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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打春早,季节转换自然就快:春节刚过完不多几天,头顶上的太阳便一日一日的变圆变大,温温润润的照得人满身煦暖干爽;小东风轻轻柔柔、袅袅娜娜的贴面拂过,吹绿了仲景坡,吹绿了仲景村,也吹绿了扒淤河东西两岸。村子里,杨柳绽芽,桃杏争艳,莺燕啄泥,蜂蝶嗡嘤;田野里,小麦起身,茅芽抽穗,百草吐绿,万花竞发。在经历过秋冬的暴**威后,万物都再次恢复了勃勃的生机与活力。

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施工,仲景村首期土地整理项目工程基本落下了帷幕,六条以扒淤河做水源、蜿蜒覆盖全村耕地的引水渠全部浚通,三纵三横的田间道路硬化及下水管道敷设全部完毕,两旁通道林的栽植一次性到位,三口小型蓄水池、八座桥梁涵洞、十二条排水沟的修建也接近尾声,“田成方,树成荫,路相通,渠相连,旱能浇,涝能排”的高标准良田目标将成现实。下一步,等待“天凤”公司和部分零散农户的小麦收割完毕,就该打破原先的条条块块界限,按照图纸规划将土地连片成块的集中起来统一建成大方田、小方田,同时进行地力的改造提升工作了。

这天恰逢周末,村里专门组织一百多名男女老幼村民代表,由王安平、赵士乐、李有才和孙殿秀带队逐处参观了土地整理项目工程。望着四通八达的沟路渠林,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笑容,这个说“引水渠建得好,遇上天旱,再也不愁浇不上地了!”那个说“蓄水池挖得好,遇上天涝,再也不愁无处排水了!”这个又说“田间路修得好,往后大车小车都可直接开到地头了!”那个又说“通道林栽得好,夏天走路热了干活累了就能躺在荫凉下歇歇气了!”……

瞎子祖爷腿脚不便,就坐在架子车里由人推着跟在队伍的最后面,麦叶奶和麻叶婶分别走在车的两边;听着众人交口不绝的赞扬声,瞎子祖爷不禁仰起饱经风霜的脸,口中喃喃语道:“老天,老天,以后再也不用看你的脸色吃饭了!……”

赵士乐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一边向参观村民讲解土地“三权分置”的种种好处及未来蓝图,一边和平日开惯玩笑的熟人打着嘻哈,偶尔还要做做鬼脸,说上一句两句逗趣的话;孙殿秀在队伍里跑前跑后,又是制止随意在沟渠里蹿上跳下的孩童,又是给大家发放花生瓜子矿泉水;王安平倒背双手,四平八稳的跟在赵士乐的后面,李有才虽和王安平并肩而行,却永远是一副糊里糊涂、半睡不醒的模样;李大牛、钱二狗、猴跳三等人又跟在王安平和李有才的后面,时而挤眉弄眼时而窃窃私语,仿佛永远有着使不完的能处。

长长的人群队伍中,最显眼的还是要数王安平了。乍看之下王安平面部表情平静,目光随和淡然;然而倘若细细琢磨,便可发现王安平的脸上偶尔之间会现出冷峻之色,目光飘忽甚至有些阴鸷……

与此同时,“香雪”酒黍种植基地也开始热闹起来了:

早在春节前后,基地大楼的所有房间便全部装修装饰完毕。一条黑白相间的石子甬道自院门端直通达楼前,甬道两侧则是长长的花带,花带两侧直至院墙根处又全是空地。建筑队的民工和机械刚刚完工撤出,二十余名由“香雪”公司派来的技术骨干和工作人员便搬住了进去。在柳康健和吕向阳的轮流指挥下,他们有的每天扛着仪器去到村外田间,专门提取不同地块的土壤样品,然后装进试管带回基地;有的每天在基地楼上的房间内利用天平试管称土测量化验,然后将各种详细数据输入电脑里面;也有的每天带领雇请来的青壮劳力用架子车从田野里取来活土,倒在基地楼前,然后拿筛子一遍一遍的细筛,筛完再拌以早就配制好的有机肥料。自晨至昏,人人都忙得不亦乐乎,就连大年初一也未例外。

这样一连忙活半个多月,再有不到四十来天就是传统的清明节了。基地又雇请全村在家的妇女麇集院内,任务是往一个个小孩拳头大小的白色塑料筒内填装筛出来并拌匀了有机肥料的细土,每装满一个塑料筒子之后,再小心翼翼的塞进去一粒酒黍包衣种籽。塑料筒子极多,堆在地上白花花的一眼望不到边,三百多名妇女紧赶慢赶的填装了整整两天,方才全部装完。

就在妇女们忙活的时候,二三十名雇请来的男人也在基地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开始用宽扁的棒槌在花带两侧直至院墙根处的空地上洇水打畦了;打完畦,又在畦内覆上一层四指来厚的细土,用铁耙耙耧得平平整整。这项活路又花费去了两三天的时间。

长年赖住养老院的老幺蛾也夹在了打畦的男人们中间。在基地劳动,每人每天可以挣到八十来元的工钱;老幺蛾听说后,当然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挣钱机会,立即窜出养老院,找到柳康健和吕向阳,仗着李进前亲叔的名分死乞白赖的非要加入打畦队伍不可。他一面打畦一面嘴里骂骂咧咧道:

“李进前可真是个大骗子:千朝百代下来,有谁见过移栽酒黍苗苗的?那一年,我看种的酒黍苗稀,就从苗稠的地方移栽几株过来,不知浇了多少水,施了多少肥,可到底也没能成活。就他李进前能,偏要移栽。到时候移栽不活,又拿不出承包费用,看一村人不活吃了他,也要把他的脊梁骨捣断!……”

一切准备停当,二三十名男人又把妇女们填装了细土和种籽的塑料筒子放进托盘,全部搬至畦前,一筒一筒挨挨挤挤的半插在畦内的细土中间;等所有的塑料筒子全部插完,又站在畦上,拿浇花用的筛桶往塑料筒子上面喷水。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像是种庄稼,倒像是在精心侍奉自己的孩子。

所有工作结束之后,天已经擦黑了。人们又在畦上栽下一排排顶端呈圆弧形的铁管,再拿洁白透明的塑料薄膜轻轻覆在上面,把一个个畦子严严实实的遮盖起来。从此以后,那薄膜便在每天上午十时阳光灿烂的时候揭起,又在下午五时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覆上。站在甬道中间向两旁望去,那感觉就好象漂浮在一片片美丽的白云上面。

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像和村里的土地整理项目工程、“香雪”酒黍种植基地的繁忙劳作遥相呼应竞相比赛似的,“天凤”公司的跨河发展计划也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扒淤河东西两岸南北六里之内蜿蜒的缓坡地带,两万棵新近栽植的香樟树苗已早郁郁青青,一派绿意盎然气象;和香樟树苗同时栽下的六万来株杨树和近万株桃树树苗,也随着春天的到来而碧叶红花交相映衬,分外妖娆。河坡沿上,每隔半里来地便盖起一座精致的砖瓦小屋,树林的边缘地带又拉上了细铁丝网,组成若干个方格;由禾襄郊区一家养殖场订购的三万只毛茸茸、圆滚滚的鸡崽鸭崽运回来后,就分别放养在了方格内的树林中。

各类树苗刚刚栽种完毕,“天凤”公司便立即投入资金,启动了对扒淤河承包段内下游堤坝进行整修加固、上游河道进行清淤疏浚的工程。扒淤河下游的堤坝建于四十多年前的文革末期,如今早已被两岸群众破坏得千疮百孔:石条被偷走,石础被砸断,石槽被扔得到处都是。没有堤坝拦挡,河道平日里当然蓄积不到多少水,因此一连多年,扒淤河几乎都是涓涓细流时断时续,由于水流缓弱,泥沙淤积自然越来越多。“天凤”公司刚刚将堤坝河道整修一新,恰巧赶上上游水库开闸放水,宽阔的河道里立时便蓄满了水,于是又赶紧购回两万尾鲤鱼鲫鱼鲢子草鲩的幼苗放养了进去。

在蓄满了水的河道两侧直至河坡根部的缓流浅水地带,“天凤”公司又修起了多条高出水面的草埂,再次组成若干方格,这些就是马上便要开建的莲藕养殖区和水稻试种区了。

暮春的一天,赵夏莲、李进前、张天远三位老同学老朋友又聚在了一起。面对各自未来的发展前景,三人都充满了信心。赵夏莲道:

“历经许多波折,如今村里的‘三权分置’改革工作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下步就该全面提升地力、真正将全部耕地打造为高标准良田了;进前的酒黍种植也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尤其值得高兴的是‘香雪’黄酒跻身商务部进军欧亚各国的中国特色商品行列;天远的跨河发展计划也在变为现实,即将走出一条生态旅游观光农业发展的新路子。总之,半年多来我们三人的成绩全都可圈可点,可喜可贺。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事物的发展是一个螺旋式或波浪式的曲折前进的过程;尽管我们每走一步,都有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有时甚至努力很久还在原地打转,但请相信只要坚持不懈,只要百折不回,我们每个人最终都会到达理想的彼岸的!”

赵夏莲的观点,赢来了李进前和张天远的同声赞赏。

生活有时表面上看似微澜不惊,但暗地里却潮流涌动;有时又表面上看似波翻浪跃,但暗地里却一平如镜。在下步的发展中,赵夏莲、李进前、张天远三人又会遇到哪些困难和挫折呢?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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