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着边吃边谈，结果呢，就是大家看着余朋胡吃海塞。余朋也知道自己吃相凶恶，吃了个半饱就停下手，擦擦手抹抹嘴，端坐静待别人提问，倒像个小小的读书郎等着夫子训话。看到余朋这副摸样，李少严也是哑然失笑，对着张伯玉点点头，就回头问道：“余兄弟，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肚子吃饱不饿就成，多谢各位。”说着，余朋就离座拜了一拜，回座继续道，“实不相瞒，我是个逃兵。”说着就起身拉起袖子，露出右臂上的刺字。

肖云捏着一个果子，说道：“听闻西军甚是能打，你怎么也做了逃兵。哎呀，我这是好奇，不是。。。”肖陇瞪了肖云一眼，他就说不下去了。

余朋摇摇手，“莫事，西军再能打，也是朝廷管的，狗屁倒灶的事情也不少，我那地儿，有一恶霸骗占人口，那日吃我一顿好打，估计命也丢了一半，听说这恶霸和上头某官人还有甚么私货瓜葛，我连夜逃出兵营才到这里。”听到这里，张伯玉就要拉着余朋讲讲拳脚。

“伯玉莫急，先让余朋兄弟在庄中歇息一日，你看他连夜赶路两眼通红。”李少严连忙说道。“莫事莫事，我在军中也是做个夜不收，这一带也不是深山大林，晚上赶路也是一般。”“这么说，你倒没有夜盲眼，也怪不得弓箭娴熟，躲在林子里我都瞧不见。”

听了这话，余朋赶紧站起来赔了个礼，“官人莫怪，官人莫怪，我这也是心下害怕，看到官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就着急忙慌失了举措。我这里赔个不是。”李少严扯住他，拿起酒杯递给他，“你这又来，刚才都赔过小心了，来来来，饮过此杯，休要再提。”众人也在旁纷纷嚷嚷，余朋饮过，这才安稳坐下。大伙儿饮酒叙话，各个欢饮，李少严和张伯玉在一旁陪着余朋讲话。

“听说西军这几年战事不断，不知却是和哪家在打？”张伯玉问道。“说起来也是一笔烂账，前些年和那叛军大战小战往来不断。后来北国也来参合一脚，好像是北国和叛军勾搭起来，没多久他们两家也翻脸了，成了三家对峙。朝廷这边官人们也不甘心，就拉拢那盘山附近的土司，这些时日调兵遣将大屯粮草的，有心人都知道几月后这又要开打了。”“那北国现在有何动向？余朋兄弟可知？”“契丹那边倒是安静，就是月前好像有一支行营兵调走换防。”“北国这也调兵那也调兵，怕不是挡不住女真了？”余朋忽然想起什么，“我逃走前那几日听说往来金牌急递不断，但也没看到什么调兵遣将。却也奇怪。”

李少严听到这个，看看张伯玉，见他也在皱眉思索，也不搅他，继续问余朋。“余朋兄弟将来有何打算？”“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中，若是庄主不嫌弃，小弟求做个护院也不吃闲饭。“张伯玉笑道：”这庄子哪里还没有你一口饭，余兄弟要是肯，和我们兄弟一起就是了。“李少严也点头，”以后跟着我们乡兵训练，顺便挑几个能做夜不收的苗子罢。“这余朋恍然，起来又要一礼，被李张二人拉住。”别跟兄弟伙计多礼，老余你先吃，要累了就找那个小胡子肖陇带你去休息呗。“张伯玉大大咧咧的拍着余朋肩膀，余朋也彻底放轻松，坐了下来跟着众人吃吃喝喝。

大家伙儿嬉笑吃酒，闹过了一时，余朋也去休息了，肖云和孙阳溜出庄子不知道去哪里耍子了，厅中就剩下李少严和张伯玉。

张伯玉看看厅外，起身斟了一杯酒，送向李少严面前，李少严也不二话，接过来一口闷。张伯玉正在想怎么撩起话头，李少严就自己开口了：“伯玉，这天下大战将起啊。就我们知道的这些来看，西北无宁日了。”张伯玉张大郎倒是松了口气，自己也干了一杯，道：“嘿，我还以为兄长想要去西军呢，原来是担心这个。天塌了也有大官人们顶着，咱们本来就是想求个战功，这不是机会么。”望了张伯玉一眼，不知自己该从何说起的李少严叹道：“伯玉啊，这次不是两军列阵对战战完就收兵回家议和的例行惯事了，这西边看架势是要连年战个叛军不灭不休，这北国和女真国看起来倒是贞国占了上风，就怕女贞国吃下北国又得陇望蜀。”

“得陇望蜀？啥意思？哦，大哥是说这女贞族人要吃掉契丹国？还觉得吃不饱要南下继续怼我们大宋？”张伯玉奇怪道，“大哥也莫多想，听人讲，这女贞族在大河外几千里呢，好歹北国也是兵多将广粮饷充足，听说他们做生意都做到西域了。那女贞族说不准热闹一阵就完蛋了事。”

李少严笑了笑：“我丢官失职也跟这北国战事有关，不瞒兄弟，我对女贞族也是略知一二，年前这女贞族还派了人联络朝廷，想要南北夹击灭掉契丹国，而朝廷上的官人们还想着坐享其成，等着两败俱伤，占便宜吃肉。“说到这里，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我上书建议大河沿岸和河东应该严阵以待，不论那两家谁胜谁败，咱们自家应该先提防应变。结果不知恶了哪位大官，直接撸了我这小小官职，回家吃自己了。“

”那女贞族果真在那什么夜湖岭以一敌百打垮了北国？“”胜了是真的，根据邸报来看，契丹人自己统辖混乱，令出多门，大雪夜里大军营变在先，女贞族趁乱进击在后。女贞族也是只占了个便宜，他们族人太少，也是元气不足。那契丹人也是溃败，收拢残兵依然能战。”张伯玉也觉得奇怪，：“那北国到处调兵遣将是为了什么？如兄长所言，这女贞族比咱们这西边的叛军都不如。”李少严看了他一眼：“人少，但蛮族把这风餐露宿忍饥耐渴视若平常，又是上下一心，号令严明，更是在深山老林世代搏命，凶横若狼。契丹人国土虽广，但是内斗不止，贵族老爷们的心思都在争权夺利，底下百姓族群众多各怀异志。这仗有的几年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