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究竟想干什么的话..."

露露缇雅飞快地收敛起了脸上的得意，指了指不远处那团由'瑞恩';变成的巨大光团。

"在最初进入城堡里时不到一天时间里，我对这里的探索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这其中就包括了老变态留下来的翡翠梦境。起初的老变态幻象在向我介绍翡翠梦境的时候，告诉我这是个能够让人自动吸收知识的机器，而这个机器在他的打算中其是是为自己留下的增益装置——毕竟对于智慧生物而言，就算有着再怎么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做到无所不知的程度，因此他需要用世界上所有书本的知识来武装自己。"

"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寿命，就在无限书库投入使用并开始吸收知识的几百年后，他就因为过度的消耗生命而嗝屁了，当然也就无福消受无限书库的所有成果了。"露露缇雅感叹道，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他到还有点良心，没有把自己缔造的宝库给销毁掉，而是把它交给瑟芙并留了下来，直到万年后你的接盘。"

"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些用词不当，不过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罗迪的脸色渐渐舒缓了下来，没有了早些时候那样的眉头紧皱，"艾涅尔前辈所留下的无限书库是为了让后来者得到书库中的所有知识，而且从某种程度而言其实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因为他用空间的漏洞把这种代价隔离开了。而你正是利用了艾涅尔前辈寻找到的漏洞，借助本源生物的意识体难以被磨灭的特性，将原本应当合二为一的两个'我';给剥离开来，从而相当于出现了两个相同的'我';，是这样吗！"

"嗯，就是这样！顺带一提，你所看到的瑟芙其实才是空间的最高意志，她在万年来都在暗中保护并陪伴着作为'主宰';的你，所以才会对那个'罗迪';产生留恋的情绪。而且她很明白在交出印记后自己的存在就会被摸消，但是...那就是她存在的意义，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和权力。"

露露缇雅的心情似乎没那么好。

在短暂的沉默后，罗迪轻轻开口。

"...所以说，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就算抛开无限书库里的'瑟芙';不提，罗迪实在对露露缇雅的行为理解不能，难道做出许多相同的罗迪会很好玩吗？但是罗迪觉得，如果让他遇见另外一个他的话，这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玩的事啊！

"其实嘛，原本就是脑洞大开的产物而已，仅仅只是为了好玩..."

露露缇雅沉吟道，脸上的不愉快很快就烟消云散。

'还真是啊！';

"不过呢后来我就有了新的打算，如果瑞恩那小子也是本源生物的话，那么我的这个发现就能够派上用场了，利用它我或许能够改变某些我不愿见到的现状。"

"现状么...但我感觉你好像很不喜欢瑞恩的样子啊。"

罗迪想起了露露缇雅对'罗迪罗迪';的奇怪态度。

"呵，谁管他的死活？"露露缇雅忽然冷笑了起来，"那个连自己的存在都否定的懦夫，他也有资格让我去关心？我所在意的不过是那个被调教中的小女仆，恢复了主观意识的她老是对某些事情念念不忘，弄得我都有些心烦了。"

"呃，你是说..."

罗迪忽然想起了什么。

"蜜尼？！"

罗迪隐约记得露露缇雅貌似曾经说过，蜜尼的灵魂至少要过半年才能出现在本源世界，但现在才过了一个月出头，所以应该还差得远吧？

"嘛，算是吧，你想让她复活吗？"露露缇雅神秘地问道，"我说的是真正的复活，用你现在的身体彻彻底底活过来，而不是被困在你的本源空间里。"

"真的可以吗？！"

罗迪张了张嘴，露露缇雅可是对蜜尼判过死刑的啊！而且虽然资料有些陈旧，但是露露缇雅过去曾经身为'神明';那种罗迪无法理解的存在，她说出来的话应该是不至于不靠谱的啊！

但是怎么现在自己推翻自己了？难道说和无限书库有关系？对了，还有瑞恩！根据露露缇雅话中的意思，罗迪知道这件事情也和瑞恩有着莫大的联系！

"本来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变得可能了，至于具体的原因嘛...等我们再见到瑞恩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就算问我我也不会回答的。"

露露缇雅皱眉说道。

"好吧..."

罗迪点点头，暂时忍住了内心中强烈的求知欲。

露露缇雅叉着腰说道："那么...如果你没什么别的问题了，我们这就离开吧。出去以后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比如和你新身体有关的诸多事项之类的。"

"新身体？我的新身体不是被瑞恩给用了吗？"罗迪有些疑惑。

"我可没跟你说过那就是你的新身体吧？否则你以为我跑那么远就是为了去看看风景？"露露缇雅冷冷笑了起来，"当然如果你喜欢那种废物机械傀儡的话，我倒是可以让瑟芙再给你做个新的。"

"原来不是给我的吗...那为什么瑟芙还要征求我的意见啊！"

"否则她能征求谁的意见呢？"露露缇雅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话说回来我倒是还觉得奇怪呢，按照你的性子不是应该弄个金发萝莉出来的吗，再不济也应该是贫乳幼女啊，怎么现在看上去很普通的样子啊，真没劲。"

"让你失望了真是很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从没希望过让自己变成萝莉啊！"

"啧，其实也无所谓了，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露露缇雅说完，就要来到罗迪面前将他踹出本源空间。

"等等..."

"什么事啊，啰啰嗦嗦的。"

露露缇雅不耐烦地收回了刚抬起来的小脚。

"说到不明白的，那就是...翡翠梦境里面的那段故事，是真的吗？"

罗迪的表情似乎在瞬间变得低落了不少，如果说他自己也像瑞恩那样有着在翡翠梦境中的经历，那么梦境里的那些角色，仅仅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对于时间线已经终结的翡翠梦境而言，它们当然是真实发生过的，不过对于身在外部大陆的你而言...姑且就和那些失去的记忆一样，把它当做是虚幻的梦境就好了，反正那些东西是不可能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后来呢？翡翠梦境破灭之后，那里的生物都死去了吗？"

"翡翠梦境换句话而言就是翡翠龙王的幻想空间，空间里的生物本来就不应该存在，是翡翠龙王给了他们存在的理由。所以当翡翠龙王变成尸体的时候，你觉得那些生物们还有着存在下去的意义和条件吗？"

"那么..."

罗迪迟疑道。

"翡翠梦境是否真的像那段记忆里的宁静祥和呢？还是说这些只是翡翠龙王的欺骗，利用那些梦境中的力量去增强自己？而所谓的'使者';，也不过是欺诈用的伎俩？"

"我不知道，而且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你可以出去了。"

露露缇雅再次抬起了脚，然后使劲踹在罗迪的小腹上，使得他干脆利落地倒飞了出去。

...

睁开眼睛，罗迪发现露露缇雅正站在自己的身边，看上去已经等待许久了。

外面的露露缇雅肤色变化实在太大，以至于甚至让他难以区分出来皮肤和头发的颜色，虽然这个样子的露露缇雅远远说不上难看，但是巨大的反差仍然让罗迪有些不适应。

"我们现在去哪？"

在盘旋的台阶上，走得有些吃力的罗迪一边喘着气一边对露露缇雅问道。

露露缇雅掏出灵魂晶在罗迪的眼前晃了晃，然后说道："先把瑞恩的事情给解决一部分再说，那小家伙现在似乎连自己是谁都被他选择性遗忘了。"

"选择性遗忘？那是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

蜜尼的身体原本就并不怎么强壮，况且还被放在寒玉棺材里冻得更加虚弱了，因此即使是上楼梯这种简单的事情也仿佛成了莫大的挑战。然而偏偏露露缇雅似乎故意有着不让他休息的意思，爬楼梯速度完全没有减慢过，而且也没有对他伸出援手，以至于在攀上了数百层的回旋阶梯后，罗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累得虚脱了，口中也仿佛火烧火燎般渴得要命。

回到了艾涅尔城堡的广场后，瑟芙并没有出现迎接两人，倒是那座金属平台一直都在广场上静静呆着。露露缇雅将几乎走不动路的罗迪拖上了金属平台后，平台便开始了缓速的上升。

"我听瑟芙说你练了整个月的火球术？"

露露缇雅忽然问道。

"呼呼...呼哈...对...咳咳...对啊！"罗迪双手抵在铁栏上，剧烈地喘着粗气，"因为...因为那段时间没什么事、于是...呼呼呼，就呆在戒指里面练起了火球，大概放出了十几万个的样子..."

"哦是吗，搓个火球给我看看。"

"可是我已经...呼呼...完全没力气了啊！"

"十万个火球应该能让你熟能生巧了吧？还是说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露露缇雅似乎略微有些不悦。

"好吧..."

罗迪软软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的手心处很快就出现了绿豆大小的火苗。这颗火苗虽然渺小无比，然而却并不显得弱不禁风，反而就像是屹立在溪流中的顽石那般，在金属平台上升时带起的气流中屹然不动。

"很好。"看着这团根本不能被称之为火球的小火苗，露露缇雅点了点头。"能够在戒指空间外面用蜜尼的身体做到这种程度，姑且算你过关了。你这个月的练习不会白费的，很快你就会发现火球术对于任何奥法师的重要性，它并非是什么威力强大的法术，但是无论任何等级任何派别的奥法师都必须要掌握它。"

"...收起来吧，别把手烧到了。"

...

金属平台很快就回到了高塔的顶端，稳稳降落到了浮空长廊的尽头。

头重脚轻的罗迪摇摇晃晃地跟着露露缇雅走下了金属平台，然后穿过了十数米长的开阔走廊；在走到长廊尽头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来自厅堂内部低沉的摩擦声——这个声音就像是尖锐的物体在柔韧皮革上摩擦时候的噪声，让罗迪听起来浑身都难受至极，就像是有个尖锐的爪子在他心脏上用力挠着一般。

罗迪不禁皱起了眉头，然后顺着半掩的大门朝大厅里面望去。

只见在开阔的大厅里，露露缇雅带回来的那条金属巨犬正将原本属于罗迪身体的傀儡压在身下，并正在张着大嘴努力啃咬着它的胳膊，牙齿和皮肤之间的摩擦声持续不休。

"..."

露露缇雅快步走上前去，使劲踹了巨犬身上的金属铠甲一脚，后者呜咽着跳了起来，然后趴下身子用脑袋磨蹭着露露缇雅的小腿。但这样子一点也不可爱，反而很吓人。

"滚开。"

露露缇雅指了指远处的空地，金属巨犬就像是能听懂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然后身子一歪躺倒在了地上，打起了滚。在做出这样动作的同时，巨犬身上棱角分明的铠甲不停摩擦和碰撞起来，即使是身下地毯的缓冲也无法阻挡其剧烈的动静，于是整个房间都仿佛传出了沉重的敲击声和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露露缇雅没有再去管那头巨犬，而是将手中的灵魂晶放在了地上姿势扭曲的傀儡的鼻尖。与此同时，她的手中渐渐亮起了轻微的光芒，这片光芒逐渐包裹了卵石型灵魂晶的全部表面，使得后者变得神秘朦胧起来。

片刻后，光芒消失，而地面上的傀儡缓缓睁开了眼。

"我这是晕过去了吗..."

傀儡用标准的大陆通用语开口，但几乎是立刻就转变成了拉洛拉兹共鸣。

"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露露缇雅把脸凑到她的眼前，直勾勾盯着她问道。

"我...我叫罗迪罗迪啊。"傀儡的回答似乎带着迷茫。

"啪！"

露露缇雅高高抬起手来，然后毫不犹豫地甩了下去，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了整个宽敞的厅堂，甚至连回音都激荡了片刻。而在她面前的'罗迪罗迪';似乎被彻底打懵了，她的整个下巴连带着脸颊都歪了过去，像个雕像般完全停止了动弹。

罗迪则被露露缇雅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但是他很快便镇静下来，静静等待着下文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