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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为日觅月议乾坤(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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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旁在京师住了有好些日子了。

为了女儿的婚事,他在京城中的日日夜夜,都是在紧张和不安中度过。

他还记得刚刚抵京时,韩冈曾经设宴邀请他。宴后,韩冈与他说起这一桩婚事,直接就说当今的皇帝非是良配。

除非是娃娃亲,双方都成人时议亲,家世门第要看,但最重要的还是品性。

韩冈作为臣子,直接就说皇帝的品性不好,越娘嫁过去后,会被耽误一生。

韩冈当时就声明,这番话非为权位,也不是为了政争,只是为内侄女担心,否则他要阻止的话,当日先一步下聘就好了。所以他话只在私下里说,到了公开场合,他绝不会阻止越娘成为皇后。当然也不会赞同,什么都不会说,也不打算做。

王旁不知道韩冈说的是真是假。

尽管这段时间来,韩冈的确对皇后的人选不发一言,但以他的权威,只要一句话,不论是什么时候除非已经下了聘他都能将局面彻底翻过来。

心中烦躁,换了身衣服,王旁他也不带着人,独自一人出门去散心。

京师之中,消遣的去处很多。王旁上了一辆马车,走了半日下车来,随便在街边找了间酒馆坐下。

但即使是在外城偏僻小街中的小酒馆中,依然不缺乏指点江山的酒客,以及一肚子宫闱秘闻的闲人。

这就是京城的风俗。

王旁刚刚坐下来,还没点酒菜,就听到旁边的一桌上有人在说:韩相公这次可是吃了大亏了。

何以见得。

说话斯文,王旁看过去,却是一个有张毛胡子脸的大汉。

说话的人背着王旁,看不清相貌,韩相公拦着,是他恋栈权位。不拦,就要受到拖累,韩相公怎么做都没好处。除非不选她做皇后,否则日后吃亏的地方更多

都是扯淡的话大汉捏着蚕豆,一点点的剥着皮,只要韩相公不愿意,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将王楚公的孙女给否决掉。真当韩相公做了那么久的宰相参政是假的啊还以为退隐江宁的楚国公是当年在京师叱咤风云的拗相公他不屑的冷笑着,韩相公连话都不用说,只要对门下的走马狗比个手势,就能让他们把事情给办妥了。

跑堂的小二站到,等着王旁点菜。

等王旁随便选了一壶米酒,两份下酒菜,已经跳过了几句话,就听见那个背着自己的人说,狄家的女儿也算是出色。

大汉道:什么叫也算是一个两父三母,祖父还是武夫,另一个却是元勋之后,姑父更是权臣,两人现在评价相当,哪个更出色

狄家小娘子相貌在京师已经出了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的修饰词,用得都滥了。品性上,据说也是一等一的贤淑温良。但王旁岂会认为自己的女儿会输给别人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

相貌太出众,其实也不好。

又不是她的错。

是天子心性,万一沉湎女色,为奸人所趁,国事不知会如何变了。

那大汉失声笑:几位相公怕是就盼着皇帝只在后宫生孩子,外面的事,全都交给他们去操劳好了。

京城人什么都敢说的脾气,王旁算是又领教到了。但他说的,未必不是韩冈等人所想。

自家老父,是不是就看着这一点,才会让孙女去待选王旁不清楚,王安石也从来没有跟他明说过。

不过王旁希望如此,他不想自家老父让越娘入宫,是因为看见自己不成材,想让王家有个更加安定的未来。

宰辅刚才都被招入宫中了。坐在角落中的一人转过身来,看此人身上的服色,是个积年的吏员,今天曾参政休沐,方才就急冲冲的过去了,说不定今天就要把皇后的人选议定下来。

王旁心咯噔一下,其实他也能感觉得出来,决定皇后人选的日子就在最近了。

难道就在今天

今天看来是决定不了了。

当韩冈的话一出,殿中顿时静无一声。

张璪一阵心惊肉跳,也亏韩冈敢说。什么皇后啊,什么嫔妃啊,全都得丢到一边去了。

韩冈这是直接要跟皇帝过不去了。

独夫谁人商纣,夏桀。

齐宣王曾问孟子,汤放桀,武王伐纣,臣弑其君,可乎,孟子则回道,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成了独夫,臣子杀之不为弑。

富弼当面说伊尹之事臣能为之,但伊尹也只是流放太甲,三年后还迎了回来,而韩冈却更进一步,明说君若为独夫,臣子杀之无碍。

这话别说让皇帝听了,就是让他这个做臣子的听了,同样让人不寒而栗。

他看着对面,曾孝宽邓润甫都一脸惊容。

包括气学在内,新学道学等如今流传最广的三家学派,都是思孟一系。但敢在朝堂上把独夫挂在嘴边的,可就韩冈这一位大儒。

但最上首章惇早就不会为韩冈的观点而吃惊了。

一心想要让皇帝垂拱而治的韩冈,没有抱着这样的想法,反而是奇了怪了。

那一句天下人之天下正说进了他的心里。自家的产业,怎么会是皇帝的产业就是皇帝自己,也不敢随意将别人家的产业变成皇产。

但将这句话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却是公然否定了天子对天下所握有的权力。

这绝不是一时意气,或是有感而发,自是有着深刻的用心。如果不然,韩冈就不配站在这内东门小殿中。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非是一家一姓的天下。欲以天下奉己身,非是天子,乃是独夫,传将出去,便是千古名言。

也许为了说出这句话,韩冈等着发难的机会等了很久了。

既然如此,章惇也不打算落于人后。

他举步出班,韩冈所言正是。天下,亿兆万姓所居,天之属也。天子,代天牧守者也。岂得闻子可夺父产又岂得闻代人放牧,可将所牧之物据为己有太妃当慎言,以免累及天子。

章惇的话,与韩冈前后呼应,拿着朱太妃的话做文章。说是不要累及天子,却明摆着要将事情牵扯到皇帝身上。

换作是皇帝,遇上两位宰相同时发难,也得低头服下软,除非想做鱼死网破,那倒是可以唤可信的御卫来将两个措大打杀。

但放在章韩两位宰相身上,便是唤了御龙直的人上来,唤了金枪班的人上来,又有哪个敢对他们举刀

张璪的双眼在韩冈和章惇身上来回打转,脑筋也在不停地转动,他们为什么不怕皇帝日后报复

不管他们立下多少功劳,对皇帝都没有意义。再大的功劳,也抵不过侵犯皇帝权柄的罪过。而韩冈章惇近乎肆无忌惮,那么理由只有一个,他们不担心。

至于为何不担心,原因就太简单了小皇帝或许根本就没有日后。

韩冈怕是早就诊出天子的寿数不长,活不过他,也活不过太后

张璪的双眼亮了起来,既然这样,那自己为何还不敢插上一脚

陛下,臣闻狄氏女容色为诸女之冠,又曾闻天子曾于后苑携千里镜登高。太妃殿下一心想要为天子纳狄氏女为后妃,究竟是太妃所欲,还是天子所欲

张璪的话直指天子,质问其品性。太妃若是不肯认,那事情就得是天子担下来了。

连枢密使都出来了,文武两班的首脑一齐发难,朱太妃只有低头认错,难道还能将责任推到他儿子身上

殿上气氛如同绞紧的弓弦,绷得越来越紧。

群臣都等着朱太妃的道歉。

只是屏风后,传来了一阵嚎啕大哭声,哭声断续,口齿又不清,只听得孤儿寡母乱臣贼子太后做主云云。

几位宰辅顿时面面相觑,遇上女人夹缠不清,这下子还真难办了。

章惇皱眉,所以说牡鸡司晨就是麻烦,太后在旁边都不呵斥一声,就看太妃殿上失仪。

偏头冲韩冈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处理。

韩冈抬头直视屏风,怒声呵斥:先帝昔年病重,臣随侍在侧,权同听政之语,只闻予皇后,不闻予德妃。先帝内禅,臣同样随侍在侧,权同听政的诏命,亦只闻予太后,不闻予太妃。帘后何人,敢于在殿上放肆

韩冈这是有着几分把握,朱太妃最近太活跃了,几乎把皇帝的婚事大包大揽,而太后这位嫡母由于种种顾忌,反而插不上话。

而且内东门小殿,本来只有太后才能来,太妃今天跟过来,虽是有着商议天子婚事的名义,但也是侵犯了太后的权力,不信她心里会高兴。

呵斥声犹在殿中回荡,屏风后忽的就一声巨响,然后又是一阵慌乱,一个尖细的嗓门叫道,太妃晕过去了

如果是太后被气晕过去了,那是真麻烦。但只是太妃而已,韩冈真还不在乎,太妃当是为天子婚事操劳过度,须好生休养数月。

睁着眼睛说了句瞎话,就听见屏风后,太后终于开了金口,相公说得是。快将太妃搀扶下去,传太医来为太妃诊治。

屏风后一阵乱,太妃被扶了出去,几个月之内,就别想再插手赵煦的婚事了。

好好的议政之地,给弄得鸡飞狗跳,向太后叹了一声,也不知该怨谁,心力交瘁的叹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这情形也谈不了事了。

韩冈却要留着她,陛下,无关人等即去,还请陛下稍留片刻。

向太后无力的问道,相公还有什么事要说

陛下乃是嫡母,天子的婚事本当由陛下做主。太后忙于政务,将之交予太妃,但太妃见识不及,臣恐所选非人,恳请太后细择之。

向太后苦笑道:就怕那孩儿心中有怨。再出了一个郭皇后,岂不是害了人家。

章惇立刻高声赞道:陛下心慈,实乃天下之福,万姓之福。然此处并无吕夷简。宫中亦无阎文应。纵使天子妄为,自有忠臣贤良阻止。

撺掇仁宗废后,朝中是宰相吕夷简,宫中是御药院阎文应。御史台一众御史上表阻止,吕夷简直接拒收。之后郭皇后暴卒,据说也是因为阎文应担心其回宫,而设法将其给毒死。

若只有卿等在,吾当然放心。但朝中重臣,并非与诸卿心意相通。

韩冈道:忠臣贤良,自会与吾等同心同德。但正如陛下所言,朝臣之中,不免奸佞之辈。若天子圣德,定不会受其蛊惑。唯恐天子心思不定,届时,必至祸乱。停了一下,他接着说,太妃方才所言,如果只是出自己意,有太后在宫中,当无害于天下。但天子若有此心,则大宋危矣,天下危矣。臣有一言,有犯圣颜,还请陛下见谅。

无妨,相公请说。

韩冈图穷匕见:太后日后撤帘,将如何约束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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