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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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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又红到家不久,宋立明和小西都回来了,林又红因为没有修得了煤气灶,做晚饭的想法完全泡汤了,心里有些不爽,一开口就责怪宋立明说:“煤气灶坏了你们怎么用的,怎么应付的,我倒服了你们,日子就这么糊呀混呀?”

宋立明奇怪说:“没有坏呀,早上还好好的,我们用一直好好的。”一边说着一边就过去开煤气,手一扭,“啪”的一声,火就点着了。

林又红说:“你放手,你放手,一放手就灭了。”

宋立明放开手,可是放开手火仍然好好的,没灭。

林又红说:“咦,奇怪了——”她又过去试,但一到她手,仍是老问题,手一扭,能打着火,但手一离开,就熄火,气得说:“欺负我啊。”

宋立明上前做示范说:“你手要这样,往下摁,往左边扭,慢一点,慢慢扭,点着了,再慢慢地轻轻地放开,就行。”

她再上前试,数次,仍不行。气得脸都红了,一甩手说:“什么鬼?”

小西干脆进厨房把她拉出来说:“老妈,你出来吧,你真不是这块料,咱家的格局一直就是这样,你就别想打破了,你就一直领导我和老宋算了,别亲自动手啦。”

宋立明也凑过来说:“是呀,我跟你说等我回来,我一回来,三下五除二,快速解决。”一边说,一边已经利索地行动起来,电饭煲已经煲上,一只锅坐上灶,倒上油,准备炒菜,另一只锅是蒸锅,热水进去,等着烧开就是了。

林又红看得眼花缭乱,确实插不上手,干脆认了输,坐到沙发上生闷气去了。女儿乖巧,赶紧凑过来,马屁也已经跟上来了:“老妈哎,别说煤气灶会欺人,连我们的课桌课椅也会欺人的,上次我班来了个转学的,头一天来上学,裤子就被勾了一个洞,走光了,哈哈哈——”

女儿一笑,林又红的心气立刻就顺了,看着女儿满心眼的欢喜。

女儿性格随她,脾气直爽,心直口快,林又红和宋立明给她取名宋晨曦,可小东西从小开始学写字,就嫌名字笔画太多,自说自话,改成了宋小西,从此宋晨曦就变成了宋小西。

吃饭的时候,小西嘴上沾了汤汁,喊她老爸:“老宋,帮我拿张餐巾纸。”

纸盒在宋立明手边,宋立明抽了一张纸递给小西,小西说:“老宋小气鬼,你看我一嘴都是汤,你就抽一张纸?”

宋立明又抽一张递过去,笑道:“老爸是小气鬼,女儿是讨债鬼,两个鬼。”

父女俩打打笑笑,林又红心理就不平衡,问女儿说:“你为什么喊我老妈,喊他老宋,你为什么不喊我老林?”

女儿嘻嘻哈哈说:“老妈哎,你可不是什么老林,你是林总——”

林又红故意酸溜溜地说:“你明知我现在不是林总了,你气我?”

女儿才不中计,赶紧说:“哎哟,老妈,你又不是因为联吉氏才成为你的,联吉氏没了,老妈你今后肯定还是林总,还会成为林正总,林总总,林什么什么总——哦”,她不加停顿接着又说,“谁不相信,我敢跟谁打赌。”

宋立明赶紧举手说:“嘿嘿,我相信,我第一个相信,我坚决相信,我不跟你打赌。”

林又红明知这父女俩是一搭一挡在安慰她,可她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她也知道这种别扭是自找的,也只有这父女俩会给她的别扭捧场,会容忍她的无理情绪,如果她需要,他们甚至还会帮助她煽动情绪,骂骂谁,编派编派谁,或者怎么样,都行。

许多年来,家庭状况就是这样的,宋立明很少在家里讲他的工作单位的事情,就连小西在学校的情况也很少向林又红汇报,只要是三人在一起,多半是谈联吉氏,只是现在联吉氏没有了。

吃过饭,林又红很想提出她来洗碗,但看看宋立明和小西看她的眼神,干脆免了,心里却不服,我真就这么弱,煤气点不着不说,难道连碗都不会洗啦,在联吉氏拼命努力干活,干到最后,成了这样的形象。

心里实在有些憋屈,但又不知道怪谁,无人可怪,无人应该为她的今天承担什么,当然,也没有人要她承担什么。

心里正瞎琢磨,就听到门外有吵闹声,开始还以为是邻居家出了什么事,但片刻之后,有人敲门了,敲得还很激烈,很霸道,宋立明抢在林又红前面去开了门,小熊更是抢在宋立明前面蹿了出去。

那就是宋立明要保护林又红,而小熊则要保护宋立明的架势。

门口站着四五个人,个个满脸怒气,凶神恶煞,嘴里骂骂咧咧。宋立明人高马大,站出去就喝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找错门了!”

那帮人先是一愣怔,但很快回过神来,七嘴八舌说,找的就是你家,没错,就是这个号!

宋立明说:“你们什么人?”

那一堆人又七嘴八舌乱嚷嚷,勉强听得出他们在说,他们是夏美珍的家属。宋立明立刻说:“你们找错人了,我们不认得夏美珍!”

那些人又愣了一下,才稍稍安静了一点,才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清楚了:“我们找林又红,谁是林又红?叫她出来!”

林又红从宋立明身后挤出来,宋立明一边把林又红往门里推,一边说:“你不要出来,你认得他们?”

林又红一摇头,宋立明立刻冲出门外,大声喊:“走,走开!”

小熊更是冲着这伙人狂吼乱叫,一时间楼道里简直鸡飞狗跳,从不管闲事的邻居也忍不住从窥视镜里往外看。

那伙人一开始气势汹汹,现在却被宋立明的气势压下去了,有人往后退了退,有人开始怀疑,嘀咕说:“看着这家人也不像骗子呀,要不真搞错了?”

但立刻有人反对说:“不会错的,就是这里,现在骗子长什么样,你永远搞不清,不要被假象迷惑,不要以为住在高档小区就没有骗子,许多骗子就是靠诈骗,住豪宅,开豪车。”

宋立明气得骂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呢?小心我告你啊!”

他们停顿了一下,互相看着,似乎想商量什么,但商量不起来,因为看得出其中没有牵头之人,这倒给了宋立明反击的机会,又责问说:“你们找林又红,你们却不认得林又红,你们什么意思,是要我们报警?”

那边人说:“我们要是早认得她,就不会上当受骗。”

另一个则大声嚷道:“报警,报警,我们正要报警!”

现场一片混乱,嚷了半天,也没人知道到底谁在说什么,小西把捣乱的小熊弄进里屋关上门,自己赶紧挤了出来,还是她比较镇定,不像她爸爸,碰到事情敢于挺身而出,但是太过冲动,意气用事,导致条理不清楚,逻辑混乱。

小西冷静地把爸爸妈妈拨拉到身后,跟人家交涉说:“你们找林又红什么事,林又红干什么了,惹你们这么生气?”

那帮人又气又急,却个个只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又开始抢着说了。

一个说:“你自己问她,她做了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

另一个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再一个说:“狼心狗肺烂肚肠。”

除了骂人,等于还是没说,小西又耐心启发他们:“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讲话,连你们自己也听不懂,不如你们选一个代表出来,代表大家说话,这样就能说清楚了。”

那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小西的话有道理,却先不急着选代表,先互相责怪起来。

一个说:“我说的嘛,不要乱哄哄的,你们都没商量,就冲过来了。”

另一个却不同意:“有什么好商量的,抓骗子还要商量吗?”

再一个说:“等我们商量好了,骗子早逃走了。”

真是一帮乌合之众,但小西依然耐心,只是加强了一点口气:“如果你们选不出代表,说不出理由,我们就要关门了。”

小西这一说,他们又急了,赶紧选代表。

一个说:“选老大。”

另一个立刻反对:“老大心太黑,不能选,让他出了头,到时候他就会提出多吃多占。”

再一个又反对:“哎哟,不就是说几句话,有什么资格多吃多占。”

还有一个又出来搅局:“自己家人吃了占了,总比给骗子骗去的好。”

扯了半天,总算扯出一个代表,长得倒是人高马大,气宇轩昂,却是个结巴,说话直打嗝顿,说:“我、我代、代——”

小西笑道:“喂,今天不是四月一号呀,你们来开什么玩笑,叫你们选个代表却选个结巴。”

那结巴急得说:“我、我、我不、不、结、结、结——”

大家哄堂大笑。

小西、宋立明、林又红,甚至连他们自己的人,都笑起来,其中一个自家人挖苦说:“你不结?不结什么呢,不结婚还是不结扎?”

另一人插嘴说:“不结盟。”

大家又笑,事情简直进行不下去了,那个老大站出来说:“他确实不是结巴,平时说话好好的,今天让他做代表了,他就结巴了,扶不起来的刘阿斗,还是我来说吧。”

一个又出来阻挡了:“老大,谁同意你做代表。”

那老大说:“不用谁同意,我也不做代表,你们别中了人家的奸计,他们想让我们窝里斗,他们才好浑水摸鱼蒙混过关。”

到底是老大,他一开口,果然有点逻辑,也有说服力,兄弟姐妹几个都认了,老大又说:“我不做代表,我建议由老三做代表,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唯独他是吃公家饭的,吃公家饭的人,说出来的话,更有说服力嘛。”

那几个乱糟糟的兄弟姐妹,就推出这个老三,这个人一直站在后面,不愿意出头的样子,这会儿被推出来了,对着兄弟姐妹说:“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有理不在声高,无理声高也没用,一会儿我说话,你们不许插嘴,更不许吵闹,否则,我就不当代表。”

一个兄弟不服说:“那你要是说得不对呢?”

那老三说:“我只把我知道的事情经过说清楚,你们要说也可以,等我说完了,你们再一个一个地说。”

这才将兄弟姐妹几人的嘴暂时地堵住了,由老三出来说话,老三先朝林又红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讲一点文明礼貌的样子,先自报家门说:“我姓夏,叫夏必全,在区城——”

老大又着急,打断他说:“老三,你报你的事情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那夏老三说:“咱们做事,要有理有节,按规矩做,才能达到目的。”

夏老三这一说,老大和另几个兄弟姐妹竟然失声大笑起来,那老大说:“夏老三,你怎么到了人家面前,猪鼻子里插葱,装起象来了,你是个守规矩的人吗,你要是个守规矩的人,小吃街那些小摊贩会给你起个绰号叫驴打滚?”

他们又扯远了,宋立明生气道:“你们是不是家庭矛盾没地方解决,跑到我家门口来解决,你们当我这儿是居委会啊?”

一提到居委会,又有几个来火的,一个说:“居委会我们也不是没有去过,他们能解决个屁。”

另一个道:“老书记也不知道躲到哪里享清福去了,人影子也不见!”

夏老三生气,威胁说:“你们再胡扯,我走了。”

大家这才闭了一会嘴。

夏老三终于理清了一点头绪,问林又红:“我先了解一下,你今天有没有陪一位老太太去银行取钱?”

林又红说:“有呀,我去居委会找人,她在路上拦住我,非要我陪她去,我才——”

那老大立刻打断她说:“老太太叫夏美珍,是我们几个的母亲——”

林又红立刻“咦”了一声说:“不对,不对,她怎么会是你们的母亲,老太太跟我说,她的子女都在国外,没人能陪她到银行取款,所以银行才不让她取——”

那老大又抢在老三前面,说:“她说什么你就相信她什么,你认得她吗,你又不认得她,一个陌生人在路上看到你,对你说的话,你就相信,你傻的吗?”

别看这老大一副粗样,说话倒也有理有节,叫人无法反驳,宋立明不高兴了,说:“你骂人?你嘴巴注意点——”

林又红已经感觉出一点问题了,急急地阻止老大:“你别插嘴行不行——”又指了指夏老三:“让他把话说完。”

老大还想说话,被夏老三挡住了,说:“我妈最近这段时间,犯了筋,钻了牛角尖,就是千方百计挖空心思要把一辈子的积蓄存款取出来,我们几个严防死守,多次阻止,最后却还是没有阻止得了。”

老大又一次插上来,指着林又红说:“结果被你骗了。”

宋立明恼得要冲上前,林又红挡住他,对他们说:“我没有骗你妈的钱,她是要为你们的父亲交住院费,要动手术,要赶快救人,她还拿着病历卡和医院的收费单给我看。”

林又红这一说,那几个兄弟姐妹顿时急了,一急就忘了已经有代表了,几个又要七嘴八舌,什么什么什么,这回老大学乖了,阻挡了他们一下,说:“我们只有一个父亲,五年前就去世了,她是要救我们哪个父亲呢?”

林又红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她简直都不知道自己碰上什么事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太太,看上去还蛮知书达理的,怎么会做出这种荒谬的事情,又怎么偏偏找上她,林又红冤哪,冤得都不知道找谁诉说,气闷了半天,才说:“她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我根本就不认得她,无怨无恨,她为什么要找上我,骗我、害我?”

老大见老三气势不够,把老三扒拉到一边,夏老三的气也上来,又把老大扒开来,他觉得自己头脑十分清醒,当即责问林又红说:“谁骗谁这事情还没定论,先不说我母亲,先说你,你是什么用心,假如按你说的,你并不认得我母亲,只是在路上被她拦住了,你就愿意陪她去银行?现在外面,社会上,除了骗子,会有你这样的人吗?”

林又红竟无言以对,过了一会才无力地解释说:“她、她误认为我是居委会的蒋主任,我跟她说不是,可她咬定我就是。”

夏老三越说越镇定,越说思维越清晰,越清晰他就越没有文明礼貌了,他立刻反驳林又红说:“是她误认你,还是你冒充的?”

林又红说:“我冒充?我为什么要冒充居委会干部,很好玩吗?”

夏老三说:“你明明不是蒋主任,为什么不能说清楚,反而将错就错,陪她去取钱,你的行为不可理解,除非你是骗子。”

林又红还没来得及回应,宋立明又冲了出来,说:“你说清楚,谁是骗子,你嘴巴放干净点,林又红骗你什么了?”

那几个兄弟姐妹又同时冷笑,但不再抢着说话,因为老三已经把场面撑起来,他们可以稍稍退到一边了,心甘情愿由老三出头了,只听那夏老三说:“我告诉你,我母亲从银行取的钱,不见了。”

林又红简直如雷击顶,这都是什么事啊,任凭她曾经在联吉氏掌管大局,几乎可以叱咤风云,但这会儿她的能耐一点也发挥不了,被一群小人包围着,纠缠着,无法摆脱,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摆脱,别说在邻居面前,别说在老宋和小西面前,就是面对自己的心,也过不去呀,虎落平阳被犬欺?

林又红心里一挣扎,气势又上来了,责问说:“你们为什么不让夏美珍自己来,你们能代表她吗,她虽然年纪大了,但头脑很清醒,行为能力也很强,她的事情应该由她自己来说。”

那老大又忍不住抢过来说:“她来不了,她一直在住院。”

林又红气得口出粗话,呛他们说:“她骗了人,又住院,她神经病吧!”

林又红以为这几个姓夏的人物会指责她,哪想那老大竟然说:“你说对了,我妈确实是神经病——”

夏老三纠正老大说:“我妈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医学名叫做精神障碍,而不是你说的神经病,神经病和精神病不是一回事。”

夏家的一个女儿比较细心,随身还带着证明材料,这会儿举了出来,说:“喏,这是我妈的住院病历,她是从医院溜出来的。”

那老大又蛮横起来,对着林又红道:“你什么人,竟然连精神病人的钱都敢骗,都敢要?”

林又红知道自己惹事上身了,而且这事还不小,一个精神病患者,一群如狼似虎的儿女,跟哪个讲理都讲不起来,那一瞬间,她居然想起居委会那个小陈说的话,做居委工作的,可要小心着点,他们幺蛾子可多了。

林又红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宋立明也无以对答了,他想看看林又红的脸色,却目光游离,似乎不敢接触到她的眼神,小西也知道碰上了一群无理可讲的人,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思路,再一次站了出来,耍无赖说:“切,这全都是你们瞎骗出来的,我妈下午根本就在家里,没有出去过,我就是证人,你们别想诬陷我妈!”

虽然小西是随口胡说的,但小西的话却提醒了林又红,夏美珍虽然利用了她,骗了她,但夏美珍并不知道她是谁呀,她也许故意把她当成蒋主任求助,就算是她是犯病吧,但她并没有问过林又红的名字,更不可能知道她住在哪里,她的子女怎么会知道她叫林又红,又怎么会如此准确地找上门来呢?难道是有人事先挖的陷阱?

林又红随着小西的思路立刻反驳说:“你们所说的这些,口说无凭,证据在哪里?”

夏老三应付自如说:“我们到银行去过了,看过监控录像,就是你,取钱的时间我们也知道。”

林又红说:“就算监控中有我,但是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夏老三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坏事的,怎么就不想到天网恢恢呢?”

宋立明气得冲出来要打架,林又红拉扯住说:“老宋,这不是吵架打架能解决的事情,但是事情总有真相的——”话说到此,忽然就感觉小陈阴险的笑脸在眼前闪了一下,心里顿时一惊,随即也亮堂了起来。

那个小陈认识她!

算起来,她是林又红的师妹,学的是同一个专业,八成她早就知道她是联吉氏的林又红,却假装不知道,假装无辜,转身就把她出卖了。

这小丫头简直、简直——她还提醒林又红说居民幺蛾子多,她自己才幺蛾子,不对,她不是幺蛾子,她简直就是个妖精。

这里闹得不可开交了,林又红家所在的这个丽都花园,属中高档小区,邻居平时不怎么来往,这会儿却已经楼上楼下都惊动了,觉得这出戏太精彩,躲在窥视镜后看不过瘾,用耳朵听也不过瘾,干脆都围过来了。

林又红不再犹豫,果断地报了警,奇怪的是,电话刚刚打过去,电梯门就开了,只见一个年轻的民警扶着一位年迈体弱的老太太出来了,老太太的脸色非常憔悴,看起来身体非常差,明明是坐电梯上来的,却像是爬楼梯爬上来的,气都透不出来,她顾不得喘气,抬起颤抖的手臂,指指那几个兄弟姐妹,又指指那老大,厉声道:“夏老大,你们又胡搅蛮缠,你们以为我来不了了?管不了你们?”又指指夏老三说:“夏老三,你怎么有脸站在这里,你还带头无理取闹兴风作浪,你想干什么?”

那兄弟姐妹几个,见了一个身体衰弱、说话都喘气的老人,气焰竟然灭下去了,那夏老三嘀咕说:“老书记,这回可不是我闹事。”

那老大眼见着老三了蔫了,赶紧挺出来说:“老书记,我尊你一声老书记,但你不过是居委会的书记,有些事情你是管不着的,骗子的事情你更——”

老书记喝止他说:“夏老大,你住嘴,只要是在桂香街社区的地盘上,任何事,我都管,我管到底了——”

夏老大让了一步,说:“好好好,你管,你管,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那老娘,可是天天变着法子整我们,现在好了,钱被人骗了,她消停了,我们可惨了。”

老书记生气说:“你说什么屁话,你们惨什么惨,你们又不是没有工作,个个都活得好好的,那本来就是你母亲的钱,关你们什么事。”

那老大说:“我妈的钱,她愿意给谁那是她的权力,但怎么也不能让骗子骗去。”

老书记呵斥道:“夏老大,你闭嘴,你开口闭口骗子,你说谁呢?你胡说八道,小心吃官司。”

那老大不服,说:“没有天理啊,我们被人骗了,我还吃官司?”

小西乘机教训说:“你不懂法吧,告诉你,这叫损害他人名誉,后果严重,判八年以下,三年以上徒刑。”

几年以上,几年以下,那分明是小西编出来的,可这兄弟姐妹几个确实不太懂法,还真有些惧怕,几个同时往后缩了一下,只有那老大还硬撑着,犟着脖子说:“后果,什么后果严重,严重在哪里?”

小西吼道:“告诉你们,我妈有心脏病,还有高血压,如果今天晚上我妈血压升高心跳加快,就是严重后果!”

小熊虽然被关在屋里,但依然狗仗人势,在里边大吼大叫,只可惜它是只小型犬,吼叫声和女孩子唱歌差不多。

老书记又把夏老三从后面提溜出来,训斥道:“夏老三,你还是个城管队员,你难道不知道你母亲的情况,竟敢带头出来诬陷他人,你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难怪这些人中,夏老三虽然不是气势最大的一个,但却是最会说话、说话最刻毒的一个,原来是个城管,恐怕把林又红也当成小摊小贩了吧。

奇怪的是,夏老三的气势被老书记一句话就说矮下去了,他往后退了退,嘀咕说:“哪里到哪里嘛,这和我是城管有什么关系。”看得出他已经不想参与了,干脆退到电梯门口,按了往下的按钮,准备撤了。

老书记气哼哼地说:“夏老三,你现在想溜也迟了,你敢来,我就敢跟你较劲,你等着,有好多事情要跟你算账呢。”夏老三见电梯没上来,赶紧从楼梯溜了下去。

老书记气喘得更厉害了,那个架着她的小民警都有点撑不动她了,小声地提醒:“老书记,要不您先回去歇着吧。”

老书记摇了摇头,朝着林又红说:“林总,对不起啊,我向你道歉,今天因为有事,我没在居委会,他们就闹出这种活丑剧——”

林又红奇怪说:“您认得我?我——”

那夏老大打断她,对老书记说:“老书记,你不讲原则,她吞了我妈的钱,你还向她道歉,凭什么,她是大干部吗?”

其他几个,就跟着老大又向林又红叫嚷起来,让她把钱吐出来。

老书记生气地朝他们挥手,她的手臂始终在颤抖,声音也越来越弱,但她还是硬挺足了气,呵斥他们说:“你们这几个,把脸都丢尽了,情况都没搞清楚,就跑到人家乱闹事,我刚才去过你妈那里了,钱找到了。”

那几个自然不信,七嘴八舌说:“找到了?不可能,我们几个人找了半天,把我妈家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你怎么找得到?”

搀着老书记来的民警说:“李书记不是用找的,你妈那水平,要想藏东西,谁能找到啊?是你妈主动告诉李书记的。”

几个兄弟姐妹也等不及老大了,一个比一个着急着问:“钱在哪里,钱在哪里?”

老书记说:“你妈藏在鞋子里呢。”

他们又着急问:“现在呢,现在在哪里?”

老书记说:“现在在哪里也不告诉你们,我替她保管了,明天重新存到银行去。”

林又红听老书记这么说,以为如狼似虎的几个人会追着老书记要钱,哪知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就偃旗息鼓,准备走了。

老书记却严厉地说:“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你们得道歉。”

那夏老大带头说:“道歉?凭什么,虽然她没有骗我妈的钱,但谁让她陪我妈去取钱,那钱是不能取的,银行都不给取,她凭什么?”

另一个说:“她多管闲事,差点把我妈的钱弄没了。”

再一个说:“要不是老书记你出面,我妈不会说出钱的去向,要是明天来个收旧货物,她不定就把旧鞋子卖了,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老书记气得说:“我问过你妈,钱藏在鞋子里,万一忘记了,卖了旧货怎么办,你妈说,就算卖了旧货也不会留给你们几个不孝子,你们听听吧,你们还要脸不要脸?”

嘴里虽然还啰里巴唆,但确实没什么脸面了,几个人赶紧往电梯那边走去,老书记气得嘴唇直哆嗦,她费力地走到林又红面前,费力地弯下腰,要向她鞠一躬,可是躬还没鞠成,老书记身子一歪,就倒下去了,那民警赶紧背起老书记,冲下楼去。

看热闹的邻居都散走了,楼道里,家门口,瞬间就安静了,安静得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林又红心里却一点儿不平静,整个事情,从发生到结束,来得太突然,走得也太突然,这几乎是她从来没有碰到过的事情,无论是上学、求职,还是在联吉氏工作的这些年,不是没有矛盾,不是没有,但一切都是讲规矩的,一切都是依法办事,以理服人的。

面对这乱哄哄、无理可讲的场面,她心理上一时难以承受。老书记的到来,一下子就平复了事件,既替她恢复了名誉,又让那些胡闹的人颜面扫地,可是她的内心,却蒙上一层阴影,她无法适应这种行为方式,完全是非理性的,对她内心的冲击和震撼之大,恐怕连她自己都难以想象。

宋立明和小西都回进门去了,看到林又红还站在门口,父女俩又出来,拉她进去,宋立明说:“算了算了,事情已经搞清楚了,不跟他们计较了。”

小西摸摸妈妈的脸,拍马屁说:“妈妈别生气了,跟这种没素质的人生气,太不值。”

林又红被父女俩拉进了屋,委屈的泪水一下涌了出来。

宋立明和小西都心疼得不行,宋立明骂道:“什么东西,我明天不去找那姓夏的算账,我就不姓宋。”那么多人都姓夏,也不知道他是要找哪个姓夏的,但是林又红知道宋立明要为她出气,见他气得满脸通红的,林又红心里倍觉惭愧,说:“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跟着丢人,都怪我,完全不懂这些人,根本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小西说:“哎哟老妈,丢什么人,他们才丢人,又不是你的错,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你和他们讲理,讲不到一块。”

老宋说:“是呀,你碰上这些人,那是秀才遇到兵——”

小西说:“老宋你不对,那算什么兵,那不是兵,是土匪!”

父女俩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极尽所能安慰她,连小熊也知道过来拍她马屁,闻她,用尾巴扫她,又扒她的腿,林又红虽然心里烦闷,但面对如此呵护她的家人,她还能怎样呢。

等一切平静下来,小西去睡了,小熊也乖乖地爬进自己的窝安静下来了,宋立明和林又红一起进了卧室,宋立明挂着两只手呆站在那里,林又红立刻就知道宋立明还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可林又红心情还郁闷着,不想问他,以老宋的脾气,向来是要等着她主动发问才说出来的,可林又红不问,老宋也没辙,在一边小心地看着她,一边小心试探说:“又红,那个谁——”话还没说,就停下了。

林又红就知道宋立明有事情非常想说出来,但他又不能准确判断她想不想听,也不能判断她听了后会不会不高兴,所以采取惯常用的这种诱敌深入的办法,林又红是一定会被引诱的,说:“有话你就说罢,吞吞吐吐什么意思,那个谁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小心翼翼?”

老宋似乎有点不自在,脸微微红了,如果再不说出来,他只会更加尴尬,只得硬着头皮说:“是那个,俞晓,你跟她联系一下吧——她打了我几次电话了。”

林又红嘴不饶人说:“原来是俞晓,难怪老宋你这么用心,这么急着把话说出来——哎,老宋,俞晓是我同学,她怎么老找你啊?”

老宋赶紧辩解说:“她没有老找我,她说打你电话你没有接,发的短信也没有回,就找我了。”

林又红见老宋急了,索性再捉弄他一下,板着脸说:“老宋,你急什么,好像和人家有一腿似的。”

宋立明这下子真急了,差不多要赌咒发誓了:“你瞎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有——你想到哪里去了——”

林又红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既然没有一腿,你慌什么呢,你这么心虚干啥呢,不就是俞晓请你转个口信吗,有多大事啊。”

宋立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讪笑道:“我怕你一张利嘴,我哪知道你真的假的——”

林又红说:“我才不知道你真的假的呢——”她见宋立明又要发急,才朝他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联系她就是了。”

宋立明这才放了心,想进浴室洗澡,但似乎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林又红干脆说:“老宋,不要腻歪了,说吧,俞晓想邀我去金宏做事,你什么看法?”

宋立明一下子慌了手脚,说:“我没有,我没有,你决定,你决定——我洗澡。”慌慌张张地进了浴室。

金宏宾馆属金鼎集团旗下,俞晓只用了一年多时间,就从总经理助理,成为金宏的老板,这是她和第二任老公浦见秋离婚时分得的财产。当时传闻四起,虽然说法不一,但绝大部分人肯定认为,俞晓就是冲着浦见秋的财富去的。可是浦见秋又不脑残,他可不是那种会被女人玩于掌股的男人。

如果大家觉得俞晓得到金宏是个谜,那么这个谜更多地集中在她和浦见秋的婚姻上。

只有赵镜子是知情人。

又是赵镜子。

赵镜子所在的干部疗养院里,住着一些拥有权力或者曾经拥有权力的老干部,浦见秋去疗养院探望拜见他们的时候,结识了赵镜子,后来,赵镜子又把他引荐给了林又红和俞晓,但是他们之间的交往并不多,偶尔浦见秋有什么饭局,会请赵镜子邀上林又红俞晓一起去凑凑热闹,仅此而已。

金宏牛肉中毒事件发生时,浦见秋正在美国和妻子办离婚手续,等他只身返回,金宏事件已经尘埃落定,无可挽回了,江重阳和俞晓也以惊人的速度离了婚。

那时候的金宏已近瘫痪,总经理免职,副总� �能躲则躲,能溜则溜,浦见秋能够联系得上的,只有俞晓了。

那一天,浦见秋本来是去找俞晓兴师问罪的,结果却看到了一个哭得跟个小女孩似的俞晓。

见到浦见秋,俞晓想到的根本不是认错,不是检讨自己的失误给宾馆带来的损失,而是几近崩溃地向浦见秋哭诉自己对江重阳的感情,哭诉自己害了江重阳,哭诉江重阳离她而去。

浦见秋奇怪呀,难道不是像外界传说的那样,因为江重阳被撤职,俞晓提出离婚吗?

对于浦见秋的疑问,俞晓只是哭,只是摇头,没有回答,她始终泣不成声,无法回答。

浦见秋怎能看不出来,俞晓对于江重阳的感情有多纯,有多深。

正是这种对于另一个男人的纯情深情打动了浦见秋。

那一瞬间,浦见秋就有一种上去紧紧搂住俞晓的冲动。

这种冲动的结果,他们结婚了。

可是,更大的谜,不是结了,而是不到一年他们又离了。

离了婚的俞晓,摇身一变,从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白领,变成了老板。

赵镜子还是知情人吗?

赵镜子却打死也不肯承认了。

到底是她被他们蒙在鼓里,还是她想把别人蒙在鼓里?

这些事情,林又红并没有过分放在心上,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了,她已经在联吉氏干得风生水起,前途无量。

一直到联吉氏也出事了。

联吉氏出事,俞晓是最先知情、也是第一个来邀请林又红的,随后又不断加强攻势,似乎是志在必得,甚至工作都做到了宋立明这儿。

林又红拿起手机想给俞晓打电话,可是心里又一百个不情愿,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打,电话已经响起来了,俞晓果然盯得紧,一听林又红接电话了,俞晓立刻兴奋地说:“林姐,林姐,你回家了,我终于守到你了。”

林又红冷嘲热讽说:“你在我身边都安插了奸细,当然能守到我啦。”

俞晓“格格”地笑了,说:“林姐,你家老宋真逗哎,我让他转告你,他居然跟我说,不太方便,嘿嘿,什么叫不太方便?是老宋太惧怕你,还是老宋对我心里有鬼,呵呵,林姐,我乱说的,你可千万别往心上去,千万别当真哦,到底,他还是替我转达了嘛。”

林又红说:“那是,也不看看俞晓什么人,哪个男人不愿意替她尽点心,尽点力?”

俞晓说:“林姐,你这说的是我吗,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是你自己呢?”

林又红吃了一闷棍,改口道:“喂,俞晓,我和你是同学,不是姐妹,你不要一口一个林姐,我不习惯,听得身上起鸡皮疙瘩。”

俞晓却不折不挠说:“林姐,我们是同学,更是好姐妹,难道不是吗?”

林又红说:“你皮真厚,也就比我小一个月,姐啊姐的,是不是想提醒我比你老啊?”

俞晓嗲嗲地说:“姐,小一个月也是小啊,你大一个月就是我姐呀,你是我姐,你要帮我的呀——”

林又红呛白说:“俞晓,你搞清楚了,我是林又红,我又不是哪个男人,你发什么嗲劲,勾引我,那是找错了对象——”

俞晓笑道:“嘿,林姐,我就是要跟你发嗲,我就是要勾引你,我知道林姐最吃这一套,林姐,你就答应我吧,林姐,我已经焦头烂额了,你再不帮我,金宏就要毁在我手里了,林姐,你一直就是我人生的推助手啊——”

林又红差点脱口说:“是呀,当初我推了你一把,你就把我的人生抢走了,你顺势而为本事可不小——”当然她没有说出来。

其实,在林又红心中,俞晓并不像大家所想象的那样,首先,在江重阳的问题上,她不是第三者,那样的结果,是林又红自己和江重阳共同造成的。这些年来,林又红看到俞晓,甚至一提到俞晓,心里始终是酸溜溜的,但林又红的头脑始终是清醒的,怪不着俞晓。

已经十多年过去了,该死的心结还紧紧地缠绕着,林又红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彻底解开心里的死结。如果说,解铃还需系铃人的话,俞晓才不是那个系铃人。

俞晓才不管林又红的心结,当年的突变,在俞晓心里好像根本没有留下一点点痕迹,先是她大大方方地请林又红参加她和江重阳的婚礼,她怀孕了,也是头一个告诉林又红,她和江重阳离婚,林又红是最早被告知的,包括她的第二任丈夫浦见秋以及她和浦见秋之间的各种变化,俞晓也都毫无保留会在第一时间让林又红知道。

于是,在林又红心里,俞晓一会儿是一个城府深,有心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机婊”,一会儿又觉得她是个被人误解的天真纯粹不设防的小白菜,她曾经问过赵镜子对俞晓的看法,想听听赵镜子的判断。

赵镜子没有正面回答。

赵镜子也不会正面回答。她只反过来说:“无论俞晓是哪种人,她不都是俞晓吗?”

林又红气得说:“就你哲学,就你大度,就你风轻云淡。”

赵镜子只是淡淡地笑一笑。

真是风轻云淡。

所以多年来,她们三人,始终保持着密切的关系,至少,在林又红看来,俞晓心里没有结。

所以俞晓可以只管继续纠缠林又红,她在电话里继续强攻说:“林姐,你来金宏,年薪的事,只要你开口,我保证让你满意,如果你不满意年薪,我可以给你股份,多少股份,也可以由你自己——”

林又红打断她说:“我听说,自从你当了董事长,已经被两任总经理,骗财又骗色,真有这事吗?”

俞晓不假思索就说:“真有这事,人家都说,一个人不可能在一条河里淹死两次,可我已经在一条河里淹死三次了。”

林又红没想到俞晓居然亲口承认自己被“骗财骗色”,感觉俞晓比从前更加捉摸不透,没好气地说:“你淹死了吗?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你不用怕淹死,总会有人救你的。”

俞晓更是顺着竿子往上爬:“林姐,你就是救我的那个人,你要是不救我,我肯定死——林姐,如果在我手下干活心里不爽,我的董事长让给你,你做我老板也行,我当总经理,哪怕、哪怕当副总也行——”

林又红“哼”了一声,心想,你哪怕当保洁员,金宏也是你的,越来越感觉俞晓的攻势强烈,似乎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了,挖苦她说:“你这黏乎劲,用在男人身上,肯定效果极佳——”

俞晓一点也不生气,笑道:“可是我现在不是需要男人,我需要你,林姐,你要是还想考虑考虑,你再考虑吧,或者,明天我来接你,到金宏来看看,你会喜欢金宏的,还有你得告诉我,你要多少股份——”

林又红还没来得及说出:“你算了吧。”那边手机已经挂断了,林又红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自言自语说:“你就是给我51%的股份,我也不会到你金宏去的。”

正好宋立明从浴室出来,听到林又红这么说,小心地朝林又红看了一眼,但没敢说什么,林又红却心里不爽,呛他说:“看什么看,你老婆就这样,小肚鸡肠!”

宋立明“嘿嘿”笑说:“不是小肚鸡肠,是大气回肠。”

林又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听说有荡气回肠,哪里来的大气回肠,只有红烧大肠——”

宋立明已经铺好了床,等林又红从浴室出来,宋立明在侧面看了看林又红,小心地试探说:“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嘿嘿、了。”

林又红没有马上说话。

宋立明看了林又红一眼,赶紧说:“不勉强,嘿嘿,不勉强。”

林又红心里十分愧疚,在联吉氏工作的多年中,她的身心似乎都已经出卖掉了,对于宋立明的要求,一般都是推托工作太忙,人太累,如何压力太大,心情不佳,等等,宋立明也从不勉强,只要知道她累了,只要感觉她没有想法,宋立明从来都是主动回避,不让林又红难堪。

五十五还如虎,宋立明才四十出头,林又红眼前又闪现出刚才在家门口宋立明像护小鸡的老母鸡一样护着她,那形象让林又红又感动又好笑,顿时一股柔情涌遍全身,林又红说:“老宋,来吧。”

宋立明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他的表情有点奇怪,但林又红看不出他是喜出望外,还是觉得意外,他又小心地确认了一遍:“来?”得到林又红肯定的回答后,宋立明的动作反而慢下来了,甚至显得有些犹豫,而且他的目光也始终没有直接和林又红对视。

在这方面,夫妻间竟有了陌生感,林又红倍觉歉疚,可是当他们亲热温存时,林又红却明显感觉宋立明有点力不从心,她不由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宋立明一头大汗,十分难堪,眼睛都不敢正视林又红,林又红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来日方长。”

宋立明这才放松了身体,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了一桩十分艰难的工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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