说,可双方都清楚,对方是心知肚明,这便要看谁先沉不住气,先妥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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