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备受煎熬的柳芽

柳芽的一番话，实际上有窥探王江书记底线的意味。她内心十分难受，也十分矛盾。从内心来讲，这么多年的操劳，她真的什么也不想再干了，早就想好好休息了。可问题在于，要是能够清清爽爽地退下来故然是可以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倘若因为丈夫东窗事发她被组织上拿下来，这样的结果她当然是不能接受的。所以现在王江书记可谓她人生际遇的关键人物，他的态度从某种意义上决定着她命运的走向。

在王江书记尚未表态之前，豪迈说：“这段时间与柳芽同志合作，感觉十分愉快。我个人的直觉，柳芽同志是一个意志十分坚强的人，也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领导同志。虽然她身边的人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但是并不意味着柳芽本身有什么问题。另外，柳芽和冯教授长期两地分居，一个在北京工作，一个常年在灯城，所以两个人之间的很多行为都是相对独立的……”豪迈的意图十分明显，也就是力挺柳芽。这让柳芽有几分感动。

王江内心期待柳芽的清白，但是他还是没想到豪迈也能这样看待问题。他坚信，豪迈是几十年的老侦探了，在公安队伍里工作不是一天两天，他能这样看待柳芽的问题，也许就说明柳芽确实没有陷进去，这这是他内心所期待的。只听见王江书记说：“很高兴看到你们两人之间的觉悟，豪迈站在办案的角度，柳芽站在公正客观的角度，你们两个人的精神都是我非常钦佩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是在给柳芽减压呢。随后他接着说：“我相信，你们两人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代表市委都坚定地支持。不管在什么时候，也不管今后出现什么新情况，我只希望你们的态度都不要转变，都有坚定正确的信念……”柳芽和豪迈点点头。王江站起身来，亲自给柳芽和豪迈加了杯子中的水，随后又说：“越是到关键的时候，越是能够看出一个人品质，你们俩今天的行为，让我王江和市委很放心。今天的事情，也就在我们三个人的范围传播，你们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其他的事情市委知道该怎么做……”他的话谁都明白，也就是说只要事实就如柳芽说的一样，关于她的升迁和变故还是会不变的。豪迈瞟了柳芽一眼，他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柳芽从此离开仕途。

两个人离开王江的办公室，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彼此的内心在想什么都是明了的。

豪迈和柳芽各自上了轿车。柳芽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是王江书记的秘书打来的：“柳芽副市长吗？王书记找你呢。”

虽然刚刚离开王江的办公室，但是她是和豪迈一起离开的。王江还有话要单独对她交待，所以等到豪迈离开之后才找她。她对王江算得上是了解的。这个人工作能力强，作风公道正派，尤其廉洁自律。虽然他到灯城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在灯城干部心目之中是绝对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他单独约见柳芽，柳芽的心情有几分激动。她已经和王江书记有过几次长谈，这一次一定是因为省委组织来人和自己丈夫的问题。想到这里，她的心怦怦直跳。她知道，一刻之后也许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

王江看见柳芽的时候，目光显得格外宁静。与以前一贯热情的风格，他这样剧烈的反差让柳芽内心更加忐忑。事实上，王江这样的态度，实际上是内心已经有了想法。柳芽进门轻声说：“你好王书记。”

王江说：“你坐吧，没想到又把你叫回来吧？”

柳芽一愣，还是说：“想到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涉及到我的也不少。”

王江温和地问：“你本人有什么看法呢？”

柳芽说：“我呀，怎么说呢？感觉到很突然，但是又不得不正面应对。”

王江说：“我想你一定有很多的忧虑是吧？”

柳芽坦然地说：“换了任何人，都会这样的。”

王江说：“是啊，所以我很理解你。今天我叫你回来，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我知道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你能和豪迈一起跟我汇报，说明你内心是坦荡的。我让你回来也就一件事，我希望你一如以往的干好你的工作，组织上没有对你丧失信心，这一点你能感觉到吗？”对于柳芽来讲，这当然是异常重要的定心丸。她本来就是十分冤屈的，要是组织上又在这个时候雪上加霜的话，她真就欲哭无泪了。听见王江书记这样说，她的内心当然释然不少。

王江书记显然已经将她当着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了，只听见他又说道：“按理说，豪迈是可以不通知你的，但是他这样做了，虽然违反了有关规定，但是我很欣慰。”

柳芽十分感激地说：“王书记，你让我说什么呢？除了努力工作，我业务以回报了。”

王江说：“千万不要这样认为，我和豪迈只不过都是尽到了同事的本分，关键还是你自己的立场和努力。”

柳芽说：“王书记，这一点我很清楚。坦率地说，我确实感到凄凉。但是我明白，即便是再艰难，我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王江书记瞥了柳芽一眼，十分恳切地说：“柳芽啊，你我的经历很相似，所以我的感触良多。”他说这话，足可见他对柳芽的器重。

柳芽原来从外界了解王江的一些情况，隐约知晓他的夫人也是有犯罪记录的。但是具体的情况她是不知晓的。王江说到这里，毫无疑问撩拨起了他浓郁的兴趣。

只听见王江说：“想当年，我到北京学习的三个月期间，我夫人在家也闹出了无法收拾的大事。想必你也是了解的，我夫人竟然胆大包天的收受了石油公司的贿赂，金额高达四百万……”随后他介绍了不堪入目的一幕幕往事。那个时候，他的女儿才十五岁。妻子东窗事发，他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当他懵懂地被组织上调查和询问的时候，他完全一无所知。

可喜的是，妻子将受贿的钱都放在家里了，并且分文未动。当她知道她罪责难逃的时候，她竟然选择了自尽，并且写下了充满血泪的悔恨书。

他的感谢组织上对他的绝对信任，组织上将他妻子受贿钱财没收之后，对他的处理却格外的宽大。也就从那一刻起，他对组织充满了感激。

所以今天当他面对柳芽的情形时，很自然的想到了当年无辜的自己。无形之中也就对柳芽多出了几分怜悯与同情来。王江有些感叹地说：“这么多年了，我都还有一种后怕……”

柳芽也听说过，王江书记这么多年来，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也没有再婚，实在是不容易。作为过来人，她很理解王江此刻的复杂心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