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清儿之前……已经死过一次？”

“是。”

红纱县主颔首，“王爷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置信？其实妾身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着实被吓坏了。但是芷清的眼神认真，且神色憔悴，显然是已经被折磨良久，不像是在骗人。所以……”

“所以你便信了她的说法？”

“不。”

红纱县主缓缓摇头。

“起初妾身是不信的，可是她跟我讲了许多事情，渐渐地，妾身便知道她所言不假，的确不曾撒谎。”

宇文流渊紧蹙眉宇。

他不是不相信红纱县主的话，只是觉得这种石破天惊的话语，要接受起来，的确有些困难。

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宇文流渊是不会相信的。

“妾身知道王爷您心存疑惑，但是你听妾身给你讲几件事情，你自然会领悟的。”

红纱县主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下心情之后，方才用郑重且确定的语气道：

“王爷，您应该知道您那位皇妹，也就是十三公主宇文晴初殿下，她的身体——最近一直不太好吧？”

“是。”

宇文流渊颔首，一双碧色的眼瞳中浮现出一抹疑惑。

“但是这跟晴初有何关系？”

“公主殿下的身体，是在这两年才开始恶化的。芷清跟我讲，如果现在任由公主殿下的病情发展下去，公主殿下会在嫁人后不出五年的时间内，不治身亡。”

“你说什么？晴初她以后……会短命？”

宇文流渊感觉心脏抽痛，他的眼神里终于有了几分波动。

宇文晴初算是他在皇室的这群兄弟姐妹中，还算是比较疼爱的妹妹了，小的时候他经常带着晴初一起玩耍，那会儿的他还天真无忧，母妃也没有死，晴初总是跟在他的身后，一声声唤他九哥。

他不敢想象宇文晴初年纪轻轻丧命，作为兄长，他期望着晴初能嫁给一个真心疼爱她的男人，幸福的度过这一生。

“是。”

红纱县主的眼眸里也浮现出沉痛：

“按照芷清的说法，公主殿下十六岁嫁人，丧命时年仅二十出头，是肺痨而亡、药石无医、痛苦不堪、红颜薄命、令人唏嘘。”

“肺痨……”

宇文流渊回想了一下他最近在宴会上看见宇文晴初的时候，宇文晴初的确有感染风寒的迹象，而且还有了咳疾，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还总是咳嗽个不停。

“你的意思是说，在以后，晴初的风寒会发展成难以根治的肺痨，并因此而丧命吗？”

“芷清是这么说的。所以她在重活一世之后，看到现在的晴初的病情还没有深入肺腑，还有机会挽回，才会这么拼了命的想要给公主诊治，希望能救回公主的性命。”

闻言，宇文流渊的心中一震。

他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老是看见兰芷清在府中的时候，只要闲着，就会坐在药方里搓药丸。

以前兰芷清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更加不会愿意去做搓药丸、捣碎药材这种费力又费心的粗活，但是兰芷清在搓药丸的时候，神情非常认真，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情愿的意思。

原来……她是想要救晴初的性命。

“芷清说，上一世她与晴初公主交情不深。但在她不顾所有人的劝阻，要嫁给太子殿下为太子妃的时候，只有晴初公主一人发自真心的送她贺礼，既希望她能幸福，也同时告诫她要小心太子。”

“芷清说当初的她很不屑于晴初公主的劝诫，根本不听劝，铁了心的要嫁给太子。可直到将死的那一刻，她才明白晴初殿下是真正内心善良的人。所以她很愧疚，自己身为梅雪谷的真传弟子，却连一个朋友都救不活。她把自己攒起来的积蓄全都拿出来，给晴初公主买最好、最珍贵的药材，就是希望能够延长公主的寿命……”

红纱县主的一番话情真意切，不难想象到当初兰芷清跟红纱县主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那脸上的动容之色。

宇文流渊的心，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

或者是说，他开始隐隐相信红纱县主的话了。

“那，你是否能告诉本王，清儿她上一世，到底为何而死？”

听红纱县主的口气，兰芷清的死，似乎与宇文元棋脱不了干系。

宇文流渊不敢想象，如果兰芷清真的是死过一次，她上一世死去的时候，内心该有多么不甘、受了多少苦楚和委屈……

“有关于这件事情，我当初也问了芷清，但芷清不肯多说。”

红纱县主摇摇头。

“但是看芷清的反应，她应该是对她的死因耿耿于怀。而且只要让她一回想起这件事，她的眼睛里便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阴狠杀机。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结局。”

宇文流渊袖摆下的拳紧紧捏起。

听红纱县主的描述，他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兰芷清如果真的重活一世，那她上一世的死，就肯定和宇文元棋脱不了干系。

现在细细想来，宇文流渊也终于回想起了那些记忆里一直被他忽视的小细节。

没错。

与以前的兰芷清相比，现在的兰芷清的确像是变了一个人。

其实宇文流渊从很久以前就有关注过这位文远侯府的兰家二小姐，知道她仗着梅山后人的身份，嚣张跋扈，蛮不讲理，被称为“京城小霸王”，是人人见了都要绕道走的存在。

宇文流渊也知道她是宇文元棋从小钦定的未婚妻，是将来的太子妃。

所以每次见到兰芷清，怎么瞧都觉得那张俏丽的小脸很欠揍，越看越不顺眼。

可是当那一次，兰芷清偷偷翻墙出来，在九王府外冲撞了他的时候，宇文流渊本来想发怒，可不知道怎么的，在看到她那无辜眼神的片刻，瞬间便心软了。

“兰芷清，你！”

彼时，阳光下的少女眉眼娇俏，有秋日的枫叶扫过她的鬓发。

宇文流渊坐在马车中，本打算出行，可一只车轱辘滚落，竟是被这突然冲出来的少女给硬生生的撞成了个散架，可想而知少女冲出来的瞬间有多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