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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塘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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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声鸾自身倒是丝毫不惧,除非官军队伍中有绝世高手,否则自己脱身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即便是齐莺儿也能杀出重围,但冯秋云就不一定了,功力稍弱倒是次要的,最关键是她毫无厮杀经验,临敌时又不敢痛下杀手,就显得处处被动,若是被困在官军阵中,如何逃得出去?王英已带伤在身,还有向腊生和张大贵与二十名兄弟,自己怎么护得周全?

正在焦急,身边张大贵却突然低声说道:“都督别急,前面是我师父!”跟着一声大吼:“兄弟们,援兵到了,杀过去!”

前面杀过来的队伍,正是张罗汉一众。依照武魁吩咐,张罗汉带着百余精干教勇,昼伏夜行尾随覃声鸾前来,昨夜抵达施州城北山中匿藏,今日一早便派人进城,与张大贵取得了联系。傍晚时分,突见施州城北门起火,知道都督在城中有所动作,赶紧率众前来接应。

张罗汉一到,局势顿时逆转,几十名官军捕快顷刻间死伤过半,余下的不敢恋战,发声喊四散逃窜。张罗汉赶到覃声鸾身边一抱拳:“属下已在前面二三里处备好渡船,请都督先行,属下断后!”

覃声鸾看看官军队伍已散,城中后续追兵尚远,便笑道:“辛苦罗汉大哥了!一起撤到渡口再做警戒吧!”

张罗汉预先派人抢占了渡口,又就近找来了几只渔船,覃声鸾、张大贵、张罗汉三拨人马总共也就一百余人,等到城中大队官军追来时,覃声鸾全部人马已经过河。

若是大队官军渡河追击,这百余兄弟实难抵挡,覃声鸾不敢耽搁,命张罗汉催促队伍一路疾行。王英不知道这拨人马的来,更不知道他们为何往新塘方向赶路,但也确信这是白莲教中兄弟无疑,几次停下来,要与覃声鸾致谢详谈,都被覃声鸾笑笑拦住:“等会再说!”直到过了三岔,前面又是掉头北上的夷水,队伍才停下稍歇。

王英双手抱拳对覃声鸾深深一揖:“在下新塘王英,大恩不言谢,山高水远来日方长,日后定当报答!敢问英雄高姓大名?”

“正是听到了新塘王英名号,我等才出手的,都是圣教兄弟不必客气!”覃声鸾抱拳回礼,笑道:“在下宣恩瓦岗寨覃声鸾!这一些都是官店口先锋营的弟兄,我们这一趟也是从官店口过来的。”说罢,将众人一一介绍,说到冯秋云时不敢多说,不仅王英交浅言深,就是身边那些教勇,也保不齐无意中多嘴泄露出去,给冯家惹上麻烦,就只连同齐莺儿一起说是自己两个小兄弟。

“原来是瓦岗寨覃都督,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一见果然是当世英豪,今日王英虽然吃了些亏,但能结识各位英雄,当真是因祸得福!”王英朗声一笑,再团团一揖:“多谢各位英雄援手!”

“对了,王英兄弟不是在新塘开坛传教么,怎么在施州城里被官府盯上了?”覃声鸾问道。

“唉……!”王英长叹一声,答道:“在下师父乃是圣

教利川掌柜陈大朋,年初师父在利川举义时,在下也准备领着新塘数百兄弟响应,但师父不许,说是新塘道场背靠五堡山比邻施州城,位置极佳可攻可守,宜留作后手,待他日作为一支奇兵使用。

但自从师父举事后,就一直没有确切消息,在下心里焦急,前些日子过去一探究竟。到了利川才知道,义军队伍已被官府打散,师父也不知下落。情急之下,想到曾与师父在施州城北一家茶馆落脚,那是一处眼线,便去那里看看能否打听到师父去向。

哪知道那家茶馆早已被官府盯上,在下进去点了一壶茶,发出联络暗号,还没得到回应,就被七八名捕快围住,打斗中又有一队绿营兵赶到。在下寡不敌众,突出茶馆时中了两刀,兵器也被击落,一路向北逃走。街市上看见这位小兄弟,身材不高不会引起官府注意,便把白莲信物塞过去报上名号,原本自知难于脱困,只望这小兄弟帮忙去新塘报个询的,没想到引出了各位英雄!”

“原来如此!也算是王英兄弟福大命大,又与我等有缘,才正好赶上了!兄弟也不要太过担心,你师父因暂时受挫,蛰伏他处等待时机也未可知。”覃声鸾安慰几句,又前后张望一阵说道:“前面便是浑水河,这时辰哪有船只渡河,只好暂且休整,天亮再说了。”

浑水河,是夷水在这一段的称呼,就像在建始境内那一段叫景阳河一样,至于明明是江水清澈有如画廊,却被叫做浑水河,就不得而知了。

“呵呵,这倒无妨,这浑水河对岸也有些新塘道场的兄弟,常年在水上打渔谋生,在下试着联络一下。今晚这一闹,指不定会有官军追来,还是尽早过河心里才踏实。”王英说罢,把手指放进口中,对着对岸“跔……跔跔……”发出一长两短尖锐哨声。

不多时,对岸有哨声回应,再过不大时间,竟“吱呀……吱呀”撑过三条渔划子来。

“五堡山南侧就是新塘道场,覃都督,返回官店口正好顺道,务请各位兄弟一起去道场稍歇,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聊表心意吧!”王英拱手说道。

覃声鸾想了想,说道:“王英兄弟毕竟尚未正式举事,我们这许多人一去必定鸡鸣狗叫,反而十分不便。这样吧,覃某就带这几位身边兄弟去道场讨扰一番”说罢,往冯秋云齐莺儿向腊生一指。

又转身对张罗汉张大贵说道:“这一趟辛苦二位了!我与王英兄弟一见如故,去他道场小聚,你们带其余兄弟径直回营吧!”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都督不追究属下擅自调兵之责就好!”张罗汉赶紧说道:“都督与王兄弟先请吧!过了新塘就已接近伍家河地界了,再无官府势力,属下就与大贵在向家湾迎候都督!”

覃声鸾哈哈一笑:“此事回去后自会找武魁算账!”说罢,与王英、冯秋云几人上船,先过浑水河,去了新塘道场。

王英倾其所有热情

款待,又毫无保留的的将新塘道场情况给予介绍,还带着去了一趟五堡山中秘密营寨。

原来这就是江湖,冯秋云此行虽然受了些惊赫,却倍感新奇兴奋不已,即便是回去挨爹妈一顿骂也是值了。

覃声鸾一行在新塘过了两天,才回到官店口。不必细说。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营盘岭大营张灯结彩,大宴宾客。来的都是官店口一带乡绅财主商贾大户头面人物,冯家、徐家、晏家自然在邀请之中,还有罗家、杨家、谷家、舒家等二十余户。

其实,在彼时的官店口,对中秋不是很重视,但覃声鸾走南闯北,对这汉家传统自是记得清楚,三天前便发下莲花佛缘柬,说是秉承弥勒未来佛旨意,天运大军驻扎官店口,虽多行善举造福桑梓,然毕竟叨扰乡邻,特在中秋佳节,备下薄酒答谢,一同赏月,并共商保境安民之大计。

白莲军一向做的都是杀富济贫营生,今日居然宴请这一方乡绅财主,奇了怪了。此事还得从月前七月十二“月半节”说起。

当日冯秋云先斩后奏跟随覃声鸾去了施州城,回家后轻描淡写说出覃大哥只带向腊生出门,自己和莺儿姐姐都想去,于是提前路上等候之类经过,口中尽是些有趣好玩的事,绝口不敢提及大闹施州城的事。少不得挨了冯老爷一顿训斥,冯老夫人更是一连数落了几天,最后还是冯老爷发话老夫人才作罢:“算了算了,已经去都去了,也没出什么事,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今后若是再这样,定不轻饶!”

这一天早饭之后,冯老爷对冯秋云说:“自从覃公子景阳河受伤,还没见过面,也不知他们白莲军与官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明儿是七月十二,你姐秋雨和姐夫要回来过月半,要不,你叫覃公子也过来,爹与他聊聊当下时局?”

冯秋云一听,喜不自胜,饭碗一放,一阵风似的去了营盘岭大营。

覃声鸾恰有正事要与冯老爷商议,听到冯老爷相邀,正中下怀。次日午后,便备了些礼品,叫向腊生提着,到冯家大院过月半。齐莺儿是覃声鸾妹子,既是过节,自然也一并受邀同行。

当日是家宴,冯老爷夫妇及冯府三位少爷,三个嫂子和侄男侄女,姐姐冯秋雨与女婿罗公子,只有覃声鸾与齐莺儿算是客人,坐了两桌,日白谈天,热热闹闹,酒足饭饱,宾主尽兴不必细表。

饭后,冯老夫人忙前忙后张罗,三个哥哥陪罗公子去客房打“上大人”纸牌,三个嫂子各带孩子回到自己院落歇息,冯秋雨与齐莺儿一齐到冯秋云闺房说话,覃声鸾则随着冯老爷去花厅喝茶。

花厅再无旁人,冯老爷问了些白莲军与官府之间的战事,又问些覃声鸾受伤治伤的经历,覃声鸾一一作答后,便默不作声,闷头喝茶。

冯老爷见覃声鸾少言寡语,神情大不似从前,便问道:“贤侄似是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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