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大魔王公路”是通向莫卡维家族禁猎区的唯一一条公路，原名“神圣彼得公路”，不用担心，这条路并不会吃人，也不会突然跳出魔王向车辆讨要过路费，它只是用沥青铺成的平凡公路而已。

“臭老头，擅作主张地让咱们两个去执行那种任务。”尼古拉斯怨念地踩着脚下的油门，他们正开着老旧吉普车通过空旷的“地狱大魔王公路”前往遥远的匈牙利山区，那里是莫卡维家族的禁猎区，本次任务的目标所在，“可恶，要不是为了一百亿……这种玩命的工作一百亿也不够啊！”

他一边自说自话地抱怨，一边打开车载ＣＤ，激烈高昂的摇滚乐从音响中抨击而出，尼古拉斯晃着方向盘跟着音乐的节拍左右摇摆：“耶～Rｏｇｍｙｂｏｄｙ～Fire～”

白泽侧头望向窗外，公路两旁一望无垠的辽原与碧蓝如洗的天空连接成一条笔直的地平线，勤劳的牧羊女与雪白的羊群如同白云般在草原上流连，折射在那双血红眼瞳中的色彩平淡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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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前，他也曾到访这里，同样人烟稀少的地狱公路不同的风景——

“老白，我们还要走多久？”扎着双马尾、热裤短背心的少女一屁股坐在沥青路面上，大声地撒娇，“我——累——啦——”

少年白泽明翻出背包里的地图：“应该快了，再走三公里我们就会到加油站，在那里补给食物和水分吧。”

白辛琪撅着嘴巴：“我们从研究所里偷跑出来这么久，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就算找到加油站也只能抢劫吧？”

“我会好好地拜托工作人员给我一些吃的，在那之前先忍耐一下，拜托。”白泽明双手合十，恳求地说道，“到了梵蒂冈以后，我们就可以加入吸血鬼猎人公会，成为赏金猎人赚钱了！”

白辛琪想了想似乎有点道理：“那好吧，你背我。”

“哎？可是我也很累啊，你自己走嘛。”

“谁让你是哥哥呢，当哥哥的照顾妹妹是应该的！”白辛琪理直气壮。

虽然是兄妹，但是出生时间也没差几秒吧……白泽明叹了口气，认命地背起了双胞胎妹妹：“呐，就一公里哦，一公里以后换你来背我。”

“不要脸皮，女孩子怎么可能背得动男生？！”

“开玩笑啦，不要打我的头，很疼的……”

……

“白泽，白泽。”

思绪猛地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白泽移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什么？”

“我说——我都开了四个小时的车了，就算是太阳公公也有休息的时候，咱们偶尔也该换一下位置吧？”尼古拉斯不满地看着副驾驶座上一脸悠闲的白泽，心想这家伙简直难以交流，合作起来估计够呛。

果然不出他所料，白泽毅然决然地说：“我拒绝。”

尼古拉斯一脚踩在刹车上，吉普车急停在公路边：“哈？你小子有种再说一次！从小到大连我妈妈都没拒绝过我！”

“我拒绝，”白泽果真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我没有驾照。”

“……这个时代需要驾照么？”尼古拉斯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他无证驾驶这么多年从没被警察抓过包，这个世界的警察就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白泽沉默了一下，重新措辞：“我不会开车。”

尼古拉斯愣了愣，随即从容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哦，这样啊。”

他一直以为白泽是无所不能的，神一般的存在，年少时甚至有一段时间把他当做偶像来崇敬，突然知道“神”也是有做不到的事情，尼古拉斯反而轻松了不少。

白泽在他眼中比起无法触及的“神”，更像是一名普通的人类了。

尼古拉斯抬头看了看繁星密布的夜空：“那么，暂且在这里安营扎寨吧，明天再出发。”

白泽没有回答他，放下靠椅后他平躺着闭上了眼睛。

冷淡的家伙，尼古拉斯撇了撇嘴，他和吸血鬼可不一样，人类是需要依靠食物来维持身体活动的脆弱生物，简而言之——尼古拉斯需要吃晚饭：“喂，你不用吃点什么吗？咱们可是要去杀亲王，和你以前杀的那些啰喽可不一样，吸血鬼是要从鲜血里吸收能量的吧？”

白泽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尼古拉斯：“不用。”

尼古拉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算了算了，就当我是自作多情好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打点草原野兔来，肉给我，血给你。”

白泽皱起眉毛：“我说了不用。”

“别拒绝，吸血鬼都是需要喝血的吧？”尼古拉斯觉得今天的自己绝对可以称为慈善家，他很少会对雇主以外的人有耐心，“当然不能喝我的血咯，前阵子我失的血还没补回来呢……”

“我不喝血。”白泽用力从座位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殷红如血，他就像是受到了极大侮辱的野兽，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喘息声，“以前是，现在是，我，绝不——喝血！”

那越来越盛的血红光芒看得尼古拉斯一阵心惊肉跳，戒备的火焰从指尖腾起：“好嘛，不喝就不喝，冷静，OK？”

血光渐渐湮灭在黑暗中，白泽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车门打开后备箱，拿出放在后面的十字架巨剑背在身后。

“等等等。”尼古拉斯吹灭手中的火焰追了上去，“你在生气？向上天保证我绝对没有诋毁你人格的意思，喝血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啊，你看，像我们人类不也是经常吃些血制品吗，比如血肠，血羹，毛血旺……”

白泽冷凝着脸走在寒冷的夜风中，最终化为一团阴影没入土地消失不见。

“嗨！”尼古拉斯想要抓住他，但是只抓住了一团快要消失的墨色，很快那团墨色也消失了。

他要一个人去莫卡维禁猎区去执行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尼古拉斯气得跺脚，白泽的不告而别宣告了他们为时四个小时的搭档关系正式破裂，而他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到白泽。

混账，尼古拉斯一脚踢在车轮上，“嗤——”的一声，终于连他那陪伴多年的老旧吉普车也宣告罢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