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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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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袍男子的提议,句句在理,他拿出了兰叶梦魇解药方中的两味稀世毒草,连同凶禽雪鹏的饲料方子,这些李淳急需用到的东西,来同交换对李淳来说并无用处的锦绣毒卷,还有一个麻烦的人物。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背靠在李淳的身上,秋娘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脸,亦不敢猜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但是她知道,如果她被红庄的人带走,有关她血液的惊人秘密就保不住了,她不会认为眼前这褐袍人的态度还算友好,就将红庄的人都看做是易相与之人。李淳被兰叶梦魇折磨的狰狞面孔,郑厉被反噬时候口吐鲜血的悲惨模样,这些活生生的例子告诉她,红庄绝非是郑厉最初回忆中那个仙境般美好的所在。

然而,她不能在这时告诉李淳,他的毒,她的确解得了,那两味药材,就算没有红庄的什么土壤,她也种出来了。就算是她能告诉他,但是大鹏鸟银霄又该怎么办?

就连自己都是两难,李淳又该作何选择。她盯着趴在地上,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大鹏鸟银霄,恍然间,突然有些明白,刚才在林子外头,大鹏鸟银霄转身飞走之前盯的她那一眼,是不是在警告她,不要跟过来!

"怎么样,想好了吗?"褐袍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对李淳问道。

李淳目光变幻,在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方才缓声道:"本王如何确认,你给的药材,还有那药方是真的。"

他的话一出。那褐袍男子的脸上便有了笑容,相反的却是秋娘,她全身倏尔紧绷起来反射性地坐直身子,略微离开了背后的怀抱。

李淳感觉到她的异动,唇线轻抿了一下,竟是当即松开了环在她腰上的手臂。

"呵呵,给你说个事,不治神医姚晃其实叫仆固晃,我同仆固晃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我从不说谎。"褐袍男子很有自信李淳会信他。

"好。"一字落下,就仿佛是一记闷雷砸在秋娘胸口,李淳没有看她发白的脸色,自顾翻身下马,又抬起胳膊毫不挣扎的她抱了起来。

扭头看着朝他们走近的褐袍男子,李淳弹了弹手指,有些突兀她问道:

“黑袍人,你就不怕本王留下你的东西,再把你的人也留下吗?”

"哈哈!"褐袍男子像是被他逗乐了一般,大笑着摇头道:

"就凭着你和躲躲藏藏的姚子焰,再加上外面那些废物,就想把我留下?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长安东郊的树林,有狼群居住的树林,这林子里的恶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鹰雀更是成群,你信吗,我只要一声笛响,它们就会从大面入方狂奔而来,在你们逃离之前,将你们撕成碎块--好了,我赶着回去,把人交给我。"

李淳知道以他的本事,刚才那样的话并不只是威胁,便一手将按在秋娘的背后,道:"你过去。"

秋娘脸上复杂的神色不明,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大鹏鸟银霄,默然地朝对面走去,将近褐袍男子身边时候,便被他一手拉着胳膊扯到了身边,而那两只药盒,也隔空抛向李淳。

"还有锦绣毒卷,我闻到它的气味,就在你身上,也一并拿出来吧。"他是嗅觉灵敏的兽师,锦绣毒卷又是红庄特有的东西,自有方法在一定距离检测到它的存在。

李淳将那两只小盒子放进了怀中,又从腰间解下了一只荷囊,掏出里头折叠成小块的白绢,褐袍男子看见东西,脸上难以情表地高兴,他持笛的那只手环在秋娘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便伸长去接那份在月光下流动着诡异色彩的白绢,就在手指将要碰到它时,却忽而一阵风刮来,将白绢从李淳手上吹飞。

他急忙抬手去抓,就在这分心之时,李淳和秋娘却同时出手!

一个快如闪电地扣住了他伸出的手腕,劈手夺过了空中的白绢,一个则是扭身抓着肩头上的手掌,狠狠地地咬了下去,在他松力的瞬间,将他手中的短笛抽出,死死地捏在掌中,腿一蹬,也不顾跌倒,便朝着大鹏鸟银霄身边扑去!

"唔!"

一记闷哼,面对两人默契无间的发难,褐袍男子本欲先去夺笛,可被李淳近身数招相袭,却是分身无暇,只能眼看着秋娘抢了笛子逃开。

当是时,一直隐在暗处的黑影也现身而出,袭向正在赤手相搏的两人,秋娘趁这功夫,两手握着短笛,一个使劲儿便将它掰成了两截,丢在地上几脚踩碎才罢。

看看一旁出手见影不见形的三人,她在大鹏鸟银霄边上跪坐下来,先是解下披风堵在它腹部的伤口,接着就手忙脚乱地扯下腰上的荷囊,从里面掏出一只瓷瓶来,倒出一粒通体雪白的药丸,顾不得大鹏鸟银霄此时是否会伤人,抬起它的脑袋,便把药丸住它黄金色的利喙边送去。

月色下,大鹏鸟银霄赤色的眼睛珠子红得发黑发亮,虽是因为腹部的血流不止不能动弹,可一身戾气却未消,看着秋娘的眼神,活像要把她吞下腹中。

"大鹏鸟银霄、乖,张嘴,"秋娘见它不配合地紧闭着利喙,看着她逐渐被染红的披风,颤声道:"大鹏鸟银霄,我是秋娘啊,你不记得秋娘了吗--神雕侠乖,神雕侠吃虫子,飞的高高的......"

这两句话仿佛带着符咒一般,大鹏鸟银霄眼珠子转了两圈,竟是张张嘴,发出一声细细的叫声--

"哟......"

秋娘眼明手快地把药丸塞了进去,收手却不及时,被它合起的锋利喙擦到边,指尖瞬间边溢出了血珠,她顾不得脏,连忙将那根手指含进口中,生怕血珠滴在草丛上,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药丸入口即化,秋娘一只手拿披风堵着它的伤口,抬头看着对面将近尾声的打斗,并未发现大鹏鸟银霄在吞了药丸后,瞳色黑红正在迅速地朝着平日的鲜红色淡去,浑身的戾气也渐渐消褪。

秋娘从没见过李淳显露武功,只是隐约记得在万寿公主的生辰宴会上,他曾经一掌击飞了一名刺客,这会儿见到三人混战在远处,却也看不清楚哪个是哪个,只见上下翻飞的人影,拳脚飒飒的破空声,未几,以一敌二,那褐袍男子很快便被刚才冒出来的黑衣人擒拿,却不见他如何惊慌,只是对着李淳冷声道:

"你可清楚你眼下是在干什么?"

李淳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裳,先是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一人一鸟,方才语气淡淡地开口回道:"是你招惹本王。"

"你愈发不讲理了,"褐袍男子皱眉道:"你拿了我红庄之物,又护我红庄要抓之人,我好声好气同你讲,又拿了东西来和你交换,你现在却想赖账。"

李淳没接他话茬,捡起掉在地上的锦绣毒卷,递到他面前,道:"这个你可以拿走,人是本王的。"

闻言,褐袍男子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惊讶,侧头看了一眼远处望过来的秋娘,问道: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这是本王的事,你若答应,就带着东西离开,回去后,帮我带话给红姑,告诉她--"李淳将那被人视作重宝的锦绣毒卷随手塞进他的衣襟口,伸手轻指了一下远处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的秋娘,低声重申道:

"人是我的。"

褐袍男子低头沉默了片刻,竟是有些意外地点头,"好,兽笛被毁,我在这里也是无益,你的话我会带到。"

李淳挥手示意子焰将他放开,这人没有立刻遁走,"是先检查了怀中的锦绣毒卷,确认无误后,妥当收起,才像是只飞鸟一般,窜上枝头,几声枝叶响动,便消失不见。

......

广陵王府梳流阁

秋娘在楼上哄了一阵子在包扎后,像是一个孩子一样躺在地毯上冲她哄着撒娇的大鹏鸟银霄,把它留给阿桑哥照顾,才下楼去,并未直接回屋梳洗睡下。而是脚步踯躅地绕出了前厅,可厅里却早没了李淳的人影。

在郊外林中,褐袍男子离开后,迟迟赶来的阿桑哥驾着马车,将他们送回了王府。一路上,李淳没有开口同秋娘讲一句话,虽然面无表情,可他心情不好,谁都看得出来,这让她即是心虚,又是抱歉。

那时被李淳抱下马匹欲要交给对方时,她真是感觉心里透凉,如若不是他在推她时候,在她背后飞快地划了一竖,让她认准了对方那根笛子,发了狠地去夺,她真当自己是要被他当成了弃子。

在李淳房门外徘徊了一小会儿,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劲儿,正要敲门,门却自己打开了。她尴尬地收回曲起的手指,看了一眼对面神色淡淡的李淳,低头道:

"还、还没睡啊。"

李淳瞥了她一眼,便又转身回到郑内,秋娘看看没有关上的门,抬脚跟了进去。他在茶桌边坐下,她搔搔耳垂,拎起了茶壶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过去。

"别生气了,好吗?"

"本王为何要生你的气,"李淳接过茶杯,总算走肯开口。

"你......对不起。"自称都变了,还说没生气。

听这三个字,李淳闭了闭眼睛,将杯中茶水饮尽,抬头直直地望着她,语气复杂地沉声道:

"你以为我要拿你去交换,你不信我,你为何不信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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