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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说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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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溪园气象却不是先前别院可比,虽然不如烟霞丹鼎宫,但比起庄周先前所在别院却又不知胜出了多少,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假山流泉,气派华丽却又不失精巧别致,从这里看去,密林如带,隐隐听见涛声阵阵。

庄周这几日里也没有好好休息,身体上虽然没有觉得不妥,精神上却是有些乏了,那十二名护谷剑士,除了四人散开守卫外,其余人便放下身段,围在庄周身边,莺声燕语,悉心服侍,把庄周伺候的如在云里雾里。

钗儿呆呆的站在一旁,简直是难以置信一个女人竟然还可以在男人面前做到这个地步,双脚却好像被钉住了一般,不能移动分毫。

庄周斜倚在太师椅上,身后一名女剑士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揉捏他的宽肩,由于俯得过近,鼻端甚至可以闻到那丝丝缕缕处女的体香,他微眯着双眼,看着那名为首的女剑士跪在身前,正小心翼翼的替自己洗脚。

十指或轻或重的按过遍布足底的穴道,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由脚底生起,蔓延至全身,舒服无比,让庄周有些醺醺然,不觉欲醉,这十二名护谷剑士都是在宗脉传承弟子中落选的佼佼者,和华彩衣等人相比也不过相差一线,较之其余素衣轩弟子平均水准却要高出一筹,此刻围在他身边,如同服侍皇帝一般,不知要羡杀多少人。

庄周刚开始还有些不适,诸女如此做,完全是把自己放在奴仆的地位,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但他略一思索,却也已经明白其中缘故,想来这些护谷剑士守卫禁谷,誓言束缚下不能稍离,当真是清冷无比,也是寂寞无比,这些人原本看起来极是冰冷,好像完全没有感情了一般,但其实女性温柔的天性却哪里是那么好抹杀的,只是暂时冰冻了起来,一旦环境合适,便融化开来,当真是温宛如水,一腔的柔情都系在了自己身上,已是把自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便是做什么都愿意,唯恐不能尽心,惹得自己不快。

另一个原因却是环境所致。自由民主的思想说起来其实也不过是几百年历史,而素衣轩传承两千余年,极重传统,等级森严,轩中奉行的教育就已经和现代文明严重脱轨,所以钟毓秀才会甚至连幌子都不挂一个,就公然将钗儿做为奴婢使唤,并且随意送人。

但即便是素衣轩内部,对现代文明的接受程度也是有差别的,接受程度最高的应该是鞠轻虹,她参与世俗生活最深,很多地方都已经和暗黑社会的成员相差无几,而钟毓秀等人又要稍逊,身上现代文明的影响减轻,修真者的传统烙印加重,直到慕心茗那样几乎完全和世俗生活脱节,但其实真正与世隔绝的却是这些护谷剑士。

她们在被选定为护谷剑士时不过是十岁左右,而且早在很小时就已经和外界脱离,基本上就没有受过现代文明的影响,等到成了护谷剑士,不能离谷不说,所学的也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人特意去告诉她们什么自由民主之类的,若是学了这些,只怕也就不会安分守在谷中了。

因此这些护谷剑士所受教育,却真正是最传统的部分,把自己的地位贬到了最低,完全失去了自我,如同奴仆,以前是为了守护禁谷,以后却是为了服侍自己,对她们来说,自己就是她们的精神支柱了吧。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脸认真服侍自己的女人,心中涌起一股怜惜,慢慢的伸出手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望向自己。

那名为首的女剑士吃了一惊,没有挣扎反抗便顺着庄周的手轻轻抬起头来,她微微挺了挺腰,身子便拔高少许,方便庄周行动,眼光中满是驯服,微启朱唇,柔声问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吗?还是奴婢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庄周看着她凤眉下的两眼,想起闯谷之时她双眸如刀,言辞犀利,便是对上华彩衣也丝毫不落下风,当真是神采飞扬,此刻却驯服若羔羊一般,听凭自己吩咐,不由心中一荡,他心中波动,眼光就有些暧昧,立时被那名为首的女剑士察觉,她虽是心中惶恐,只觉得脸颊发烧,在庄周的目光下全身都有些发软,却强撑着没有瘫软在地,仍是静静的跪在那里,等候庄周吩咐。

庄周终于开口,嗓音已是有些低沉嘶哑,“你叫什么名字。”

感受到情欲的气氛,这名为首的女剑士望着庄周的眼睛里倏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有些苍白的脸上显出惊人的媚态,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全靠庄周支撑,才没有软倒在他怀里。

她强行克制自己,颤声说道,“回禀公子,护谷剑士是没有自己名字的。”

庄周一怔,已是了然,眼前恍然又飘过那消逝的蝴蝶,一种淡淡的哀伤,却历久弥新,他一时间欲念全消,良久才怅然说道,“原来如此,不过你们既然跟了我,也不能没有名字,便自己取一个喜欢的吧。”

那名为首的女剑士已经回复过来,她祈求的看着庄周,却是一言不发,庄周有些惊讶的问道,“莫非你要我取名。”

她顿时大喜,恭声说道,“请公子成全。”

其他人也是恭声请求庄周赐名,看的钗儿在旁边直撇嘴,她和钟毓秀虽是主仆,但却也没像这几人一般,她脸红红的,就想转身离开,但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小耳朵已是悄悄的翘了起来。

庄周却是知道,她们这是在表明自己的决心,请自己赐名,实在是要从身体到灵魂都打上自己的烙印,以期觅得一丝归属感,这么简单的要求,他没理由不满足,当下笑道,“自从轩辕黄帝采首山之铜铸剑,以天文古字铭之,此后帝王将相,文士侠客,莫不以佩剑为荣,你们便以剑为名可好。”

自然无人反对,庄周沉思片刻,便道,“吴越春秋有载,越王允常聘欧冶子作名剑五枚,大三小二,一曰湛卢,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五大名剑中,又以湛卢居首,你可愿做我身边的湛卢,时刻警惕于我。”

那名为首的女剑士,湛卢,欣喜的扬起身子,紧紧贴着庄周,声音虽是低沉,却是清晰入耳,“奴婢以后便是公子身边的湛卢,不过国君昏乱,湛卢飞弃,公子若是昏乱,奴婢却绝不会也学湛卢一般离去,定会死死的守在公子身边。”

庄周不由失笑,他仔细观察其余女剑士,考察精神气质,终于选定一人,“薛烛为越王勾践品剑,曾评纯钧剑为,扬其华,淬如芙蓉始出,观其钣,灿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溢于塘,观其断,严严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此所谓纯钧也,你以后便叫纯钧。”

那名女剑士欢喜应诺,跪下向庄周道谢。

“胜邪又名豪曹,有神性,故而有人又以胜邪为五剑之首,而纯钧、湛卢次之,你以后便叫胜邪。”

“夫专诸之刺王僚,飞鹰击殿,鱼肠虽小,却是勇士之剑,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你以后便叫鱼肠。”

“巨阙是横扫天下的无双霸者之剑,虽是巾帼,却也不必让于须眉,以后你便是巨阙。”

庄周略为沉吟又说道,“越绝书又说欧冶子、干将二人为楚王铸剑,凿茨山,汇其溪,取铁英,作为铁剑三枚,一曰龙渊,二曰泰阿,三曰工布。书载欲知龙渊,观其状,如登高山,临深渊;欲知太阿,观其纹,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欲知工布,纹从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衽,若流水不绝。这龙渊、太阿、工布,却也是三把名剑。”

这时其余四人已经进来,庄周当下又指了三人,分别取名为龙渊、太阿、工布,他望向其余四人,不免有些犹豫,干将莫邪两剑也是大为有名,是干将为吴王所铸,用在这里却不是怎么合适。

他略一思索,又想起四把名剑,笑着说道,“列子汤问一章中也曾提到四把名剑,一曰含光,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有,其所触也,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二曰承影,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其所触也,窃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疾也;三曰宵练,方昼则见影而不见光,方夜见光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騞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四曰昆吾,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献昆吾之剑,其剑长尺有咫,练钢赤刃,用之切玉如切泥焉。”

当下给剩余四人取名为含光、承影、宵练、昆吾,四人也学着前面几人跪下道谢。

庄周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钗儿,说道,“宝贝钗儿,这几天你也受苦了,公子接下来要做正事了,你就先去休息吧。”

钗儿小脸刷的一下子红了,慌忙逃走。

跨入房门,庄周已是感到了又有好几道神念无声无息的潜来,加上之前就潜伏在他身边的那几道神念,窥视在旁的已是不下五人,他也不揭破,随手抱起身边最近的含光,三两下便解去了她身上的衣饰,水晶般晶莹剔透的酮体顿时暴露在灯火中,带着淡淡的粉红色。

有几道神念波动忽然有些紊乱。

远处的一座阁楼,一个清秀面容上不带半分烟火气的女子正盘坐在蒲团上,空中仿佛有梵音淡淡响起,那悠远的旋律,更衬出女子的超凡脱俗,但如果细心观察,便可以看到她白玉般的耳轮,已是隐隐泛起一丝粉红的色泽。

察觉到其中一道神念已经退去,庄周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温柔的说道,“含光,你准备好了吗。”

含光痴迷的望着庄周,她的心灵里早已经被幸福填满,不是湛卢,不是纯钧,公子第一个要得竟然是自己,极度的快乐让她几乎要叫出声来,她望着面前的主人,只觉得这一生再没有遗憾,便是立时死去也是心甘情愿,听到庄周问起,她用力的点着自己的小脑袋,挣扎爬起,跪在庄周面前,颤声说道,“公子,奴婢准备好了。”

她伸出小手,按着有限的所知,抚摸着庄周的威严,引导着他进入自己,她眉头忽的皱起,轻轻的疼哼一声。

庄周停下前进的步伐,征询的看了看含光,却见她目光坚定至极,没有一丝一毫要自己放弃的意思,便不再忍耐,扣关而入。

远处,一个女子轻轻啐了一口,低声骂道,“淫贼。”

脸上却仿佛被天边霞光映红,又好似有流岚掠过,隐隐有什么东西要破冻而出。

对面一个女子轻声说道,“师尊,你也心动了吗,这还是彩衣第一次看到师尊这样失态呢。”

那名女子顿时板起脸孔,低声叱道,“不要说话,继续看,我倒要看看这个淫贼还会做出什么无耻行径来。”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让无论是屋内其他人还是那些神念的主人都被震撼的几乎失去意识。

不过半个时辰,含光竟然一步跨过凝气后期,结成了内丹,什么时候,修行也可以一步登天了。

这正是庄周看烟霞古卷后认识到的问题,修仙和修真的阶段划分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其他人,只会以为是修真系统不完善,并且按照修仙的法门进行就了事。

但庄周却想到,既然阶段划分可以不一样,那为什么还要这个阶段呢,境界到底有什么用呢。

结合自己修行的经历,他对境界的看法终于和所有人都有了不同,境界对修行,是即加速又限速,起着完全相反的两种作用。

就比如凝气期的修真者,进阶到结丹期,吸纳炼化元气的速度就加快了十倍以上,这就是对修行的加速,只有冲破这个关卡,体内真元才能进入更高速增长的阶段。

但修行速度过快,却也不行,修真者肉体是脆弱的,没有经过相应的焠炼,根本无法接受更高层次的元气增长速度,如果功力增长过快,结果就是肉体的崩溃,这就需要境界来限制功力增长的速度。

种种境界之分,其实就是要修真者按部就班,顺着相对安全的一条道路往前走,可以减少走火入魔的危险。常年累月的积累,最后水到渠成,要比一步登天更加安全可靠。

而这个问题对庄周而言却都不是什么问题,有他亲自主导,元力可以让肉体的承受力达到最大限度,而金丹期前的修行,基本不涉及心的领悟,就是将元气不断压缩提炼,变得更加精纯,即便是内丹的出现,也只是凝气顶层后如果压力和碰撞足够就可以实现,完全不像金丹那样艰难异常。

金丹是天道的大门,不是没有道理的,修成金丹后,修者就有了足够的时间,不断认识天、认识地、认识自己,那是修者和自己的战斗,庄周现在的状况就是如此,金丹结成后,修仙四个大阶段中的练精化气已经功行圆满,对修真来说,就是证得了金丹大道,这也是汉唐以来修真的主流,什么吕纯阳、张天师其实都是走的这条道路,民间传说之中,金丹一成,便和陆地神仙无异,即便是华彩衣,也以为内丹修炼才是成仙证道的根本,但其实对仙道来说,这却是刚刚起步,接下来就是练气化神的修行,庄周现在也不过是初窥门径而已,直到元婴成就,才算真正进入化神期的大门,接下来就是元婴出窍神游千里,分神幻化,这之间的修持每一步都要自己领悟,别人无从帮助。

而金丹之前低阶的修行,只要方向正确,完全可以水到渠成,因为这是经过无数先行者检验过的,庄周有了这个看法,便开始在钟毓秀身上做试验,小规模的转化她体内的真元力,将之提炼的更加纯粹,结果让钟毓秀的境界上升了一个阶位。

这也终于让他开始确信,除了心境上不能直接给人帮助,在修真者需要增长真元力数量的阶段,适当的帮助是完全可行的,护谷剑士都是凝气顶层的水准,只是受法诀限制才没有破入结丹期,他略一帮助便可以造出十二名结丹期的帮手,何乐而不为。

反应过来的湛卢等人望向庄周的眼神,更加坚定,相比先前多了一种完全的信赖。

一夜鱼龙舞,不用多说,只是可怜正在用神念探察的几人,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谁知又是一个不眠夜,想起自从碰到庄周后便夜夜失眠,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便是再不愿意承认,也开始明白过来自己和庄周之间的纠葛只怕是剪不断了。

易水寒收回神念,红着脸似羞似恼,轻声说道,“想不到这家伙倒还有几分善心。”

华彩衣被惊醒过来,她望着易水寒,低声说道,“师尊,你不了解公子,公子他看起来为人冷漠,其实他心软的很,是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别人受伤的,这一点当初他舍身相救时彩衣就知道了。”

易水寒来了兴趣,想起华彩衣并没有详细说过在轩里和庄周之间发生的一切,便连连追问,华彩衣无奈,只好将当日情形详细说了一遍,说道他从护谷剑士剑下救了自己时,她语气轻柔,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刻,不由神思怅惘。

易水寒却也另有心思,听着听着便想到庄周抚摸自己脸部那不经意间的温柔,只觉得两颊发烧,两人各想各的,倒也没有互相干涉,良久易水寒才回过神来,语气有些古怪的问道,“没想到他竟然肯如此待你,难怪你会那么维护于他,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不足的,刚才却那副情状。”

华彩衣又有些发呆,忽然开口说道,“师尊,男人是不是都像他一般。”

易水寒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华彩衣忽的一阵无力,强撑着说道,“就是都像他那样花心,贪心不足,见了女人就想收入房中。”

说完这句,华彩衣羞得只想把脸藏起来,低着头的她却没注意到一刹那间易水寒变得极为奇怪的脸色。

如果论起这方面的经验,易水寒却只怕还不如华彩衣,但徒儿向自己征询意见,她却不好不答,便开口说道,“只怕不完全如此,你刚才没注意到含光的变化吗?”

“她由凝气顶层臻入了结丹中层,的确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目前她的功力只怕和弟子差不多了,”华彩衣有些惊佩的说道,“当真是不可思议至极,公子的神通已不是彩衣可以想象的了,不过他本就是个专门创造奇迹的人。”

易水寒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护谷剑士的功法是有缺陷的,而且借助煞气练功,虽然功力增长速度极快,但功力越高自身损害越大,境界越深死的便越快,所以历代护谷剑士除了最初达到金丹期的那批前辈外,没有活过六十岁的,可那含光身上,却分明是生机蓬勃,那煞气好像已经被洗涤一空,便是以后不再突破,要活过百岁也是轻而易举的。”

华彩衣双目顿时一亮,“师尊是说公子他是看到了护谷剑士的这个缺陷,所以才会用双修加以弥补。”

这个解释虽然不那么完美,却符合了华彩衣的心思,她顿时高兴起来,又被易水寒取笑了一番。

她们两人在这边师徒间说些体己话,那边却没有停下来,星辰诀博大包容,庄周体内的元力根本就远超过普通金丹期修真者所能具备的量,达到了元婴期水准,这恐怕是浮萍当初都没有想到的,又有烟霞丹鼎这个无比庞大的后备元气库随时补充损耗,帮其他人凝练一下真元力,根本是轻而易举的。

又有一道神念悄然退去。

鞠轻虹淡青色的衣袍上,湿漉漉的,整个人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般,额头鬓角都是汗渍,她低声**着,眼神有些迷茫,身子翻滚,一双手在身上活动不休,忽然她在衣袍下的双手顿住,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一声长吟,仿若最深沉的叹息,她整个人软倒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鞠轻虹有些慵懒的说道,“准备些水,我要用。”

外面就有人应声,过了一会儿鞠轻虹站起身来,往旁边走去,却是一个大理石的浴室,少说也有十来米长宽,热气蒸腾,往日里这极其豪华奢侈的浴室可说是鞠轻虹在素衣轩内最喜欢的地方,这次她却无端的觉得有些厌烦,和烟霞丹鼎宫比起来,实在是差了太多啊。

她轻叹一声,便伸手解去衣袍,绝美的身体顿时暴露出来,旁边的侍女眼中顿时闪过羡慕之色,鞠轻虹却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般,抬起腿探进水中,接着雕塑般完美的身躯都没入池中,只留满头青丝浮在水面。

感受着水波温柔的拂过自己面颊,鞠轻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长期负责素衣轩世俗事务,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比鞠轻虹更清楚庄周举动的意义。

这个世界的一切变化,根源总是在生产力的进步,随后才造成上层建筑的连锁性巨变,而决定生产力的却又是对能源的运用。

最初,人们只会运用自身的体力,社会就停留在奴隶时代,奴隶做为一种生产资料存在,提供必要的劳力,完全没有自由可言。

后来人们开始学会使用牲畜的力量,在铁器牛耕的基础上才建立了两千余年的封建社会,此后是蒸气机、内燃机、发电机,一次次新能源运用上的突破推进了整个社会的发展,现在的社会就是构架在电力的运用上,这种高效便利的能源催生了整个现代文明。

可是电能之后,却再没有可以普及运用的能源出现,社会的发展陷入了瓶颈,始终没有取得决定性的突破,对内,虽然解读出了一些基因片断,但始终无法凭此推动整个人类的进化,对外,跨越不了星系间以光年为单位的距离,人类始终被困在地球上,资源终有耗尽的一天。

而人类当然也在向主流科技之外的其他途径努力,试图突破目前的僵局,对练气士和异能者的研究,自然是从无间断。

两者都是超越了普通人的存在,可两者都有着自身致命的缺陷,就是不能大众化。

练气士表面昌盛,但练气术入门易精通难,只想想一般人练到可以对抗子弹的地步就需要一百年,而买一件防弹衣只要几分钟,这个数字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这就造成了练气士中坚的匮乏,除了几个结丹期的顶级练气士外,便是恒河沙数般处在入门级的家伙,这也造成了练气士势力衰落,日益被异能者排挤出东盟暗黑世界核心地位。

但异能者本身也有很大的局限,就是太过依赖天赋,强大的异能者往往是家族遗传,虽然随着科学的进步,异能者培养的模式日益科学化,整体实力日益增强,但毕竟是人数有限,只是少数人的游戏,如果异能者数量足够庞大,那暗黑世界也就不叫暗黑世界,早已经可以浮到阳光下来了。

当然,在鞠轻虹看来,无论异能者还是练气士,除了不能大众化外,在高端同样存在致命的缺陷,练气士达到结丹期的屈指可数,异能者干脆没有达到这个阶段的人物出现,而结丹以下,其实对上现代科技武装起来的军队并没有多大的优势,要想横行霸道,还差的远。

想到庄周一连改造出这么多结丹期高手还轻松自若的样子,鞠轻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绝对相信,那个人很快便会找出批量制造结丹期高手的方法,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开始在做了,十二名结丹高手的忽然出现,即便是修道界,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鞠轻虹站起身来,有些事情,对她来说也是无从选择的。

这,其实便是一条进化之路啊,不及时跟上的,最后是要被淘汰掉的。

夜幕总是会掩盖许多,裴雪裳便是乘着夜色,一身白衣,从素衣轩飘然而出。

她回身望去,身后的禁制维持着一贯的静默,在她的视界里,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素衣轩存在的痕迹,但她却知道,那只是空间和光线的扭曲,古仙人的禁制当真是不可思议,想起师尊所说鼎中所见,她不由轻叹一声,和掌握了完整上古道脉传承的庄周对抗,实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啊。

但是她也一样没有选择,每一个独立的道脉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其他道脉吞并,总是要尽力做出反抗。

山风凛冽,吹动裴雪裳的长发,青丝如云,白裳胜雪,衣抉飘飞,猎猎作响,恍然不是人间,裴雪裳清秀的脸上古井无波,却又有谁知道这仙子般的人儿心中的苦恼和忧愁。

她清楚的记得师尊颜倾城一刹那间的失魂落魄,她脸色苍白,似乎随时都可能晕倒,眼神中满是紧张和恐惧,“雪裳,乘着那个恶魔没有注意到这里,你敢快离开。”

那是她从来没有在颜倾城身上看到过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师尊也会紧张害怕,颜倾城说这话时,仿佛不是高高在上的素衣轩轩主,而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完全没有了一贯的冷静自信。

在那之前颜倾城已经观察了很久,然后就开始长时间的闭目内视,等她醒来时,整个人就完全变了,是那样的彷徨无措。

裴雪裳还记得当时自己惊讶的问道,“师尊,庄公子为人不错啊,您为什么这么担心。”

颜倾城脸色还是很苍白,她声音低的好似在**,“我们都完了,我完了,水寒完了,还有其他长老都完了,我也是才知道那个恶魔的用心竟然如此险恶,雪裳,现在素衣轩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无论如何,你都要把本门传承下去。”

她两眼忽然变得灼灼生光,又回到了素衣轩轩主的身份,语气变得更加低沉,“这是一个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裴雪裳是明白颜倾城的意思的,师尊是要一个人留下来和庄周周旋,安排自己离开,却是要留下种子,她隐隐明白,颜倾城如此做,其实已经是确定不是庄周的对手,甚至其余人加在一起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所以才要自己先行离开,剑宗和气宗只怕会全军覆没,到时候新建的素衣轩就再也没有内部分歧的苦恼了。

但裴雪裳却完全不知道颜倾城为什么会这么说,庄周会是如师尊所说的完全是一个恶魔吗,她记得自己当时皱了皱眉,只是轻声问道,“那师尊等人怎么办。”

颜倾城一脸淡然,“佛祖尚能割肉饲鹰,我而今舍身饲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情况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不过只要你离开了,即便我们都输了,也还有再来的机会。”

她又接着说道,“我这便传你素剑问心篇,你用心记下,若能融会贯通,未必不能像祖师那样也创出一番基业来。”

说着便开始背诵口诀,遇到关键处还略做解释,裴雪裳完全不知道颜倾城为什么会如此,素衣轩以前也不是没有传宗弟子出现意外,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除了自己外其余人都可能出事,甚至听颜倾城的口气,只怕素衣轩在这里的基业也将不保,究竟是什么缘故让她做出这种决定。

但她根本不敢分心,素剑问心篇博大精深,字数却是不多,全神贯注的记下颜倾城所说,随后又复述一遍,确定没有出错,便低声问道,“师尊,那弟子该以什么理由离开呢。”

颜倾城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雪裳,你不用担心,三年之后就是六十年一次的世外三大仙门聚会,到时候除了素衣轩、浮云阁和长歌楼,还有许多其他小门派到场,轩中早就定下你做为代表,我便说在此之前派你出去历练一番,想来那恶魔一时间也无力追究。”

虽然颜倾城没有说为什么要如此,但她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情况的危险,在从禁谷出来后,其他四大长老和与庄周进谷的华彩衣就有些表现异样,显然在禁谷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只是她实在不敢相信那个宁肯冒着和自己重新为敌的危险也不愿将自己做为人质的男人真的会如师尊所说成为素衣轩最大的威胁。

难道一切都是他的伪装,但那种坦然独自面对十二名护谷剑士的勇气是可以假装出来的吗?那生死间的抉择,足以让人的灵魂暴露无遗,让裴雪裳根本无法相信庄周会是那种对素衣轩心怀叵测的人。

但裴雪裳还是选择了服从,当下收拾了一下,便在颜倾城的安排下悄然离去。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颜倾城的眼角忽然一阵抽搐,那一刻颜倾城的眼神是那样的茫然,她实在是心虚的很,想到面对的是庄周,这个恶魔竟然布下了这么深的局,她就再没有半点胜算,所做的一切,只是在履行素衣轩轩主的职责而已,她甚至不敢确定,真的面对庄周时自己会如何,还有勇气反抗吗。

庄周对护谷剑士的改造终于让颜倾城注意到了元力的神奇效用,想到这个恶魔竟然早在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做了手脚,颜倾城就悲恨欲死,难怪自己一行六人都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感觉,在面对他时举止失措,甚至灵台九转这样的修心法门都无法驱除心中旖念。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是一个庄周,便足以应付整个素衣轩的合力还绰绰有余,他的实力已经超出了颜倾城可以窥测的范围。

更别说素衣轩内投靠庄周的派别也是不少,到时候真和庄周翻脸的话,会站在自己一边的有多少呢。想到这颜倾城就有一种孤军奋战的悲愤,所有人都被那个恶魔的伪装迷惑了。

正在左拥又抱的庄周自然不知那个高高在上的素衣轩主正在恶狠狠的将他斥为恶魔,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才好,他要做的事情多了。

若依庄周的秉性,无事时必然是日上三竿才起,可惜天还没亮,钟毓秀便急急的来找他,无奈之下只有爬起,让他苦恼不已,日上三竿仍然安然高卧的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还了。

钟毓秀面对庄周询问的眼神有些畏缩,似乎有些慌乱,支支吾吾的不肯实说,直到庄周急了,这才说出裴雪裳出走一事。

气宗弟子负责轩中杂务,裴雪裳出走,瞒的过庄周,却又哪里瞒得过钟毓秀,颜倾城自以为做的隐蔽,慌乱之中哪里知道师徒两人的行动早就在钟毓秀的监视之中。

钟毓秀本是担心颜倾城会对庄周不利,没想到意外的竟然发现裴雪裳出走,她略一思索便决定装做不知放裴雪裳离开,她却不是为了素衣轩的传承考虑,而是担心裴雪裳和自己争宠,现在她自己愿意离开,自然是求之不得。

本来事情便到此为止,接下来钟毓秀却又想起和庄周之间的柔情蜜意,正是满心欢喜,忽然想到郎君如此聪明,自己这些小伎俩又怎么瞒的过他的眼睛,她又想起庄周便曾经放过裴雪裳一次,而裴雪裳又照顾过庄周一段时间,两人之间关系到底如何谁也不知,万一郎君对她有意,到时候恼自己怎么办,顿时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她先前还可以笑吟吟的就将庄周导入杀局,借他之力对抗心剑两宗,这种可能置庄周于死地的事情做起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但这时钟毓秀一颗芳心已经完全陷在庄周身上,早已经没了先前的杀伐果决,一个人咬着白白嫩嫩的手指头苦思不已,越想越是惶恐,好不容易看看天色将明,便急匆匆的跑来,见了庄周却又犹豫起来,其中心思当真是百折千回,也不知绕了多少弯弯。

且说庄周闻言便是眉头一皱,裴雪裳出走的如此仓促,显然是为了避开自己,不知颜倾城和裴雪裳两人如此做到底是什么意思,眼角却瞥到旁边钟毓秀已经是眼角泛红,泫然欲泣,不由愕然,钟毓秀也是素衣轩长老,若论身份,比起裴雪裳和华彩衣还要高上一辈,又是气宗之主,可说是位高权重,可她却偏生喜欢在自己面前做出这等孩子气的模样来。

想到之前的经验,庄周哪里还不明白,此事必定又和钟毓秀有关,她这么做是要求自己原谅了,偏偏自己还就是被她这一套吃的死死的,见了她那孩子气的模样,便什么都忘了,当下也狠不下心来责罚她,苦笑一声,将她搂过,伸手温柔拭去她眼角泪水,柔声说道,“好了,不要再做这种怪情状,我又没有怪你,乖,笑一个。”

却见钟毓秀闻言便是破涕为笑,脸色灿烂无比,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先前委屈的模样,庄周不由一阵无力,却也心中一片温暖,知道她肯耍这些小花样对付自己,正是真正把自己放在了心上,绝不是先前一般欲多于情了。

他心中柔柔荡荡,满腔的温柔几欲溢出来,望着钟毓秀梨花带雨的模样,忽地心中一动,慢慢的俯下头,深深的吻了上去。

钟毓秀莹莹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色,她本以为诡计已经被揭穿,� �周虽然不会大发雷霆,但小小的惩罚想来是免不了的,如此才合这个人一贯的举止,没成想他却会如此,但随即她便感受到庄周双眼中带着的那种温柔爱意,不由身子剧颤,关门只是防御了片刻,负责守卫的士兵便在庄周的温柔攻势下主动献关投诚,粉红色的小舌头伸出,和庄周充满力量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只觉得侵略者是如此的粗暴狂野,柔软喷香的小舌却仿佛有了自身意志一般,和侵略者处的如胶似漆,不但无耻的屈膝事敌,还引领着敌人进入那从来没有人进入过的处女地,任其肆虐。

情潮如涌,甚至胜过了两人双修之时,原来全心投入的感觉竟是如是美妙,钟毓秀只觉得全身一阵阵发软,越来越无力,忽然她也不知哪里来得力量,双手用力紧紧的抱着庄周的雄腰,似乎要将自己揉进他宽阔的胸膛,和他成为一体,再无分彼此,她头部后仰,天鹅般优雅的颈项舒展开来,钟毓秀迷离的星眼望着庄周,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的从眼角滑落,这一刻的缠绵悱恻,让她终于知道此生再也离不开眼前这个男人。

从片刻的失神中回复过来,钟毓秀望着庄周,美目中满是痴恋,喃喃的说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远处鞠轻虹正向松溪园走来,远远的却看到庄周和钟毓秀两人亲密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头,脚下不停,很快她走到庄周面前,朗声笑道,“公子起的真早,我原本还以为这次又要等上些时候呢。”

庄周微微一笑,已是大致猜出了她的来意,却没有回话,鞠轻虹身材高挑,但站在庄周面前却还要矮上几分,庄周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望向天际,正是旭日东升,朝阳破开重重阻挠,直冲而上,摧枯拉朽,无可抵御,黑暗潮水般的败退。

见这旭日东升,无匹伟力,庄周心潮激荡,竟是有些不吐不快,便举起手来沿着视界的极限划了个圆弧,指尖掠过山川大地,似乎将整个天地包容,他有些傲然的笑道:

“我有一剑,出世以大道为剑质,以天地为剑形,以万法为刀刃,以天心为剑柄,横扫天地,无可抵御,入世以天地为剑质,以仁德为剑形,以权谋为锋芒,以富贵为剑柄,横扫世间,也如雷霆,此剑便是我心中所奉大道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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