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云烟检查核对推导过程，并且指导她发论文的教授名叫钱贤。

海大数学系的名誉教授。

专门研究各种国外前沿的数学逻辑。

他早年就研究过这方面, 并且发过一些论文。

后来可能发现了更有意义的研究数学逻辑领域, 遂放弃西塔藩猜想, 开始研究其它。

再加上钱贤教授淡泊名利, 醉心学问，从没有任何抢夺学生研究成果的丑闻传出。

反而其学生对他都赞不绝口。

这才是远墨找上他的主要原因。

果然，钱贤教授对学问和知识很是看重。

过年期间都悉心的帮助云烟检查论文，提醒她修改。

讲真的, 云烟很佩服这种教授。

回家后, 她跟爸爸妈妈说, 要不要去钱贤教授家里拜访一下。

之前过年期间云烟也提到了这件事，但钱贤教授说自己最近在国外参加会议。

指导云烟写论文也是利用空闲时间。

等他回来后再面谈。

正好这周钱贤教授访学归来, 云烟就把这件事也跟家里说了。

方妈妈听完后, 说：“囡囡说的没错，咱们有必要去当年道谢。”

最后决定周六早上十点登门拜访。

为此, 方爸爸也抽出了半天时间，陪着方妈妈和云烟上门。

至于方铮, 他最近跟陆林关系有点非同一般的亲密。

有时候云烟还以为他在学习，走进了才发现他在给陆林发消息。

云烟实在想不通他们俩能建立起如此亲近的友谊。

毕竟, 就连程里都没有跟铮哥这样……天天发消息过。

云烟没有问哥哥发什么。

但她眼神中满满都是疑惑。

放在以往, 妹控指不定早早的说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可现在, 妹控铮哥只是把手机藏在兜里。

眼神都有些躲闪。

“云烟，你先去忙自己的。”

云烟何时见到过哥哥这么敷衍她。

不过方铮确实不愿意说的话，她逼问也逼问不出来。

再说, 哥哥也是要有私人空间的啊。

“好吧，那我跟爸妈先出门了。”

“嗯，去吧。”方铮没忍住，揉了揉云烟的脑袋。

云烟笑起来。

方妈妈站在车边，端庄大方。

“他们兄妹感情多好。”

“云烟本来就讨人喜欢。”亲爸，原话。

方妈妈内心颇有些无奈，方家的男人好像都挺……喜欢女孩。

不过这样也很好。

至少大家不是因为愧疚才对云烟好，而是打心底里喜欢她。

此刻，钱家。

钱贤教授已经年逾半百，带着金属细框眼睛，看起来很像课本上的老先生。

他的妻子说道：“你之前不是说那个什么猜想没有研究的必要吗？”

不然，他也不会临时放弃。

印证数学逻辑是一方面。

但具体实用性也至关重要。

科学家、数学家们打心底里还是希望自己的研究成果对社会有贡献的。

而不是仅仅在学术领域名声大噪。

“这回不是我研究出来，是一个高中生研究出来的，她才那么小，自然得鼓励着。”

钱教授动作温吞的擦着眼镜，重新戴上后，眼睛里像盛满了光一样。

“培养起来了，以后才能对我国科学，做出巨大的贡献。”

对于研究一途而言，国内大部分教授招收研究生更看重学生成绩。

毕竟这才是实打实的。

可国外，成绩在教授心中的比重最多只有一半，他们更看重学生的潜力。

当然，现在国内也逐渐向国外的培养方式靠拢。

不过，那都得到博士阶段了。

可这也代表着国内的教授们思想态度的转变。

他们招收学生不再拘泥于成绩，而是看好学生以后能做出的成果。

云烟正好赶上好时代了。

钱教授说完，她的妻子都震惊了，“高中生？那她、她还学习吗？她能想得通这些？”

“这些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一会儿学生来了，我们再仔细聊聊。”

钱教授说，“是我一个大学同学把学生推荐过来的，他现在不做这么方面研究，只是正好知道我发过一些论文。”

因为最近钱教授都在国外，跟妻子聊天也没有很频繁。

这会儿才把事情的始末说出来。

他妻子追问：“你的大学同学，你们不都好久没联系了么？”

那个年代，海外淘金热。

很多人读了大学都弃文从商，赚钱去了。

像钱贤这样念到博士，清贫一辈子的人，少之又少。

“是葛宋。”

钱贤说出这个名字，他的妻子惊讶的水杯都放在桌子上。

“葛宋？就是清华的那位教授？”

“可不是，他推荐给我的学生，自然都是十分有潜力的。”

“既然是他，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你啊，也别太老实，你那些同学，赚钱的时候不带你，现在他们孩子想出国，一个个找你写推荐信……”

妻子反复嘟囔着，“你就是太老实了，还全都答应。”

钱贤教授脸色红了红，说，“一会儿学生来了，别再他们面前说这种话。”

“这我当然知道，哪回我没给你留面子？但你也得多长点心眼儿啊。”

说着，她擦完桌子，去找了几双干净拖鞋。

待客之道还是得有的。

云烟一家人到的时候，钱贤教授夫妇热情的把他们迎进屋子里。

“钱教授好，阿姨好。”

云烟先打了招呼，然后跟着一起进屋。

因为知道钱教授两袖清风，方家人穿得正式却又不会太华丽。

与钱教授家风相符合。

可朴素一点得衣服也压不住一家人颜值和气质。

钱教授的妻子看到云烟后，眼睛都亮了。

“你就是云烟吧，真俊俏的小姑娘。”

妻子笑着说，“你们坐这聊，我去准备些饭菜。”

“劳烦了。”

“客气。”

看着年纪这么小的孩子，钱教授先夸赞了一番。

“恭喜你，推导出二十多年无人解答的西塔藩猜想。”

然后，他拿出一张纸，很有诚意的先给云烟讲了发论文的过程。

“我发了加急的，最快应该可以在两周内审核，不出意外，下月中旬应该就有好消息了。”

云烟道谢。

紧接着，钱贤问了一些她的基本情况。

“之前看到你给我发的介绍，海省一中高二在读，在校成绩怎么样？”

发论文都得写清楚学校姓名，这是规定。

但钱贤对云烟的学习情况还是蛮关注的。

主要是他现在在海省大学任教，看到云烟这个好苗子，就想吸收过来当自己的学生。

如果云烟在校成绩一般，他还可以给云烟申请海大的绿色通道。

云烟想了想，说：“在校成绩还好。我的年级排名在前五。”

钱贤教授：“……？”前五？

海省一中作为本省最老牌的名校，本地教育界人士都对其非常了解。

光是看着一中每年的光荣榜，就能看出这所高中的辉煌。

——每个年级一千名学生左右，七百多个985/211学生。

别的学校对外宣传都是‘我校去年本科上线率’，好一点的是‘一本上线率’。

只有海省一中，对外宣传是‘我校985/211大学上线率’。

钱贤教授原本准备了一堆说辞，甚至还拿到了此前海大的宣传单。

现在……听着方云烟的名次，有点说不出口了。

能在海省一中考前十，清北可以顺便选了，对吧？

他们海大，今年好不容易才评了个‘一流’……

钱贤教授改了口，瞬间就把自己的大学同学出卖了。

“实不相瞒，这次是我一个在清华任教的同学找到的我，因为前几年我一直在做数学逻辑推导这方面研究。”

他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想深入研究数学逻辑，还是其他方面？”

说完，钱贤自己都觉得自己问得太深入了。

这些东西他一般是面试研究生才问的。

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问她想不想当科学家应该才是正确的。

哪想到云烟直接回答了。

小姑娘目光中透着认真，说，“我想学习机械工程，如果说方向的话，应该是微电子和微流体的设计，人工智能我也很感兴趣。”

钱贤思考了一下这些名词，高不高大上。

是不是高中生现在能接触到的层面暂且不说。

问题来了，这些玩意儿跟数学有关系吗？

钱贤教授额角都瞅了瞅，他问：“云烟同学，你以后不打算潜心钻研数学了吗？这个天赋，学其他的都是浪费啊！”

一时间，云烟觉得场面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

还是方爸爸说，“云烟现在才读高二，以后还有一万种可能。”

没有否认钱贤教授的话，也没有否认云烟的话。

而且，让钱贤以为以后云烟很大可能还是走数学这条路。

云烟则以为老爸支持她学机械工程。

方妈妈给方爸爸倒了杯茶。

果然，老狐狸就算不在商场上，也有无数的用武之地。

“那，云烟同学，你是怎么接触到西塔藩猜想的，这一点我非常好奇。”

钱贤教授问道。

“我参加了数学竞赛，去年十二月被选入国家队。集训队的张老师告诉我的。”

正好，云烟说这句话的时候，钱教授的妻子端着上汤豆腐煲出来。

她跟钱老教授都很惊讶。

钱教授说：“所以，十二月到一月底，一个月的时间，你就算出来了？”

妻子说，“好巧啊，我儿子也参加了数学竞赛，也在集训队。”

两句话重合在一起，云烟有点没听清。

不过很显然，男女的关注点，差距就是这么大。

云烟也觉得阿姨话中的信息量相当大。

海省、数学集训队、姓钱。

——钱星纬。

云烟想，原来纬哥就是钱教授的孩子啊。

这世界可真的小。

云烟不知道，他们一家人回去后。

钱教授直接给儿子打电话：“星纬，吃午饭了吗？”

“在吃，爸，怎么了？”

“你认识一个叫方云烟的女生吗？很聪明，特别聪明的那种。”

只要想想云烟一个月就推导出了西塔藩猜想，钱贤教授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

钱星纬沉默着，在他爸失去耐心之前，说：“嗯，认识。”

他留着学霸模样的大背头，带着陆林同款黑框眼镜。

完全想不想到他爸嘴里说出‘很聪明、特别聪明’的话，该是怎么样的场景。

关键是他爸怎么认识云烟的？

“好，爸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钱星纬：“……您说。”

“你一定要努力的让方云烟更喜欢数学，她在数学方面的天赋很强，你努力让她跟你都进清华数学系。”

钱星纬：“……”

钱星纬小声说，“爸，cmo那会儿云烟已经拒绝了啊。”

要是云烟想保送进去，肯定早就签约了。

钱贤教授说：“所以我才说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你必须努力完成。”

钱星纬说：“哦。”

心想，看在云烟叫我一声纬哥的份上，绝对不勉强她做不喜欢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一章，你们都叫我爸爸，想看我的存稿箱……我很慌张。

我把你们当天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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