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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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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的街头, 回荡着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刘怡牵着小狗子伫立在热闹非凡的街道,脑海划过物是人非的感觉,没有前世高楼大厦簇拥, 处处散发着小镇古朴气息。

刘怡想去趟布坊,买布给徐二郎和小狗子做新衣裳, 让徐二郎先去万福楼,她买好布后再去跟徐二郎汇合, 徐二郎不放心, 非要跟着一起去。

许是第一次来镇上,看着热闹的集市,小狗子兴致高昂, 在人群中快速穿梭, 要不是刘怡眼疾手快,小狗子早就不见人影, 跟他们走散了。一路上给小狗子买了不少吃食, 刘怡也没委屈自己,品尝了一番古代地道的小吃。

街道两旁商品琳琅满目,人潮涌动,商贩簇拥两旁,胭脂水粉, 各色木制品,刘怡好奇上前看了看,手工稍显粗糙, 款式却很是多样,瞧着,刘怡不觉赞叹,古人果真心灵手巧。

澧县虽处地偏,却紧靠驿站,人流多,是上京的必经之路。澧县以前是乡镇,后来建了驿站,才改名叫做澧县,但人们依然习惯将澧县叫做澧镇。听徐二郎说,澧县有几家有名的布坊,看着街道两旁摆设的布匹,刘怡反倒歇了去布坊的念头。

布坊布匹价钱昂贵,街上摆的应该便宜些,凝视着街上穿梭的人流,阳光的栾辉闲散洒落在斑驳的青砖之上,越过高耸的庭楼,给喧嚣的街头,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行走着,仿佛置身在一副色彩斑斓的画卷之中,莞尔失神。

街前,每隔小段距离,便耸立着一棵古树,上面三三两两停留着几只觅食的麻雀,也不怕树下行走的路人,不时飞下树枝,落在地面啄食,各色人群,或丰腴,或瘦小,或强壮……

“二郎,我们不去布坊,就在街头问问。”刘怡回头望了徐二郎一眼,雀跃站在喧闹的街头,牵着小狗子的手,徐二郎跟在身侧,不时挡开挤上前的人群,憨实黝黑的面容,带着一股子土气,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张望几眼,撩起下垂的衣袖,视线划过两旁的酒肆,耳畔充斥着他们粗鲁的行酒令,掠过那带着三分的豪爽姿态,浓郁酒香扑鼻而来。

“嗯,听你的。”徐二郎不置可否,对这些他并不熟稔。身上的衣裳,都是前些年旧衣物。听刘怡说来镇上买布匹做衣裳,徐二郎心情很好,很久没被人这么在意过了。

让徐二郎牵着小狗子,上前询问小贩布匹的价格,走了好几家,心里默默对比,比布坊便宜些,价钱相差不大,不过色泽上稍微差了点,许是染色时,颜料没搅匀,看了看,心中有了底,拐进一条巷子中,停了下来。

刘怡伸手摸了摸布匹,还算不错。以前在刘家时,冬天极冷,家中没有闲钱置办衣裳,身上穿的衣裳是在里面填了些芦花,刘怡旁敲侧击问了,这里还没种植棉花,刘怡留了心,将村里的鸡毛、鸭毛都收好,然后赵氏弄好把鸡毛鸭毛塞进去。这事没敢让村里人知道,毕竟鸡毛鸭毛就那么点,若家家户户都学了,怕是谁都穿不上。

好在河边芦苇倒是不少,芦花塞进去,虽比不上鸡毛鸭毛那么暖和,比麻衣要好上许多,丝绵是大户人家才穿得起,他们哪敢肖想,徐家虽殷实些,可也没这般奢侈,入秋河边芦花不少,刘怡早早提醒小周氏,打了不少芦花,放在屋里收着,徐三郎常年进山打猎,家中留了不少兽皮,好的裘皮却是拿去镇上贩卖了。

老汉坐在青苔上,手中拿着个烟袋,坐在一旁,见刘怡上前,没急着起身搭理。

“老伯,布匹怎么卖?”刘怡开口问着。

“绢六钱一匹,棉布三钱一匹,白布两钱。”老汉沉声,吞吐着烟雾,淡淡应着,跟两侧吆喝声显得格格不入,刘怡没怎么在意,这价钱差不多,绢价钱贵,刘怡没想过买,倒是夏天时,买些做短衫晚上睡觉时穿着还不错,短衫用不了多少布,冬天却是不行。一番商讨下,刘怡花了三百三十文买了一匹白布,半匹棉布。

买好布匹,去油盐牙行买了些油盐,几人就朝万福楼走去,猪肉在村中也能买到,从镇上买回去到不怎么新鲜,还要拿很远,牙行中其他干货刘怡看着不错的也买了些,没多久就是腊月了,腊月再买,估摸价钱会更贵,刘怡打着小算盘,提前买了不少东西。

去到万福楼,徐二郎见了王掌柜。

有着孟家那层关系,王掌柜倒是没敢怠慢徐二郎三人,让小二将人带去后院厢房。没过多久,王掌柜就从前面走了过去,一番寒暄下,徐二郎将字据给了王掌柜,王掌柜一一对账,将余钱结给徐二郎。

刘怡看过字据,钱并不是每次都当面给的,有时候忙万福楼那边便会先写好字据,月底或是年前,拿着字据去万福楼,由王掌柜对账后,再结账,不忙时,才会在大河边结账,当然有些渔户急用钱,会要求直接给钱,不答应赊账。

徐二郎手中积攒了不少字据,零零散散却是有十两之多,看着徐二郎手中那些字据,刘怡不觉感叹,在刘家刘大军和赵氏,起早贪黑,一年也挣不到五两之多,新耕地会免租,刘家耕地种了很多年,不算新耕地,每年都得交佃租,侯员外算是厚道,佃租比其他稍稍便宜些,表面上刘家日子虽过的干巴巴,比起村中旁人,却也是不错,加之刘怡的缘故,刘家小日子已算小康,当然这些都瞒着宋氏。

不算字据这些,徐二郎拿回家那些钱,刘怡一直都存在箱底,也有不少。一年节俭下来,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却是出乎刘怡预料之外,无怪乎得知她嫁入徐家后,不少人私底下说闲话,怕是眼红她。

照这般算下来,徐二郎一年约莫能有二三十两收入,对古代寻常老百姓而言,这绝不是一笔小钱,足够一家老小过上小康日子。

结了帐,徐二郎将王掌柜给的十三两银钱,尽数交给刘怡收好。刘怡示意徐二郎问了何三的事,王掌柜诧异,许是没想到徐二郎会认识何三,王掌柜口气鄙夷,显然是没将何三看在眼里,万福楼背后有孟家撑腰,自是不惧怕何三这个恶霸。

听闻何三去下河村找徐二郎麻烦,王掌柜出言提醒,让徐二郎去趟孟家,孟家虽是商户,在澧县却是有名的望族,常年跟官府打交道,手头人脉不少,要对付一个何三,自不在话下。

徐二郎点头,跟刘怡出了万福楼,拿着孟家早前给的信物,去了趟孟家,把何三之事说了遍,孟家倒也没推脱,应承了下来,答应让何三不再找徐二郎麻烦,刘怡带着小狗子没跟去,讶异孟家会应承这件事,徐二郎却不愿多说,刘怡不好多问,左右事情解决了,算是松了口气。

在镇上晃悠了半天,刘怡在僻静处寻了处小摊,叫了三碗馄饨,与徐二郎慢慢吃了起来,手头买了不少东西,都让徐二郎拿着,刘怡手上就提了个篮子,篮子里面买了油盐之类的东西,小狗子许是吃多了零嘴,撅着嘴,任由刘怡怎么劝说,都不愿再吃,无奈,刘怡将多出的馄饨推导徐二郎面前,让徐二郎吃了去,免得浪费了去。

在馄饨小摊前,刘怡喂着小狗子吃馄饨,徐二郎却说有事,离开了半盏茶功夫,说是孟家那边有事落下了,回去说一声,刘怡点点头。

吃了东西后,徐二郎也回来了,几人方才启程回下河村。刘怡留意街头,想看看能不能遇上赵寡妇,听闻赵寡妇在澧县街头摆了个烧饼摊,可转悠了几次,都没在街头哪处看到赵寡妇身影,略微思索,便明白过来,何三使人去下河村找徐二郎麻烦,这事赵寡妇应该也得了信,想着何三的性子,赵寡妇哪敢再来澧县,这会许是在自家院子里待着。

下午,几人坐着牛车,晃悠回了下河村,老远就看着杨家杨大牵着一头水牛,在河边放牧,河边一带长着繁密的芦苇,各家的牛都在河边潜水嬉闹,两岸各有几十棵合抱的垂杨树,衬着深秋萧瑟,有股难以言明的气氛。

从篮子中拿出个小糖人,给了跟着杨大的狗娃,伸手掐了掐狗娃的脸,“狗娃,跟你哥放牛啊!来,吃个小糖人。”

“嗯!谢谢婶婶。”狗娃接过糖人,怯怯抱着杨大的腿,脆生生唤了刘怡一声,躲在杨大身后就不再出来,杨大尴尬笑了下,连声道歉,刘怡没在意,挥了挥手。杨家就靠着杨二嫂子一人打点,杨二愣子是个木头疙瘩,好吃懒做,家里孩子除了杨大,其他都太小,最多帮做些家务,地里农活却是帮不上手。

“杨二嫂子是个命苦的,怎么就摊上杨二愣子这么个叔子,杨铁牛一去几年——”刘怡忍不住叹气,家里没个男人,杨家这些年日子愈发难过,要是杨二愣子是个争气的,杨家也不至于落得这般。

“有人说在邻县见过杨大哥。”徐二郎憨声说道:“却不知真伪,村长那边已经让人去邻县打探了,晚些日子应该会收到消息。”

“有人在邻县见过?”刘怡不仅皱眉,听村里人谈及,杨铁牛是个憨实的庄稼汉,虽常年在外经商,却万不会做出抛弃妻子这等事,为何三年不归家,是在外面亏了钱,还是真就出了事……

“嗯!不过还没确认。”徐二郎点头。

“大嫂那事,娘咋说?”刘怡偏头,凝视着徐二郎,“大哥这几日,是在家歇息,还是去镇上做小工去了。”

“大哥这几日在家,娘执意把大嫂送回周家,怕是想让大哥休妻。”徐二郎皱了皱眉,大嫂行事莽撞,这事若不是她从中插手,万不会弄成这般,大哥这次恐怕也起了念头,周家那边压根没当回事,周氏虽有些惶恐,却不信徐大郎真会休了她,周家调子拿捏的高,周家人还放话说,徐大郎把周氏送回周家,下次别想把周氏接回去。

刘怡忍不住翻白眼,这周家真是魔障了,徐家做到这份上,摆明是不想接周氏回家,死要面子活受罪,家里几个孩子,平时没少被周氏用鸡毛掸子打,周氏这几日回了周家,几个孩子压根就没念过她,这情景,让徐母吃了定心丸,凭徐大郎本事,也不愁再娶一个。

“大哥也有这意思?”刘怡问着。

难道这次,徐大郎下定决心要跟周氏分了?想着家里那几个小的,刘怡不觉黯然,却也没多说。

徐二郎沉默,没回刘怡的话,大嫂这次闹得太过分,大哥约莫是起了心思,“媳妇,这是咱们别参合,大哥会处理好,对了,我给你买了盒胭脂,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盒胭脂,咧嘴憨然一笑,递给刘怡,今儿在街上闲逛时,见刘怡目光在胭脂上停留了许久,却什么都没买,不由留了心,在馄饨摊时,他说去趟孟家,实际上是街上给刘怡买胭脂。

刘怡接过徐二郎手中的胭脂,眼里一闪而逝吃惊,这盒胭脂是她在镇上时看过的,没想徐二郎竟然注意到了,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太好了。刘怡第一次伸手抱住了徐二郎,感觉依靠着这个男人尤外安心。

“二郎,谢谢!我很喜欢。”将胭脂收好,去厨房生火,准备晚饭。煮了红薯粥,早上剩的烧饼,萝卜咸菜,忙活一天,方才把何三的事处理好,心里轻松不少,徐大郎和周氏的事,他们却不便插言,徐母这次算是狠了心,这次惹了何三,害了徐二郎,那——下次,会不会惹上官府中人……

徐家只是寻常百姓家,惹不起那些人,也经不起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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