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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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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院艺比已过大半,太学院一马当先,独揽三块木刻,几乎是坐稳了今年的五院之首,其他大院博士,除了已经拿得一块木刻的书学院刘启德外,心情都不好,犹以严恒为首,毕竟往年紧追太学院后面的大门学院,这会儿可一块都没捞到。

三名论判坐在梅楼上亲自校对学生们的卷子时,查继文便有心思去调笑他:

"老严,不要板着脸嘛,虽然我们太学院你是肯定比不过了,但后面用用心,运气好了,这第二的位置许还是你的。"

严恒没有答话,刘启德在卷子上划拉了一下,用着旁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那可说不准,我看我们书学院,后面是能再拿一块的,这第一总是太学,这第二,也该换换人来做。"

严恒冷哼一声,但因至今半块木刻没见,底气不足,就没同他俩斗嘴,直到几人将所有给批过的卷子对比后--

"哈哈!老查,承你吉言了!"

这次乐艺比试的题目的确对琴艺佳好的学生很是有利,白娴和杜书睛是最有可能拿下这块木刻的,秋娘和郭小凤有一句没一她地搭着话,当祭酒大人走到栏杆边,大周静下后,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落在不远处的白娴身上。

前日书艺比试结束后,她就再没见过这白大小姐,今日看她,依旧是清冷中带些傲气的模样,仿佛察觉到她的注视,扭过了头。

秋娘看见白娴面上带着虚笑对她点头,心道她面子功夫倒是做的足,并没回应,而是将目光移开。

武佑照旧站在栏杆边上,手将乐艺木刻,在一众学生们的期待中,宣布道:

"乐艺比试,最优者--大门学院,郜君浩。"

这结果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白娴扭头看向杜书睛,两人对视皆皱了下眉头,没有想到赢的不是自己或对方,而是另有旁人。

她们只是意外,却不像前日书艺比试那样怀疑共公正性,琴艺佳的,多是记谱和听谱都好,像是她们两人,但记谱和听谱好的,不见得就是琴艺佳的,前者重点在人的协调性和弹琴的心境,后看重点则是对不同曲谱的背阅和记性的好赖。这得了木刻的学生,应该就是那种博记乐谱的。

秋娘挑了下眉,在楼内一片大门学院的欢庆声中,将毛笔放入竹筒里,轻轻荡涤,看着不远处那名笑的开朗的陌生少年,不由也弯起唇角。

是,她是知道比试题目,昨晚捧着琴谱也曾想过将其背下,可在翻到那页后却抵不过自己心底的声音,将琴谱压在枕头下面,到书房去捧着琴艺课本,用墙角那张几乎是用来当作摆设的琴拔弄了一今晚上,临阵磨枪。

比试时,她聚精会神地听着先生的琴音,写下可能应对的指位和弦位,能写多少便是多少。

这样做,是白费了李淳的安排,可她自认为,付出多少就该得到多少,真因泄题拿了这块木刻,或取巧默下背会的内容逃避最差,对本应得到最优、或是本不应得了最差看,她自问心难安,哪怕最优可能是被白娴拿到。

不过现下看来,这次艺比中的黑马的确不只一二。

杜智在武佑将要宣布最差者时,走到秋娘身边站定,他并不太担心,书艺木刻已经拿到,就是乐艺真倒要拿了最差也无妨,这是两人说好的,乐艺的题目范围太广,他便没刻意要求她在这段时间内进益此项。

"有最优,便有最差看,此次画艺四十五人中,我等三人以为,最差者是算学院......"

听到祭酒大人念出人名,郭小凤立刻轻拍了一下胸口,万幸道:"还好不是我。"

杜智在周遭杂乱的说话声中,扭头对秋娘叹道:"还真有比你更不靠谱的在!"

她呼出口气,暗道侥幸,嘴上抱怨,"运气不错,昨夜突然来神儿,拨了半天的琴,到底是有些用处,兴许比他就多记了一两个音。"

秋娘说这铬的时候,眼晴却看着白娴的方向,也亏了她有副好脑子,结果比预想中的都要好,白大小姐没能拿到最优,她也没能得了最差!

一块木刻已经到秋娘手中,艺比剩下射、棋、算、礼大项,除非她是不幸拿了两项最差,不然等艺比结束后,她在国子监的名声肯定会稳下来,以前那些流言蛮语不攻自破,这显然是白娴不愿意见到的。

依着白娴住日的作为,前日书艺比试让秋娘翻了身,之后肯定还会有绊子等着她,这人就像是瞅淮了她当靶子来扎,不射中一下,怎么都不舒坦。

杜智从秋娘手里抽走被她捏了半天的毛笔,在竹筒中放好,又拿起她放在席子上的书袋塞进去,杜荷从人堆里挤了过来,提醒两兄妹先前说好要上他家去。

于是将杜氏先送上回归义坊的马车后,杜智和秋娘坐上了杜府的马车。

同是尚书府,比起白府的大气和气派,杜府要朴素不少,秋娘一进大门,便暗自打量一路经过的厅廊。

杜牧的院子是在正房的东侧,杜荷领着他们直接走了进去,从院中下人们的表情中,秋娘可以看出,两兄弟的关系是很好的。

虽是花树凋零枯败的季节,秋娘仍能从院中的迹象想象出这里在另外三季是何等的风貌,杜牧是个雅人,从他的人他的画,方可一现。

杜荷将他们带到客厅坐下,道:"我大哥肯定想不到你们会来,你们稍座片刻,我去知会他。"

秋娘的眉头轻蹙一下,还在君子楼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样突然上门拜访太过冒昧,杜智是因为杜亚的举荐之思和杜家交情尚可,来探病正常,她又算是个什么事,稀里糊涂的就跟了过来。

杜智看出她的神态有并,接过下人奉上的茶盏,对她道:"不用多虑,杜大人于我有思,二公子既然捉了杜先生身体有恙,怎么能不过来瞧瞧,刚巧今日比试的清闲,改日咱们再携礼来访。"

他说的也有道理,秋娘便压下心中的别扭,轻声道:"拜访是应该的,只是午饭就不用了吧,太过叨扰。"

她可记得,杜荷先前在学里提过要留他们一道用饭。

"嗯。"杜智刚刚点头,门帘即被掀开,秋娘侧头去看。

比起来学后上课那次见到的,杜牧清雅依旧的面容多了一丝不正常的苍白,他里着藕色锦袍,外套一件洁白的细绒大氅,病态微露的脸上挂着温文的笑意,这么一入室内,就仿佛是带着一片纯净的雪白而来。

秋娘微愣之后,站起身规规矩矩行了个师礼,"杜先生。"

杜智合手一揖,称呼较随意,"杜兄。"

"二弟说是你们来,真让我有些惊讶。"杜牧缓步走到秋娘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待杜荷和杜智都落座,他对屋里唯一站着的秋娘道:

"杜小姐无需客气,若是在我家还要顾着学里的礼节,那二弟岂不是时时都要立在我旁边?我也是教他的先生呢。"

他的声音温温缓缓的,带着一种让人心静的味道,秋娘刚才的别扭和冒昧之感顿时消去大半,乖巧地点头落座。

杜智先是问候了杜牧的身体,而后几人便聊到了五院艺比上,从头天杜书晴的雨中一曲,到杜智的画艺夺魁,谈到书艺比试上的曲折后,杜牧对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听他们讲话的秋娘,柔声道:

"那日的事我都听二弟讲了,杜小姐真是受委屈了。"

秋娘忽然听见他这么一句,目光当即一滞,这书艺结束比试到现在,夸她的赞她的,心疼她的,暗恨她的都有,却从没一人提到过委屈二字,而这一点却恰恰是在比试之后,她隐在平静之下最直接的感受。

她侧头去看杜牧,但见对方略带病容的脸上不明显,但确实存在的担优之色,胸中一暖,不知如何接他话,只能笑着摇摇头,至于这摇头是代表她已经不觉得委屈,还是旁的意思,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杜智和杜荷将两人短暂的视线交琉看在眼中,一个暗自撇嘴,一个却轻皱眉头。

大人又聊了会儿,杜智使以不打扰杜牧休息为由告辞,推了杜荷留下用饭的邀请。

杜家兄弟起身相送他们到客厅门外,杜智伸手在杜牧肩上轻挡了一下,"你还病着,就不用送了。"

杜荷应和,"是啊,大哥,我去送就行。"

杜牧目光从杜智脸上移到秋娘脸上轻扯了一下肩上的大氅,"那好,你们慢走,咱们改日再叙。"

杜智和秋娘应了,杜牧依在门边,看他们出了院子后,才挥手示惫下人去忙,独自转身走进客厅中,右手举起摊开在眼前,上面赫然放着一只小小的纸团。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这纸团轻轻拨开,在掌心抚展后.便见两行小字跃然于褶皱的纸上。

清润的嗓音慢慢响起,"我就说呢,怎么这会儿来找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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