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染阁的景染心情都要比在染花阁中愉悦不少，至少不用面对染秋榕那个女人。

从小不喜欢染姨娘，这是事实，她对母亲不好也是事实，她不喜欢，特别不喜欢自己，也是事实。

景染向来性子冷，所以，穿过花园，院子，回到她与母亲住的院子时，察觉了异常。

她住的院子，很少有人来，但只要是她离开的时候，母亲都会开着门等她，今天出其意料的没有开着门呢。

“有人吗？”景染小声的自言自语，刻意放缓脚步，不露出一点声音，屋子里肯定有问题。

果然，景染靠在墙边的窗户旁，听到了两个人的交谈声，其中一个是娘的，只是自己身高不够，且他们说话时的声音不大，自己便听不太清楚。

景染呡唇，猜想里面的人与娘有什么关系。开始，她脑海里冒出来的便是会不会是母亲，而听到苍老的嗓音后，就否决了这一想法。

还是自己痴心妄想了，娘不爱提爹，对那个名义上称为父亲的人，景染有期待，也会希望他能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家庭，必须美满，不是吗？

只是母亲不会愿意，她似乎真的恨爹吧！只要想到这里，景染就必须压住心中的所有期待，恢复冷静。

突然，房间里传来了一阵瓷器落地的声音，景染想冲进去的时候，更为清晰的听到了母亲的声音，甚也呜咽。

“他如今在什么地方？”

景染愣住了，母亲这是哭了吗？声音里还有抽搐，明显就是打击过大的模样，这下，景染也忍不下去了，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在欺负娘，她要看清楚。

咚咚。

决定了追究到底，景染几步走到门口，很礼貌的敲门，但是敲门不代表她就会等着里面的人来开。

她是不会给她们机会的。

推开门，景染看到母亲确实被吓到了，眼里噙着泪水，伤心的脸色，眼里浓郁的情感似乎正在迸发。母亲坐着，她的身边地上，有几块碎片，应该就是刚刚瓷器碎了的原因。

母亲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是老男人，老到胡子一大把，也已经变白了，与他白色的头发，很配。

他看着自己的样子，似乎很惊奇，甚至到了热切，然后，又有弄弄的落寞。

自己认识他吗？景染问自己。

“娘！”景染就算有疑问，也要忍着的，走到母亲身边的，将自己的所有疑问都收起来。

景染虽没有问母亲这人是谁，可是母亲缓了缓心情竟然直接的拉过她，送到老人面前。

“师傅，你看呢，这是我们的女儿呢…”染凝很开心的和他说话，说到孩子的时候，更为哽咽，“只是……他都不知道……”

景染没有按母亲的用意看着这位母亲称为师傅的老人，但是，母亲口中的他，会是父亲吗？

“唤什么名字呢？”老人想和她交朋友，景染却不想来，不熟悉的人她都不会刻意接触，身子甚至还往后退了退。

也没有想到，自己刻意的退后，甚至是脸上的拒人千里之外模样一落在他的眼中时，顺便撞上他的眼睛。眼睛从来不会撒谎。

他很激动，这让景染怎么也想不通。

“这个性与那家伙果然如出一辙，不爱理人呢！”

老人说着也是激动的样子，当然还有他眼里不可忽视的悲伤。

景染现在只是想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人，是不是自己的父亲，听老人的语气，似乎是认识的，关系还不错。

“师傅，他真的不在了吗？”染凝打断了景染的目光，还得问一遍，她要怎么相信，那个曾经许她一世的人就这么突然不在了。

要她怎么接受。

“凝啊，老夫怎么会诓你呢，你别忘了，他可是老夫唯一的一个徒弟。”他也不生气，只是觉得染凝现在才知道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她没有收到消息也好，否则以她的性子，也不会活到现在，更不会有这个自己徒弟的唯一血脉。

还有他更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个孩子有没有继承了徒弟的特殊血液。

这个问题，不必他说，当他看到景染虽包扎过，但依旧能看出来的伤口，这孩子在染家，难保染秋榕那个女人不会发现，看景染的样子，只怕已经发现了。可毕竟要问一下。

“小凝啊，孩子身上继了特殊血液？”

“恩。”染凝手不自觉的将手搭在景染的身上。

“你姐姐发现了？”

“恩！”

虽然她反抗过，但是始终没能推翻姐姐的掌控，这几年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人伤害，她做娘的怎么可能不担心，就怕孩子安全问题。

景染看老爷爷的脸色也是变了又变，然后一脸的担忧，担忧之于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那种表情，经常在娘的脸上出现。

“师傅，孩子的名字是我俩的姓氏，这么多年来我总是问自己究竟值不值得，总是想当初他为何不来找我，甚至抛弃了我们母女俩，原来……”

景染听着母亲的话，越来越难过，回头看时，母亲果然是哭了。

从两人的对话中只能判断出这个老人是爹的师傅，而娘与爹分割多年，她也想知道父亲会不会出现。

“景染？”老人激动的念叨着名字。

染凝点头，这个名字当初她没打算用景为姓，可后来还是觉得不想让孩子连父亲的姓都不知道，那样也太过分了。而且小染长大后，问父亲的话越来越少，这一点很欣慰。

“这个臭小子真的太可怜了，连最后都没能知道自己有个女儿，连面都没有见过，我这当师父的也是，当初发生那么多事情，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被一群小人算计，没发觉其中有什么端倪。”他想伸手拉过景染来怀里好好看看，可是景染一脸的不客气。

“委屈你了，小凝。”他只能如今安慰安慰，孤儿寡母的在这里，受人伤害。

“师傅，你不要这样说，当初，我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有如此复杂，导致……我们……再也，见不到了。”染凝现在是真的很难过，如果今日，师父没有找到自己，是不是就还是被人隐瞒，傻傻的被人利用。

染凝光是想心里都难受得要命，那个人，怎么能这样？她明明是自己的姐姐的，为何这般可恶，也偏偏她是姐姐，可以用这个借口将自己牢牢束缚，整整五年，她怎么能这么做。

连骂人都想不出词来，她染凝在这世上，是真的什么用都没有了。染凝当着自己女儿的面，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如今这身体，更是不好了。

“小染，这是爷爷，你爹的师父。快喊人呢！”

即使心里觉得难过，也要将孩子交托给师傅，日后若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也有个人能托付。

景染听话的喊了声“爷爷。”

只是让她惊讶的是，今天，娘第一次提到爹，爹的师傅，那爹呢？

虽然告诉景染面前的人的身份，可自己的心里还是难以忘怀一点。

染秋榕，从今以后，我染凝与你再无任何关系。

在心里说完，接着在脑海里飘过一句话。唯一有的，只是仇恨。

原来，还是恨她的。

景染倒是没有关注身边这位老爷爷，她在意的只有母亲。

娘的脸色越发白，刚刚坚定的眼神里，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让她都觉得陌生。就如同割舍掉一件原本与自己有关系的东西。

“娘？”

景染带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看着娘。娘在想什么？这些年来，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一面喊着她，景染一面走近她，拉过她的手。

甜甜地笑着说，“娘，爹现在在哪里？”

既然娘已经主动提到爹，那么是不是今天之后，就能知道她景染的父亲是谁，又为何不出现在自己身边，她要问问他，为何缺了这五年的父爱，别人有爹疼，她没有，凭什么！

可是竟然却没有想到，自己浅浅地一句话，竟然让母亲的眼泪彻底喷涌而出。

小染问自己，爹呢？是啊，他去哪儿了，为什么要抛弃自己。

眼里不停地冒出热流，逐渐模糊了眼睛，眼里浮现的那个人的影子，一点点的看不清楚，心还在抽痛。

小染的话，她想回答，却也想问问那个人，他呢？

景染见母亲愣住流着泪，甚至有些失神。便回头来到老爷爷身边，依旧带着笑容说话，只是，她的笑容比刚刚少了点。

“爷爷，你既然是爹的师父，一定知道爹在哪里的，对不对？你能告诉小染，他在哪里，小染将他找回来。”

糯糯的嗓音，与她这个年纪相符的言辞，竟然也让老人无言以对。

至少景染看他的模样是无言以对，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她不觉得难啊，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不是吗？

“小染，你过来。”

耳边传过来娘的声音，景染听话的回到她的身边。

不过染凝并没有就此要告知什么，只是将竟然扣在怀里，对向白发老人，“师父，您今日离开后，改日能再来吗？染凝在这里等您。”

母亲要老爷爷离开？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爹究竟是谁吗？

“好！”老人只是看了看她和她怀里的孩子，她是要告诉孩子真相了，那他改日再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